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归程
空旷的原野，几乎没有树木遮挡，视野开阔。中间是笔直的大道，大道上同样的空旷，但偶尔会有几辆歪斜停靠着或者侧翻的车辆。路上偶尔有一两只丧尸，此外便是五个飞快掠过的身影。
“大家怎么样？歇会吧？”熠晖说道。
“可以啊。”大伙停下慢慢走起来。
“跑起来不觉得，这停下来好像还感觉有点累呢。哎，毕竟跑了大半天了！”祈悦把双手背在后脑勺，仰着头。“要是咱们也能像易队他们有专机就好喽！现在却只能跑回去！”
“有啥可抱怨的！要不是别人托关系送我们一程，咱可能连沙漠都走不出来！”大叔倒很看得开。
“熠晖哥，我们在大道上走，会不会很容易被敌人发现？”言音问道。
“确实有点明目张胆的吼！”祈悦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种开阔的地形，没有什么隐蔽的地方，走哪儿都差不多，不过当然还是大道好走些。”
“哦。”她之前一直是捉摸不透熠晖的心思，她只知道它在一片阴影中藏得很深。但现在，她没再看到那片阴影，而是一种决绝，对目标的决绝，决绝到几乎可以舍弃一切。但她又发现了无数的微光，遏制着那些企图蔓延的阴影，或许就是这些微光，冲破了阴暗的闭锁……
“言音！”熠晖突然喊道。
“啊？！”言音一惊，有些失措，仿佛自己的探知被发现了一样有些慌张。“熠晖哥……”
“也要辛苦你警惕着周围的情况！”熠晖说道。
“哦……好……好的。”她的神情有些不安。
祈悦开始插话：“熠晖，你说变种下一步的动作会是什么？”
“这个难说！不过，它们肯定会有行动！它们应该比我们更急，但是似乎太急了些，凭那些家伙的智力，假以时日，我觉得它们会更加诡计多端，但现在看来，它们过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或好或坏也不好讲。”
“切……你这讲了一大堆……”祈悦不屑。
“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大叔也不屑，“那到底是好是坏啊？”
“就当自言自语呗，反正他也没少自己唠！啊，熠晖！”大姐也调侃起熠晖来。
“得，话不投机，你们都开始数落我了！”
“哈哈哈。”
祈悦又开始了新话题：“哎，讲到大姐！我又有话说了。你们不知道，在战场上我们遭到轰炸的时候，大姐带着我们四处逃窜。豁，那时候，大姐带言音，要么是揽着要么是抱着，而带我，就是抓着手直接甩开，或者拖着衣服，跟拖尸一样。这区别对待也是太过明显了！不过呢，我也没想说什么，毕竟大姐一个人能力有限嘛。那会儿，我被炸晕了好像，就感觉头痛欲裂，以为要死了，但后来睁开眼，看见大姐就跪在我们旁边，张开双臂，为我们挡着爆炸！天哪！简直不要太帅！那时候，我隐约看到大姐坚定的侧脸，妈呀，简直就是我心目中的战争女神啊有没有！还有还有，那眼角滑落的泪，简直不要太过凄美……”
“停停停！”大姐打断，“谁说我流泪了！？”
“本来就是嘛！我亲眼见到了，还能有假！”祈悦自信满满。
“胡说八道！那你是眼瞎！”大姐反驳。
“哼哼！我眼瞎？大姐你别不承认了！”祈悦阴阳怪气。
“我看你是找打！”大姐的脸板起来。
“哦哟！还要打我呢！来呀来呀！”祈悦跑到前面去，大姐追了上去。
言音咯咯笑起来。
“我跟大姐聊过大概，能量屏障，激发的特殊能力！这样的能力者真的很强！”熠晖说道。
“哈哈！我也想有，这样就能更强，就能干掉更多对手了！”大叔说道。
“或许吧，在西南基地检测结果表明，我们都是潜力股！哼哼！希望检测结果没错！”熠晖对大家的能力表示
“但，我这个能力好像比较弱……”言音说道。
“说实话，这个能力并不弱，只能说不太适合用于战斗。可能你还需要时间和经历来磨合自己的能力吧。”熠晖说道。
前面是大姐和祈悦，祈悦被扣住脖子，一边的脸被大姐揪着：“我错了我错了……大姐……大姐……”
……
路边是平坦的草坪，晚上大伙在此处休息。他们躺在草地上，草地出奇地柔软，大概是春季快到了，尽管草尖还未见新绿。
半夜里大姐起身向远处去。虽然大家都知道动静，但也没有太在意。
大叔坐了起来注意到，大姐在远处静静坐下了。他也起身慢慢走了过去。走近的时候，他从背后喊了声：“叶柔妹子？”
大姐似乎有些慌张，好像揉了揉眼，但没有回头：“干嘛？”
“我能坐这儿吗？我想问个事儿。”大叔问道。
“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去睡你的觉！”大姐“不耐烦”。
