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步之遥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地板上，床头的闹钟显示着七月三号的日期。林筱禾望着天花板，对于今天的日子提不起一丝兴趣。房门忽然被打开，任妍走进房间将窗帘缓缓拉开，阳光争先恐后地充斥了整个屋子。她一边打开窗户，一边笑着看向躺在床上的林筱禾，
“依依，今天生日了呀，打算怎么过呀？”
她抬眼，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冲任妍无力一笑，“不知道，还没想好。”
“今天天气挺不错的，要不你喊上高琳琳和祁欣妤一起去逛街吧，妈妈给你报销~”
话出没过一秒，林筱禾像是突然充满了电般忽地从床上跳了下来，对着任妍确认道：
“你说的，不许反悔啊！”
见她笑着点头，林筱禾赶忙收拾好了自己，拉起背包飞一般地跑出了家门。
三个人简单的吃了顿中午饭，在街区逛了大半个下午，她俩叽叽喳喳的欢愉声倒让林筱禾的心情好了不少。
晚间分别时，天空突然变得雾蒙蒙起来，伴着淅沥的小雨将这冬日干燥的空气浸润了几分清新。离家还有些距离，雨却渐渐大了起来。林筱禾不想淋雨回去，便独自一人坐在便利店的窗前躲雨。
林筱禾不喜欢下雨，但却很喜欢雨后的气息。泥土混着雨水的清新钻进她的鼻腔，望着眼前不见停息的雨色，她倒也没觉得下雨有多么讨厌了。
由于天色不好，店里也没什么客人，反倒是清净了许多。看着窗外的景象，她渐渐陷入了发呆中，直到门口的风铃响起，她这才忽然晃过神来。
林筱禾目光下意识的望去，却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许延站在门口，将伞收起，看向她的目光平静，没有一丝意外之意。
好像他早就料到她会在这里。
林筱禾望着他，止不住的发问，
“你怎么在这里？”
“碰巧路过。”
他淡然的回答听起来是那么的随意，反倒显得她有点多管闲事了。
林筱禾感到有些无语，便也不再搭他的话。本以为他买些东西便会离开，没曾想他却径直走到她旁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尴尬感充斥着空气的每个缝隙，林筱禾此时只求着雨赶快停，好让自己逃离这尴尬的氛围。
她低着头，默不作声。许延目光缓缓偏移，落在她身上片秒缓缓开了口：
“成绩估分了吗，”
“嗯，”
“禾高能考上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她目光平静，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机械的回应着他的话。话里话外的态度好像是在有意报复他曾经的冷漠。
许延听出了一丝意味，不由得扬了扬唇角，目光垂下微微点头道：“嗯，有把握就行。”
林筱禾被他的话问的一些莫名其妙，她目光抬起瞥向许延，却睨见他那带着几分笑意的脸，一股不爽纵然涌上心头：
“年级第一还需要问我这些，怎么，怕我抢了你的名额吗？”
她没好气的说完，正要扭头，却见他眼睫抬起，两人四目相对。
林筱禾目光一顿，仅仅对视了几秒的时间里，她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无声之中，她看到许延唇齿微启，
“筱禾，生日快乐。”
那一刻，她呆怔在原地，却又在下一秒无措的挪过眼去，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谢。”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她的生日。
眼前推过一个手提袋，还不等林筱禾发问，却听耳边传来声响，
“生日礼物，这三年的都在里面。”
林筱禾此时早已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在听到是这三年的生日礼物时，脑袋里回想的全是这一段她小肚鸡肠的行为和态度。
一股莫名的悔意突然涌上心头，她抬眼，礼貌的又回了一句“谢谢”。
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已到嘴边的那句道歉却又让她觉得无比刻意，实在难以说出口。
林筱禾缓缓拉过纸袋，却没有打开。气氛又将至零点，无措中她开口缓和了一丝氛围：
“你家里…还好吧？”
许延没有做声，隔了片刻微微点头，
“没事，不用担心。”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下来，雾气缓缓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下一束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两人之间，像是一道无形的隔板，将两人的世界隔绝开来。
许延静静的望着窗外，他仿佛很久都没有感受到如现在这般轻松，
“筱禾，”他轻声喊道，深邃的眸底令她看不清一丝情绪。
“你知道吗，我来的早上，雾很大。现在雾散了，我才看清，有些东西，只存在雾里。”
林筱禾怔怔的望着他，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无声席卷了他们曾经的所有默契，像是一道无形的匕刃，划破了回忆的画卷，再也无法修补。
他的目光深深映在她的瞳孔，似有道别，似有抱歉，像雾那般混杂不清。她只觉得心底隐隐发痛，却又不知为何作痛。
回到家后，她恍惚的坐在房间里，似是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感到不真实，许延的话像是按了循环键般不停萦绕在她的耳朵。她目光移向纸袋，将它拉了过来，里面装着三个盒子。
林筱禾打开了第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小兔子夜灯。她忽的想起以前曾和许延说过她怕黑，睡觉时总会开着夜灯。她沉默着，搬动开关，夜灯发出着温柔的暖光，平和了心底的几分痛意。
林筱禾拿在手里摩挲片刻，打开了第二个盒子。盒子里面放着一小束满天星，粉色的花珠缠绕着星星灯闪烁着点点光芒。
她轻轻将花束取出，呆呆端详之际，她好像在一瞬间读懂了些什么，赶忙将第三个盒子拆开。
那个盒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颗略微褶皱的星星，像是被人拆了重新折过一般。她的手僵在盒子上空，眼前的星星令她越看越眼熟。她小心地将星星拆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522颗星星，比爱你还要多一点。
星星纸一点点的展开，纸尾一行字迹出现在她眼前：
一步之遥，迷雾将散，这路遥马急的人间，你我平安喜乐就好
她心头猛的一颤，突然明白了在便利店时他曾说过的话。
那哪里是什么莫名其妙，分明是赤裸裸的告别，是消失在人海的无声预兆。
正如同那句——有些东西，只存在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