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是人非人
在跟她们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我学到了很多。我开始理解所谓的情感，但那只是在概念上，我有了理解，而实际，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感受。在了解这些之后，用她们的话讲，叫做“我说话的方式自然了许多”，当然，那是说我写出的字面表达给人的感觉自然了一些。我仍然不想说话，因为，我知道那样做的后果，并且我也不喜欢我那糟糕的声音。
“怀冀姐，我们去市中心吧！”小艾说道。
“现在好像也不缺什么东西吧！所以，你们又想去服装店打扮自己了？”杨不以为意。
小艾笑着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你们可以由可缘陪着，就没我什么事了！你知道的，我对那些不感兴趣！”杨说道。
“那……那怀冀姐，我们替你选一些好看的！衣服啊，首饰啊！”可期也对今天的外出满怀欣喜。
“嗬嗬嗬！你们给我挑几件男人衣服我倒可以试试！”杨露出微笑。
“以前，我们也是身不由己，怀冀姐的心情我们是理解的。但现在，我们的生活也算比较安稳了，怀冀姐你也可以穿得漂亮点儿啦！”小艾高兴得劝道。
“别费心了！你劝不动我的！赶紧去吧！”杨起身走了出去，走出去的时候她又说道，“你们动作快一点的话，还能在淋雨之前赶回来。”
“好吧，那我们去！我主要是想给我姐挑点衣服穿。”可期说道。她们五人离开去往市中心，除了杨，还有另外一人留下也没去。
城市的店铺早已是陈旧不堪，发霉的木门窗，生锈的铁栏杆，布满灰尘的玻璃窗模糊不清，地缝砖缝里长出的根须和绿草，还有城西山里偶尔游荡进城中的野兔野鼠，更加深了无人荒城的破败。她们中的一个人开着一辆看着十分破旧车子，几人来到了以前来过的繁华商业街。擦亮店里的穿衣镜，掸去商品上落着的灰尘，试衣购物的“客人”仿佛又让这些小店恢复一丝生气，虽然地上偶尔会有一些碎骨和骷髅头吓她们一跳，不过周围倒是安静得很。
可期拿来一件浅青纯色斜边长裙：“姐！你看这个！好不好看？”
可缘点了两下头。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说好看！那次你看到跟这件差不多的，你还说要省点钱买下来，正好也一并减肥！哈哈哈！”
可缘思考着：以前的我，确实跟一般人没多大区别，总喜欢这些简单的东西。做着简单的思考，做着简单的工作，过着简单的生活，所以形成了简单的人生。不管是按照概率推算，还是实际情况，在人类中，她的特征确实具有极大程度的普遍性。不过，我也并没有对以前的我抱多大的期望。因为不管以前的我是不是现在的我，她都跟我没有太多的联系。可有些令我困惑的是，现在的我也确实觉得这件衣服与其他的相比，似乎更让我愿意穿上它，这还是她对我的影响吗？
“姐！快，来试试看！”可期又找了几件其他的衣服，也一起拿了过来。
可期看着换上衣服的姐姐：“哇——！姐，你的眼光不错啊！我的审美也不差，你看尺寸刚刚好！嘿嘿！不过……这个色调，加上你严肃的表情，呃……好冷艳的气质！哈哈哈！”
“谢谢”她写道，然后她们又走到里面去。而可缘在一件异国风连衣裙前面停了下来。那是一件绀红色为主调的连衣裙蓬松长裙，下摆上绣着多层的花边，上面点缀着精致的鲜红色蔷薇花；宽大的花边袖口，绀色的无领花边，偏黑色的胸前束带；那是一种宗教的深色风格与异国深色风结合的装扮。这种宽大得甚至有些夸张的服装，没有人会在日常生活中穿着，这样的装扮只能在诸如化装舞会上的场合能看到。
“呃……姐，你喜欢这种吗？这种色调看起来好压抑……感觉你不适合这种……”
“这个好看”，她写道。
“好吧，随你吧！可能你的品位变了！”
突然有一声震动的声响传来，但声音很微弱，持续了一阵，也不在附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因为此刻没有影响，她们也就没在意。后来外面开始下起了雨，她们一路跑回停车处，她们的大包小包已经将车里装得满满当当。
……
“这么大的雨！你们日子没挑好啊！”杨在门口看着回来的几个人。
“真讨厌，这天气！”
此时，杨再次注意到可缘脸上有些花了的妆。她的浓妆已经被雨水打得凌乱不堪。杨跟着在后面走进来。
“姐，快去补一补吧，你脸上……唉！没关系，反正我们屯的粉底多！”
杨站在旁边靠在桌子边上，注视着镜子里的正在捣鼓着妆容的两姐妹。
可缘脸上已经洗净。“好老啊！姐！你！快，来我给你补一补！”两人重新在坐镜子前面化起了妆。小艾看到站在旁边的杨，便走过去说道：“怀冀姐，我们没有带男人的衣服，哈哈哈。不过我给你带了这个！”小艾拿出一个精美的纸质小盒子，她解开了盒子上面的蓝色丝带，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光滑的红色心形物件，这个心形物件也是个盒子，翻开盒盖，是一对银质的蓝宝石耳坠。小艾对杨说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戴，但我看到你的耳钉孔了，所以……”小艾伸出手来将它递到了杨的面前。
