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番外
闻远最近有个烦恼，他数学考了69分，原本说好的两个展老妈不让去了，他也充分的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欸，小远，刚刚下早读我去办公室拿作业，听你老爹说有个新同学要来我们班插班。”
“我知道。”闻远单手撑着自己下巴，百无聊赖的在数学书上画小人。
前桌的杨符又凑近了一点：“哪儿来的知道吗？男的女的啊？能插进我们学校家里应该很有钱的，你老爹有没有让你多照顾点？”
闻远手中的圆珠笔一歪，打在杨符的手背上。
“不知道，哎呀谁来我不都得多照顾我一下啊，还有，以后在学校不准你老爹你老爹的，说过多少遍了。”
杨符闭嘴，嘿嘿一笑，这时闻远老爹进来了。
没错，闻远老爹是闻远班主任。
没有比这更悲惨的了，闻远高中三年如同坐牢。
虽然他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闹事不早恋，不做任何坏事，成绩也还可以，但是老爸是班主任这件事，就算是品学兼优的年级第一也会觉得烦吧。
上课铃响，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课。
闻远坐直身体，班主任就抱着教材进了教室。
“上课了上课了！打起精神来！”
班主任身后跟着个男生，不用想也知道是来的插班生，穿着一身运动名牌，看着天花板，有点拽，模样是挺好看的。
“这是新来的同学，叫周迦南，大家热烈欢迎一下。”
班上已经有女孩子已经开始犯花痴的鼓掌，但还是有部分人爱答不理的，很多男生对这种长得好看脸还臭的人是没有好感的。
班主任一个眼神飞过来，闻远扯出微笑，带头啪啪啪鼓掌：“欢迎！”
周迦南被声音吸引，往闻远的位置看去，一个头发微卷，脸上带着谄媚又虚假的笑的男孩。
挺帅的。
“来，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吧。”
周迦南早知道躲不过这一趴，丝毫没有挣扎的开口：“大家好，我叫周迦南。”
班主任和同学们还歪着头期待他的下文。
“谢谢。”周迦南说。
班主任在班上环视一圈，大手一指：“你坐那儿吧，迦南同学。”
前桌杨符用手肘顶闻远的桌子，“欸，你看你看，果然。”
闻远给了杨符一个白眼之后视线上移，和周迦南对视上，他立刻弯着眼睛笑。
……
周迦南走到闻远后桌，放下书包坐下。
很安静，没有任何动静，班主任已经开始讲周考的卷子，闻远却不自觉地提高注意力去听后座的动静，哪怕是转个笔，或者是翻一下卷子之类的,也不会让闻远那么好奇。
下课铃响，闻远想去一趟卫生间，班主任还没走出教室他就准备往外跑了。
“闻远，带新同学去领校服。”
闻远刹车：“哦。”
班主任走了，闻远在考虑先去卫生间还是先带他去领校服。
“走吧。”周迦南也站了起来。
好，不用纠结了，闻远冲他笑一下，说走吧。
领校服的地方在体育器材室隔壁，就在旁边楼的一楼。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闻远偶尔回头看周迦南有没有跟上，顺便说两句话什么的，不要那么尴尬。
但是周迦南显然没有想跟他说话的意思。
到地方的时候门半掩着，负责这个的老师却不在，闻远喊了两声，百无聊赖的趴在走廊栏杆上，周迦南则是双手插兜靠墙。
谁也不说话。
闻远虽然是个老好人万金油，但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他也是不喜欢干的，尤其是那种长得帅还有钱的。
等到了上课铃响，看管储物室的老师还是没有回来，闻远正在犹豫是接着等下去还是先回教室去上课的时候，周迦南率先转身走了。
“校服还没领到呢！”
周迦南头也不回：“不穿校服不会影响我的智商。”
“不穿校服不会影响我的智商～切。”闻远阴阳怪气的学了一遍，隔着三四米的距离跟着回了教室。
这个课间没有领到，上完第二节课就是课间操了，平时在教室里不穿校服没关系，但是课间操不穿那可是会被扣分的，闻远看着穿着自己t恤慢悠悠的跟在同学们身后的周迦南，觉得自己身为班长还是要为这个班级负责。
“欸，新同学！”
周迦南没有反应，还是自顾自的往门口走。
闻远又喊了一声：“同学！后桌！周迦南！”
他还是没有回头，消失在教室门口，闻远情急之下只好抓起自己的外套跑出去。
