第49章 藏的可真够深
清荷下葬时他没能来,没想到再见面已经是这副光景。
刺骨的冷风拂过墓碑,褚长思额前的碎发轻轻浮动,眼睛肿的像个桃子。
众人站在身后,给他独自抒发哀伤的空间,等他情绪稳定后,褚无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长思,清荷他说想见见你。”
“我还能见到他吗?”
褚长思仰头看着他,枯瘦的面容和布满红血丝的眼眶,在这种环境下尤为可怖。
褚无羁指尖在空中画符,手里的白玉瓶里飘出一缕白烟,清荷的魂魄出现在了墓前。
少年的面容清隽,一双漂亮的杏眼中含着几分笑意,五官比墓碑上的要更成熟,衣裳也是干净的衬衣短裤,不似当日千疮百孔。
“长思,最近还好吗?”
“好……”
褚长思声音带着哭腔,想伸手触碰一下他,手指却径直穿透过去。
清荷的声音很浅,带着少年独有的清澈,如微风抚山岗,冲他扬起唇角:“好个屁,你看你这副鬼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快死了,还没有我精神足。”
“是我……不好,不该输了那场比赛,更不该在你开车时接电话。”
褚长思坐在墓碑前,两人就这样并肩坐着,就像以前那样聊天。
“比赛输了就输了,你还有重来的机会,我的死跟你没关系,肇事司机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不用给自己压力。”
清荷从褚无羁口中得知,他在自己死后一蹶不振寻死觅活时,就恨不能掐着他的脖子,问问他是不是有病?
褚长思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手指攥起又松开,重返往复好几次,总觉得有好多话想说,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最后一面吗?”
“……”
清荷唇角的笑意凝固,顿了好久才点点头,又重新露出笑容。
“褚大哥说会帮我投个好人家,下辈子或许还能再见呢?都说不准的。”
“下辈子?下辈子还能不能遇到都难说!”
褚长思觉得很遥远,下辈子跟永不能见有什么区别?
但人死不能复生,就算褚无羁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对于弟弟的朋友,他能做的能帮的一样没落下。
清荷似乎是想到什么,面露不爽的攥起拳头落在他的肩膀上。
“人是很难遇到,可你是狐狸,你能活好久,一辈子遇不到就两辈子、三辈子。
认识十年多,我居然都不知道你不是人,藏的也太深了,太不够意思了。”
随着一阵寒风拂过肩膀,褚长思感觉他的拳头好像真的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很沉很闷,随后也笑了笑。
“废话,能让你发现了还做什么妖精?那说好了,就下辈子见、实在不行就一直等,总会有相遇的时候,到那时我们还做朋友。”
“好,一言为定。”
清荷隔空跟他击了一下掌,在看不见的地方,迷雾尽散,他们都能看到彼此直达眼底的笑意和最真挚的情谊。
铛——
墓园的钟楼指针停在十二点,清荷缓缓站了起来。
褚长思意识到他是真的要走,僵硬的坐在原地,只是抬头看了过来。
褚无羁口中念着咒语,指尖泛着金色的光,在清荷面前划出一道屏障,无数张画着符文的符纸围着他飞转。
“我已经为你选好了命格,下一世定会平安顺遂、衣食无忧。
你的父母自会有人照料,安心去吧。”
符纸越转越快,最后全部燃烧起来,清荷看向褚无羁冲他无声的说了句谢谢,又将目光投向褚长思,最后定格在一个角落,直至完全消失。
褚无忧看着清荷的眼睛,知道他是在看自己,抿起嘴唇冲他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看着来时的墓碑不断倒退,竟真的有种离别的凄凉感。
褚长生和褚无忧两个都是没熬过夜的,早已经困的哈欠连天,现在双双变回原形窝在后排睡着了。
这一红一白紧紧依偎在一起,挺像一个阴阳八卦图,更像红白鸳鸯锅。
自从墓地出来就一直沉默的褚长思,目光看向身侧的人,喊了声:“大哥…”
“嗯?”褚无羁专注着眼前的路,疑惑的应了一声
褚长思低着头酝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自从爹爹娘亲回了山庄后,这些年无论大小事都是褚无羁在替他们扛,给他们兜底,说是又当爹又当妈也不为过。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事情过了就过了,以后做事多想想自己和家人。”
褚无羁扭头看了看后座睡的正香的小白狐,唇角微微扬起:“这回你更该谢谢忧忧,你都不知道她多胆大,仅凭着一点猜测,就敢去摸凶手的头。
这次不光解决了清荷的案子,还彻底把陈家人从公司踢了出去。”
褚长思向后座看去,自从忧忧从山庄过来,家里就渐渐热闹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忧忧和他们不同,就连年纪最小的褚长生都是跟在爹爹和娘亲身边直到十二岁。
她却小小年纪就要离开父母到城里来,做哥哥的总是该多偏爱她一些,不能让她没有父母在身边,就缺少应有的关爱。
睡在后座的褚无忧打了个喷嚏,将脑袋搁在四哥哥的头上,有东西垫着睡的更舒服了。
褚长生只觉得脑袋一沉,晃晃九条火红的尾巴,没出声默默的阖着眼。
陈宅——
陈禹庆没想到褚无羁的手那么快,很快就查出来他利用职务之便受贿,以及私吞项目资金的证据,彻底把自己从褚氏集团踢了出去。
而他最得意的儿子居然被送进了监狱,他去看的时候被吓了一跳,那半张脸都被烫毁了。
“爸比……”
陈年年身穿红色的泡泡裙,这是她之前订制的裙子今天才到,腰上还镶的有红色宝石,灯一照都快能闪瞎人眼。
她端着茶小心翼翼的放在陈禹庆身旁,家里这两天接二连三出事儿,就像是倒了血霉一样,她也跟着烦躁的不行。
陈禹庆挥手打掉她手里的茶盏,看着她穿的如此鲜艳,就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