“哼哼！也就是当时年轻不懂事！不过现在，我是用不着这些东西了！”杨接过盒子，盖上盒盖，“但是，我觉得可缘或许会喜欢！”杨拿着盒子走到可缘旁边：“可缘，这个送给你吧，我觉得它更适合你！”可缘转过头来。杨拿起可缘的手，把盒子放到她的手上，让她的手握住盒子。杨继续说道：“道谢就不必了，我知道你说话——不方便！”杨的语气有些怪异，说完，杨就转身出去了。
“唉，怀冀姐又不喜欢……”小艾有些丧气。可就在这时，杨再次进来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吗？怪物！！！”杨朝着这边喊道，这时她已经在门口拿着步枪瞄准了可缘，“还是说你打算继续装哑巴？”
“啊？怀冀姐……”小艾吓得退了两步。
“看来你是真不打算回答了！”杨继续说道。
尽管可期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赶紧挡在了可缘的前面：“怀冀姐！不要！”“这是怎么回事啊？！怀冀姐，为什么要这样……”可期万分情急却不知所以。
“你好像也被瞒着呢！可期！你的姐姐，或者说你所谓的姐姐，她是变异的丧尸！！！”杨仍然端着枪。
“啊？！怎么可能？不会的！我的姐姐，不可能！不可能，怀冀姐……”可期很着急。
“你听过她讲话吗？也许她是真的哑了！但是，丧尸和变异的脸我可见得不少！还有她那冰凉的手！这马上要入夏的天了，正常人可不该是这样！那是怪物们的特征！所以，她根本不是什么超能力者！它，是变异的丧尸！”
“……”“不会的，不会的。”可期转过去，面对这可缘，“姐！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开始哭出声来。
可缘便开始在纸上写道：“她说的没错，我不是人类，我也说过，我不是曾可缘”
“不……不！！！”可期站在原地抓着姐姐的手放声哭喊着，“不会的！你是我姐，你不是怪物！你不是怪物……”她满脸泪水地看着可缘。
这时，杨却把枪丢到了一边，走了过来，拍着可期的肩膀：“别哭了！她确实不是‘怪物’，尽管她是变异的丧尸，但她跟那些怪物完全不一样！”
“怀冀姐？……”她回过头看着杨，完全没明白发生着什么。
杨开始向她们解释：“这不过是一次试探！我想看看她的身份暴露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结果表明，我的估计没有错！她并没有想动手！不过，这是一次惊险的打赌，但幸好我赢了，不然，或许现在的我已经倒在了地上！”“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我觉得你的目的不会是吃人！如果你跟那些家伙一样，那早在麦青城废墟的时候，你根本不会留那些人活下来。当然，你也不会丢下大把的口粮，跑来这儿跟我们混在一起！”“所以，与其把你当做怪物，我还是觉得不如把你当做可期的姐姐来看，会比较合适！也许，今晚我们需要来一个座谈会，来谈谈你的想法，如果你愿意谈的话！”
“姐？怀冀姐？”可期似乎从悲伤中恢复，但却是一脸的疑惑。
在座谈会上，她陆续写出自己的想法和对她们的回答：“以前的我名字确实是曾可缘，但现在，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她，或许你说的失忆是对的。我知道自己不是人类，但我却想做回人类，所以，一切都在照着人类的方式行事。这就是我的目的。我并不想吃人，只有那些丑陋的家伙想干这事儿。但我曾经也吃过。对我来说，可能也是对所有的感染者来说，同类的肉，有肉的腥咸味儿，人类的肉更有一种特殊的美味，而其他东西，吃起来都是没有味道的，就好像没有味觉一样。这就是它们吃人的原因。而我并不在意这些简单的欲望，我更憧憬人类的本质，期望着对这些东西的理解和学习，所以我会来到这儿。实际上，我在这儿也确实懂得不少东西。现在，我正在试着‘体会’，因为我对所谓的情感并没有什么体会和认知，但我很感兴趣。”
“姐，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你，因为你已经变成了……但我跟你相处的时候总觉得你还有一些以前的习惯，真的，虽然，你不会完全是她，但是……你本来是我姐！她可能正在你的潜意识里看着，说不定有一天她还会回来的！我觉得你就是她吧！”可期也难以理解现在的情况，只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怪物也好，变异也好，反正她身上始终有姐姐的影子，只要她们能在一起生活，姐姐始终是姐姐！
“我不知道你的猜测是否正确，但我会把我当做曾可缘，因为我想要一个人类的身份，也会把你看做是妹妹”她写道。
可期靠在她的身上：“姐，你的身上好冷……虽然你变了，但你还是我姐，我不想再失去你……”
“哼，不过，你也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真不知道那些变异会怎样看待你这个‘异类’。不管怎么说，虚惊一场，我们又能恢复往常的生活了！”杨说道。
“你很聪明，所以你才能逃出来”她写道。
杨笑了笑：“你是在赞扬我吗？看来，你对人类的文化和知识学得不少啊！你是个特殊的‘人’，可缘！我甚至觉得你甚至比有些人更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