周迦南倒是也不墨迹，轻车熟路的跟着同学们走到操场，然后很自觉的站在最后一位。
闻远来得晚，队形已经站好，音乐已经响起，而他的位置是第一个。
他把衣服递给后面一个同学。
“帮我把校服传给那个新来的，不穿校服待会被抓了被扣分又要被班主任骂，只有外套了热点，凑活一下。”
“得嘞。”
传到中间的时候。
“传给新来的帅哥，这是班长给他的，热也要穿，不穿会被扣分。”
“没问题。”
接着传。
到周迦南这里的时候，班上倒数第二高的体育委员把外套递给他，周迦南把耳机摘下来。
同学说：“帅哥，班长让你把校服穿上，热也要穿不然他要扣你分。”
周迦南：……
周迦南不是那种喜欢出风头的人，最好能在这个学校隐身一样的生活下去，等下次一老爸老妈要换地方了就悄无声息的离开。
所以衣服他穿了，热点是小事情，但是这衣服……有点紧。在做动作的时候会扯着他自己的t恤往上缩，腰都露出来了。
课间操结束，周迦南也没有立刻把衣服脱下来，准备回教室再脱，免得在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里太过显眼。
不过他还是很显眼，因为大家都穿着夏款的t恤，只有周迦南一个人穿着外套。
“欸。”
周迦南转头，和闻远对视上。
闻远额角有细密的汗水，被眼光晒得睁不开眼睛，他走过来，挠了挠后脑勺：“那个……”
“衣服不合身也要扣分吗？班长。”
“啊？”闻远摸不着头脑，他只是想问要不要现在带他去领校服。
周迦南说完自顾自的往教学楼走过去。
不远处双臂环胸的班主任皱起眉头。
早上的课上完，闻远一边磨蹭着在英语卷子上写下“hello”、“hi”等打招呼的词。
原因无他，刚刚课间被班主任老爹训了一顿。
不过训归训，他本来还是不想再拿热脸贴周迦南的冷屁股的，但是老爹竟然说，让周迦南融入集体并且数学期中考及格的话，寒假意大利和敦煌他可以任选一个去！
敦煌壁画和意大利的建筑雕塑闻远觊觎已久，但是老妈太忙老爸一有空要陪老妈所以一直没机会去。
闻远接下了这个重担。
“小远，吃饭去，杨小辉去拍西红柿打卤面的队了，吃不吃？”杨符转身，趴在椅子靠背上问他。
闻远：“行啊，吃。”
但要怎么跟周迦南开口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呢？
“哥们儿！”
杨符冲着周迦南说：“一起吃饭去呗，你办饭卡了没？没办刷……刷小远的。”
闻远：？？
周迦南抬头。
“是啊，我卡里钱多。”闻远堆起笑脸，冲周迦南眨眼。
周迦南看向闻远身后，好几个在等着他一起去吃饭的，他不想一群人叽叽喳喳的走在一起。
“不用了，谢谢。”
说完继续低头看手机。
闻远抿嘴：“好吧。”
“看看看看，刚转过来一个上午，就有人来问q、q了。”杨小辉举着手机在众人眼前绕一遍。
手机页面上是其它班的女孩发过来询问周迦南的联系方式的消息。
闻远看着那句“穿不合身的校服都那么帅”不自觉抿嘴：“花痴。”
杨小辉：“不过说他帅这件事没人反驳吧，确实长得不错。”
众人纷纷点头。
大家吃得都差不多了，闻远一碗面汤都喝了个干净，托着腮看着对面正在煮面的阿姨，她甩面的样子恍惚间变成了在敦煌壁画上飞舞的仙女，她手中的面团变成了琵琶，围裙成了靛蓝色裙子。
美极了。
“你们吃完了先走，我去买点东西。”闻远说完抓着饭卡就加入排队大军。
周迦南刚从小超市买了面包牛奶出来，抬眼就看到了端着一碗面的闻远，他贴着墙边走，试图躲避正午的烈日。
走着走着，闻远停了下来。
周迦南走到他身后。
“新同学，我顺手给你带了个午饭。”
“不行不行，这样有点太过冷漠了。”
“同学你好，身为班长，我不能眼看着自己班上的同学挨饿，所以给你带了一碗面。”
“唉哟，怎么这么奇怪啊。”
“咳咳，要不就直接哐当放他桌子上，然后说句吃吧，不用谢。”
“谢谢。”周迦南凑到闻远身后。
“啊——我尼玛……”闻远吓得差点把粉甩出去，认出是周迦南之后又加了一份尴尬。
周迦南憋着笑：“给我的？”
闻远递过去：“嗯，不要不吃午饭，对身体不好。”
这句话是真心的。
周迦南接过来：“什么面？”
闻远：“西红柿打卤面。”
周迦南在走廊吃完了那碗面，闻远趴在桌子上午睡，脸朝着窗外，看周迦南一个大帅哥在走廊上呼哧呼哧的吃面，突然觉得他也没那么高冷了。
等周迦南扔完包装盒走进来的时候，闻远立马转头扑好，假装自己已经睡着，实际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睡着。