大叔在旁边坐下，夜幕遮掩下，大叔可能并没看清大姐的神情。“嗯……你是不是身体不适，还是说有什么心事？感觉你好像有点奇怪。”他语气平和。
“莫名其妙，你就想问这个？”大姐还是语气还是很“粗鲁”。
“也不是，呵呵呵，就随便问问。”大叔傻笑着。
“哼！这些不用你管！”
“其实我是想问，你当时是怎么激发出特殊能力的，我也想努力尝试，要是能变强的话，就能做更多事了。”大叔问道。
“做什么事？”
“杀敌吧！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已经没有一个亲人了，可能我就想着能胜利吧，这样也算是为他们报仇了！”
“都是因为丧尸？”大姐语气缓和了，好像对大叔的经历有了兴趣。
“对，亲眼见到，我怎么也忘不了！！”
“你就算杀掉所有的敌人，亲人也回不来……”
“我不知道，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但这应该就是我唯一想做的事！”
“既然你无聊睡不着，那就讲讲呗，以前的事。”
“想听吗？好吧，我就讲讲。”大叔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大叔又接着说：“其实，除了报仇，我也想要跟大家一起活下去，胜利之后开始新生活。大家都是患难与共的朋友，今后大家相互扶持，我觉得生活还是可以继续的。”“对了，还没听你说过你的事呢！你讲一讲吧！”
“我不想讲！都是些伤心往事，说出来难受！”“你要是想知道怎么得到特殊能力的，我可以说说。其实在战场上那会，我好像想起了以前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情绪特别激动，然后……就下意识地释放了能量。反正就是种自然而然的感觉，不过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做到了，我也没有什么技巧，可能在这种激发跟情绪有关吧。”
“哦。说道情绪激动，我倒是一直都很激动，也没见激发出什么能力啊。呵呵呵……”大叔自嘲着。
“你激发的都是蛮力！有什么用！”大姐说。
大叔傻笑一阵。
“其实……我以前，有个女儿，我挺想她的……”大姐语气有些悲凉。
“我也有个女儿，但是灾难后我……我没找到她，找了很久……她十岁了！在小学，但那所小学……”大叔没说下去。
大姐接着说：“我的女儿，如果还活着，现在也十岁了……但她永远留在了三岁……”大姐的声音有些哽咽。
大叔愣住了：“七年前……？”
“得病……”
“那……”大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两人坐在一起，沉默了很久……
……
早上，大家啃着些干粮，然后继续出发。
“嗯呃嗯嗯……”“给我喝口水……”祈悦噎着了，哑着声音说起来，还一边摆手。熠晖把水递给他。他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呼……好了！”
“又没人跟你抢！”大叔接着说。
“嗯……刚叔你不说话我还没想起来！哼哼哼！昨晚大半夜的，你跟大姐在那边聊啥呢？我很好奇喔！嘿嘿嘿……”祈悦又皮了起来。
“与你无关！”大姐不想理他。
“也没什么……随便唠唠。”大叔说道。
“噢——！我看不见得！话说，昨夜的月色挺美！这时候的人啊，最容易情感流露了！嘿嘿嘿！”祈悦坏笑起来。
两人坐着没有说话。
看着静静坐着的两人，言音也在一边嬉笑起来：“大叔和姐姐挺般配的！”
“哎——！对嘞！你们看，言音就很懂！”祈悦抑制不住地笑个没完。
“没、没有的事……你们别胡说了！”大叔赶紧解释。
“谁、谁会喜欢这种人啊！”大姐赶紧驳斥。
“还没有！说话都烫嘴喽！”祈悦欢快得不行。
“我看你小子又想找打！”大姐仿佛生气起来。
“好好好……嗝！”“我不说了，行了吧！君子动口，嗝，不动手！哎，哎，哎！”祈悦赶紧摆手表示求饶。
大姐没有动手，但斜着眼注视着祈悦。祈悦连忙站起来：“不吃了不吃了，我去解手！”他赶紧溜走了。
“真是个活宝！”熠晖笑道，“看这气氛，我们竟完全不像是逃难的人！”
……
“出发吧……嗝！”祈悦站在路上等着他们。
“打嗝？”大叔问道。
“对！”
“活该你打嗝！”大叔说道。
“我……皮一下又不会怎样！大家都，嗝，开心！大姐，开心点呀！”祈悦看着仍然板着脸的大姐。
“我懒得理你！”大姐走到前面去了。
“走吧！”熠晖从他旁边走过去。
“好吧，走了走了……嗝！”
