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砺心性难修真,不经残忍永天真!
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若是能拔山扛鼎;一个风华正茂的绝色佳人,若是嫁给了一个又老又丑的聋哑老者;一个三餐不继骨瘦如柴的乞丐,若是击杀了一个超凡入圣境的强者;一个从未进过厨房的大家闺秀,若是烹饪出了人人交口称赞的美味佳肴;一个不懂岐黄之术的贩夫走卒,若是能生死人肉白骨。
这岂非是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可偏偏有些梦中都不会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
丁符做梦都想不到一个又矮又胖的人,在没有舒展灵翼的情况下,不过两息光景,几个腾跃,身形竟然隐没在了六十丈开外的熊熊火光里。
偏偏那腾跃的姿势飘逸潇洒,真可谓脚踏虚空御风行,身轻如燕纵云间。
这极致的反差让丁符几乎怀疑自己身在梦中,一个差不多有三百斤体重的人,腾跃之间其姿如天马行空,飞鸟投林,如此玄妙莫测的身法,怎么可能只是一个迎来送往的下人?
丁符收回心神,目光望向两极洞。
寻常山洞一般潮湿幽深,并会有或浓或淡的腐败腥酸的污浊之气,哪怕青天白日,也难免让人有阴森瑟缩之感。
两极洞虽穿山而开,称之为洞,却是极其宽敞,恐怕三五匹马并行,也绝不会有拥挤之感。
洞穴内阵阵淡淡的幽香传来,让人精神顿觉振奋抖擞,疲惫之感也顿时消散不少。
洞穴的两侧皆是点缀着一排经过精心打磨呈圆珠状的金属性灵石,灵石皆是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黄白光芒,将整个洞穴照得如同白昼。
丁符英慕雪进去洞中,英慕雪居前,丁符居后,向洞穴内行去。
一入洞穴,丁符始发觉双脚竟然踩踏在一块块构连而成的长方形的蒲团之上,蒲团厚薄适宜,软硬恰如其分,踩踏上去极其舒适。
蒲团是琼花瑶草经过风干后编制而成,又经过特殊的处理,那淡淡的幽香正是自蒲团传来。
行约一刻时光,七拐八绕之下,丁符竟然隐隐听到有轰鸣的水声。
山谷之中,洞穴深处,怎么会有水声!?
水声渐隆,香味渐稀,最终散尽!
路也尽!
路尽头豁然开朗,竟然宛若来到了一座宏大的洞府。
洞中亭台楼阁皆备,石床、石桌、石凳,一应俱全。小桥流水,九曲回廊,古朴而不俗。
洞府尽处是一挂近百丈宽的瀑布,瀑布之下为一个凛冽深潭。
悬河之水宛自九天而来,陡然而落,化作万千激流,直坠深潭之中,其声隆隆,势有千钧之力,冲荡起无尽的水花,水花飘散如烟如雾,腾起阵阵渺渺茫茫的白气,使寒潭犹如披上了一层素纱,朦朦胧胧,更显神秘。
深潭中央傲然屹立一块突出水面五丈左右的圆柱形石块,那石块仿佛经过无尽岁月的洗礼与打磨,外表看上去光滑幽暗闪着淡淡青芒,宛如一把巨剑直插于寒潭之中。
丁符行至潭边,仔细看去,那巨石之上竟然盘坐一身着赤袍的男子。
赤袍男子年龄约四五十岁,脸色若古铜铸就,看上去冷峻坚毅;鼻梁挺拔高耸如刻刀雕塑,显得格外醒目;幽暗深邃的眼光中,显得狂野不羁;嘴角微微上翘,暗含着淡淡笑意;只因他搭配着一身血红赤袍,整体却给人一种阴柔邪魅之感。
“怎么没有路了?”
丁符望了英慕雪一眼道。
“我初来时,也没有这瀑布深潭!”
英慕雪亦是感到诧异。
“白昼畅通无阻,黑夜寸步难行!难道余老没有告诉你们什么?”
赤袍人张口轻声道。他的声音虽轻,却在瀑布的轰鸣声里,清晰传至丁符英慕雪耳中。
“请问前辈何人?”