然后整个下午他们只说过一句话，就是周迦南问面多少钱。
高中部都是有晚自习的，上到九点半，晚上是闻远学习效率最高的时候，激情四射的做了一套数学卷子，一套英语卷子，还看了一遍学习委员的错题集。
九点半的铃声想起，走读的同学纷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闻远为了不跟老爸一起上下学，都是自己骑电动车回去，随着人流挪动到校门口，闻远正准备加速，看到周迦南站在校门口打车。
这傻孩子，在校门口打车，你打得到才怪。
因为打车回家的学生很多，大家打车的地点逐渐内卷，要往前走一会，走出校门口商铺的范围才能打到。
闻远拧了几次油门，最后还是决定去提醒他一下。
“新同学！”闻远喊。
周迦南回过头来，发现是闻远，看着他和他的电动车缓慢开到他身边。
闻远：“你在这里不好打车的，要往前面走一点。”
周迦南：“为什么？”
“因为……因为大家都去前面打，经过这里的出租车都是已经载人的。”闻远回答。
周迦南：“他们为什么要去前面打？”
闻远扣扣电动车龙头：“就，比如我吃一个鸡蛋可以长高一厘米，杨小辉就吃两个，长了两厘米，杨符不服气吃了三个，然后他就会比我们长得高，最后大家就开始疯狂吃鸡蛋。”
……
“总之就是你不要在这里打，要等很久的。”闻远再次劝告。
周迦南抓住自己的书包带：“嗯，怎么走？”
闻远指着方向，又觉得学校附近的路是有点绕，想带他过去又是逆行，然后闻远想出一个办法。
“要不你上我车，我带你去别的地方打车。”
周迦南打量闻远的迷你小电驴。
“虽热小，但是电力十足。”闻远拍拍自己的车后座，还往前缩了一点，示意完全可以坐两个人。
周迦南还是上了闻远的车，离开学校的这条路，到第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闻远把他放下来。
恰好有辆空的出租车过来，闻远立马伸手拦下来，一脚撑着自己的电动车，把头伸进去想问师傅走不走。
可是他还不知道周迦南家住哪里。
闻远回头：“你家住哪里？”
周迦南：“碧庭园。”
“啊呀！”闻远又回头：“我也住碧庭园！不好意思师傅，不走了。”
出租车毫不留情的一脚油门消失。
闻远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街角，回过头来看周迦南的时候才想起来，人家周迦南未必愿意跟自己坐小电驴回去。
“你先走吧，我就在这儿打车。”周迦南说。
闻远哦了一声，很识相的走了，后视镜里的周迦南一直看着闻远的方向，知道他消失在后视镜可以看到的范围。
闻远家在当地也算是有钱人，住的高档小区，老爸老妈也都各自有车上下班代步。
他不愿意和老爸一起上下学是因为他爸是老师，还是自己班主任，虽然闻远和老爸关系很好，但是青春期的男孩，总是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的，而上下学这五公里的路，是闻远最放松的时刻。
回到家的时候老爸还没回来，现在是月末，老妈厂里忙，估计他又跑厂里去了。
闻远洗漱完，往床上一趟，呼呼大睡。
领了校服，办了饭卡，闻远和周迦南似乎也没有太多要说的话了，除了发卷子的时候闻远往后传一下。
课间的时候闻远的桌子附近总是围着很多人，插科打诨聊八卦。
周迦南总是趴着看窗外，或者看书做卷子，漫不经心的样子，对大家的话题没有丝毫兴趣。
他能吃能喝能睡觉，不迟到不早退，交作业也很积极，打扫卫生也尽力，除了不爱搭理人，是个很不错的同学。
在闻远开始对他有这样好的评价之后，闻远看这垃圾桶的情书，语塞了。
闻远语塞了，旁边的女孩哭了。
哭着跑出了教师，那女孩不是同班的，其它同学除了眼神关注也没人敢说话。
闻远看看周迦南，又看看垃圾桶里的情书：“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我说了不要，让她拿走的。”周迦南解释。
其实不解释也没什么，这是他自己的事。
闻远支支吾吾半晌，也没什么立场说人家，正要开口说句不好意思的时候，周迦南叹气，无奈的把情书捡回来，轻轻一抖往门口走去。
大家还没搞明白周迦南是什么意思，周迦南又折回来：“她哪班的啊？”
他是看着闻远问的。
闻远也不知道啊，还好有人提醒，是11班的，闻远就说是11班的。
周迦南站在门口不动。
“好吧，我陪你去。”闻远认栽。