……
花了十来天时间，他们抵达了岭南基地。基地内人员早早地就观察到回家的人，好些人聚集在入口处等待。
热泪盈眶的母亲慢慢走过去，抱着儿子：“熠晖，你变瘦了！”
“妈！这里还好吧？你好像也瘦了。”
“熠晖哥哥！”小涵跑过来。
“嘿，嘉文！”大叔打着招呼，两人抱了抱。
“好久不见了，方大哥！在西北没过得很艰难吧！”嘉文问道。
“你看我这不好着的嘛！哈哈哈！这里还好吧！哎，怎么没见长东？”
“他……”嘉文停下来，然后又向大家喊了句，“大伙别在这站着了，我们先到里面去，坐下慢慢说。”
在谈话中他们了解到，长东在一次外出时遇难了，但还好小严逃了出来。除了长东，还有几名其他人也遇害了，不过，基地又收容了十几个新来的面孔，他们都是流亡者，还好现在有了居所。现在基地里有30多名能力者，但战斗力都很弱，有的战斗力可能与常人无异，这给外出带来了很大困难。何况，周边较安全地带的物资已经基本搜寻完了，危险地带更难涉入。现在基地最大的困难是食物短缺的问题，每日基地人员勉强能充充饥。他们计划开春后种些作物，西边的平地已经开出来，基地里也有些有种植经验的人，搜集物资时他们也注意带回了些谷物和种子。但是，要种植远比想象的困难，至少，植物的生长周期是个大问题。但没有办法，他们不得不想办法生存下去。熠晖没有告诉众人，主基地可能安排住所的事，毕竟这还没有定下来。他们打算留几天，帮助基地的人收集物资，然后再去南海。
“外面的那些丧尸，他们什么时候能消灭完啊？真不想一直待在这地方！”鲍叔埋怨着。
“外面的丧尸，您也是知道的，极其庞大的数量，不是轻而易举就能结束的。”熠晖说道。
“那你们，还有他们政府那些人，搞了一个多月，有什么成果呢？”
“暂时没有进展，我们现在还处在被动防御阶段。”
“哼！防御？我们都听说了，基地算是勉强保住了，不过，死伤还真是惨烈呢！”鲍叔冷言嘲讽着。
“老鲍！你差不多得了！就知道说些风凉话！你知道外面的士兵多么艰难吗！”大叔言辞激烈。
“有些人啊，真该去外面见识见识！有本事自己去对付丧尸啊！”大姐也不乐意了。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小丫头说话了！”鲍叔摆起自己的架子来。
“行了老鲍！让你参会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大叔也不甘示弱。
“吼吼，让我参会？我是这里资历最老的！以前哪次会议决定没有我的意见！现在好像我是外人一样！不知谁才是外人！你们整天跑外面去，还不如来点实际的，找找物资都是好的！跑外面去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到时候死在外面都没人收尸！”鲍叔的话总是恶狠狠的。
“行了行了，大家别吵了！”嘉文劝道。
“你这人……”大叔很气愤，“老鲍，我看你年长，不想翻脸，你别倚老卖老，得寸进尺！净在这里说些伤人的话！”
“我倚老卖老？是你们这些人听不懂劝！这会不开也罢！你们爱怎么就怎么地吧！”他一把推开座椅，气冲冲走出去。
“好呀！这老头儿终于走了。”祈悦舒了口气。
“说实话，鲍叔确实是目光短浅了些。不过得亏这毛病，那时大伙才能在那山中躲着，活到现在。”熠晖说道。
……
晚上，母亲在熠晖的房间里，几人交谈着。
“你们明天就要去搜集物资了，一定要小心点啊！上次听说你们在西北打仗，可把我愁死了！我没什么奢望的，只想着你没事我就满足了！”母亲对熠晖的出行总是那么地谨小慎微。
“放心吧妈，没事的，我们几人都很强，没问题的。”
“过两天你们又要去南海了，又是远门，唉……当妈的这心里整天都提心吊胆的！”母亲露出忧伤的神情。
“妈，都说您别操心了！没事的。”
“熠晖哥哥，你一定要回来啊！我在这里等你们！”小涵扬起笑脸。
“嗯！哥哥一定回来！”熠晖摸着小涵的脑瓜。
“你们放心吧！熠晖命硬着呢！”祈悦躺旁边的床上，说着减轻熠晖母亲担忧的话。
“祈悦也强着呢！救过我多次！”熠晖说道。
“对啊，你俩在外面要多多关照啊！祈悦也是个好孩子！还有方大哥，他人也是很好的。两个姑娘看着人也很好！你们在外面要相互照顾啊……”母亲叮嘱着。
“好了，妈！我知道了！好了，先到这里吧，您先去休息，我们也要休息了，明一早就要出发！”说着，熠晖“赶走”了心神不定的母亲。“她还是跟以前一样絮叨。”说着，熠晖笑了笑。
“羡慕呀！都没人跟我唠叨！”祈悦躺着，双手背着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