丁符目光在疑似银河倒悬的瀑布上停留片刻,然后对赤袍人拱手而拜道。
“前辈不敢当,我的名字叫余公横。如果你们嫌麻烦,叫我老余亦可。”
余公横朗声道。
“敢问前辈,此间当真无路?”
英慕雪亦是一拱手深拜道。
“路,自然是有的!而且是两条路!”
余公横抬起右手指天,而后一手指地。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丁符会意了余公横的手势,而进洞之前,余忘忧亦确实出言相告。
“不错!”
余公横右手轻挥,两道青光自其掌中飞出,瞬间便在丁符英慕雪身后不远处出现了两道光门。
那两道青色光门灵气缭绕,银龙飞舞,紫气翻腾,竟然仿佛通向另一处世界。
“这两扇门,一道通往地狱,一旦进入,十死无生;一道通往天堂,九死一生!”
“你们可想好了?”
余公横望着丁符英慕雪,目光变得严肃而认真起来。
“我们怎么办?这两道光门之后,仿佛都充满了无尽的凶险!”
英慕雪面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
面对死亡,没有一丝恐惧,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因为有无数个日升月落,花谢花开,但生命于人而言,仅有一次,一旦失去,便再难寻回。
选择生,还是选择死,弱者求生,强者向死而生,或者虽死犹生!
“若是弱者,天堂亦不可久留,若是强者,一闯地狱又何妨!”
丁符语罢,他望向英慕雪。
英慕雪望着身前两扇光门,美目辗转,却依旧犹豫踟蹰,她在思量盘算,面对生死选择,慎重些总是没有错的。
毕竟十七八岁,正是一个女子最好的年纪,人世间还有诸多的美好,还未曾尝试,亦未曾拥有。
甚至,甚至她还未曾对心上人表明爱意,矜持和羞涩以及患得患失,或许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底色。
她将目光挪移到丁符的脸上,久久凝望不语。
丁符看着英慕雪清澈如水的眼眸、宛如新月的柳叶眉、色泽饱满粉嫩的红唇。
他并不是一个傻子,更不是一个瞎子,而对亭亭玉立、窈窕美艳的英慕雪,他的内心何尝没有过悸动!他何尝不知英慕雪的心思!
可是人生本就充满了遗憾,有所得,就必有所失,有所取,就必有所舍。
“敢问余前辈,可否我一人前去?”
丁符冲余公横遥一抱拳道。
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谁又愿意自己所爱、所关心之人涉足险地,置身于生死难料的境地。
“去则同去,离则同离!”
余公横微微点头,口中却是斩钉截铁道。
他言罢,闭合双目,不再有任何言语。
“我早说过,你不应该来的!现在如何是好?”
丁符一耸肩,做无可奈何状。
“你知道的,女孩子一般都是优柔寡断的,你说怎么办?”
英慕雪心中也是纠结无比,保全自己还是搏一把,她实在难下决断。
“我可以决定我的生死,但不能决定你的生死,你若离开,我与你同行,你若要去,我誓死护你周全!”
丁符目光坚毅注视着英慕雪道。
“我…… 我实在无法做决定!你原谅我……”
英慕雪却已不敢直视丁符脸庞。
“你猜,金币在哪个手中?猜对了,我们就去,猜错了,我们就走!既然我们下不了决心,就让天意来做裁决吧!”
丁符自如意戒中取出一枚金币,背往身后,几息之后,复将双手伸至英慕雪面前。
英慕雪迟疑片刻,一指丁符左手。
丁符张开左手,赫然一枚金币出现在了英慕雪眼前。
英慕雪眉头一紧,目光一凝,脸上显出坚毅果敢之色。
“我们选择那边?”
她问丁符道。
丁符却不回答,他拉起英慕雪腾身向左侧光门冲去。
光门荡起阵阵涟漪,片刻之后光芒黯然,最终完全消散。
余公横仿佛感受到了光门灵力的波动,在丁符英慕雪进入光门的一刹那,他缓缓张开双眼。
一阵虚空波动,余忘忧竟然也出现在潭中巨石之上,他与余公横对面而坐。
“以这两个娃娃的修为,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余忘忧道。
“不砺心性难修真,不经残忍永天真!”
余公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