闻远觉得情书事件之后，周迦南更烦自己了。
每次体育课周迦南自己呆在一旁发呆的时候，闻远都特别害怕班主任过来巡逻。
老爹给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打篮球的间隙，闻远说去买点饮料。
去小卖部买了几瓶冰红茶，闻远绕路走到看台那边，周迦南正在树荫下听歌。
“欸，”闻远在他身边坐下：“跟我们一起打篮球呗。”
周迦南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闻远来了。
“热死了。”
闻远给他一瓶冰红茶：“给你。”
周迦南看一眼：“不用，谢谢。”
闻远已经习惯，正准备起身离开，这时远远的看到班主任背着手出现在篮球场入口。
闻远一屁股坐下，还特地里周迦南更近了些。
他拧开一瓶冰红茶递过去：“这么热的天，来瓶冰红茶多好啊。”
周迦南后退：“不用，谢谢。”
“来嘛。”闻远扯出一下标准的笑容，瓶子几乎要怼到了周迦南嘴边。
“真的不……”
“求你了，喝一口吧。”闻远两只水灵的大眼盯着周迦南。
周迦南受蛊惑，差点就张开了嘴，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赶紧接过瓶子：“我自己来。”
——
快要期中考试了，周迦南看着还是一副对所有事情都不在意的模样，而周迦南父母时不时想要给闻远老爹塞东西的行为搞得闻远老爹压力巨大。
这个压力，很快就转移到闻远身上了。
在请周迦南吃早餐，和周迦南一起上厕所，拉着他一起去食堂，骑着小电驴邀请他一起上下学之后。
终于迎来了月考考。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闻远收拾东西准备溜之大吉。
没想到周迦南也交卷出来了，书包挂在左肩：“你选择题最后两道都错了。”
“啊？！！”闻远下巴惊掉。
他惊讶的是周迦南居然偷看他的卷子！
那自己平时上课在本子上乱写乱画的那些周迦南都可以看到吗？那他画的杨戬和孙悟空打啵的画儿被看到了？
周迦南：“这两道题上周都讲过类似的题型。”
周迦南认为闻远对他那么好，黏他那么紧肯定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些什么。
如果不是爱，那就只会是学习上的帮助了。
闻远是个识货的，在自己没有发挥实力之前就看出了自己是个优等生。
“没事，”周迦南双手插进兜里：“回头我给你讲讲，别难过了，我请你吃牛排。”
闻远生无可恋的被周迦南拎着书包带往停车场走。
“周迦南，闻远！”
两人被熟悉的声音吸引，喊他们的人正是班主任。
他雄赳赳气昂昂的阔走走来，难掩的春风得意：“哎呀，前两门的成绩都出来了，啧啧啧，可以啊迦南。”
闻远低头站直，等着被审判。
周迦南谦虚的问考了多少。
“两门一共被扣14分，单这两门来看，目前排名全校第一。”班主任拍拍周迦南的肩膀。
然后把视线转移到闻远身上：“闻远，你数学是不想学了是吗？上次月考69分，这次还是69分，你和69杠上了是吗？”
闻远低着头：“这么巧。”
“巧你个头！你考这个破成绩还上不上大学了你！”
周迦南眼看班主任就要给闻远头上来个暴扣，忙伸手挡住：“老师，这不太好吧……”
“我觉得69分更不好！我让你照顾新同学你怎么就不向新同学学习一下！你……”班主任说罢抬手就要在闻远脑门来一下。
“老师！”
“爸！”
……
班主任走了。
闻远摸摸鼻子：“走吧，我请你吃牛排。”
“班主任是你爸，你爸让你多照顾新同学。”周迦南黑着一张脸转身就走，“你自己去吃吧。”
“欸，周迦南！”闻远忙追上去：“但我是真心喜欢，不是，真觉得你是个好哥们儿的，迦南！”
闻远骑着小电驴，周迦南在后座拿着闻远的钱包数钱。
“刚好有340块，可以吃170的那个套餐。”周迦南说。
闻远肉疼得很：“行，欸不不，340可以点那个情侣套餐啊，还多送饮料和一个小食拼盘。”
周迦南：“俩男的能点嘛。”
闻远：“怎么不能啦，就说我们是一对怎么了，前两天看新闻那个哪儿来着，同性婚姻都合法了，我们这儿估计也快了。”
周迦南笑。
九月小城的傍晚凉风习习，用电动车载他的男孩微卷的头发飞扬，打在他的鼻尖和下巴。
痒痒的，陌生又温柔。
他突然有点期待。
期待情侣套餐，期待明天的夕阳，期待月考成绩，期待将要和这个人一起度过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