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孤城城主婴祸罗
问死生婉言拒绝，道：“不好意思啊，我已经有师父了。”
谁知婴祸罗并不在乎，语出惊人道：“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问死生一惊，沉吟片刻，坚毅道：“我介意。您还是另谋高徒吧。”
婴祸罗并不死心，继续寻找突破口，挑衅道：“那又怎么样呢？实际上，她对你并不好吧。——我不一样，我会好好对你的，有求必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问死生反问道：“您自己想想，您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像师徒吗？好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我并没有那么多问题。”
婴祸罗的脾气似乎很好，又或许只是因为，今日遇见了问死生这样一个可造之材，格外愉悦，轻易不会大动肝火。笑吟吟道：“咱们打个赌怎么样？。还是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之内，你找到我，我任凭处置。反之，你必须拜我为师。”
林羡鱼道：“你不就在这儿？那问死生已经赢了呀！”
婴祸罗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诸君，我且问你们，你们眼见到的，就一定是真实的吗？此时此刻，我就在你们眼前。我在，也不在；我不在，也在。我无处不在，也无处容身。”
说着，婴祸罗已经消失了。
月初笙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也对，就算她本来没病，一个人在这种见不到光的鬼地方待久了，也得憋出病来。你说呢？倦姑娘？”
倦天涯不赞同道：“我看不是。婴祸罗这是能办的大事的人啊～有大才之相。”
月初笙一张脸上写满了怀疑，不确定道：“你真这么想的？”
倦天涯肯定的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你们瞧着她像脑子有病的，只是因为你们理解不了她说的话，那证明她比在场的各位都要聪明啊。有道说……”
倦天涯再次从袖子里拿出那把扇子来，展开摇着，继续道：“殊论与世遭冷眼，当面嘲疯背里谈。本自不信悖众声，一番推敲理俱全。他年再传旧时言，已然飞升上神坛。疯人疯语疯狂话，天才天意天不还。”
问死生：“……”接腔道：“那个……倦大诗人，商量个事儿？你能不能……少吟两首诗，就正常说话不好吗？”
倦天涯摇了摇头，道：“那肯定是不行啊。你都叫我倦大诗人了。我要不吟诗，岂非白瞎了这称呼？不妥不妥。”
问死生：“……”
倦天涯继续道：“哦，对了生生。听说你最近在研究堪舆占卜之类的东西。你来说说，我看的准不准，城主是不是有大才之相啊？”
问死生道：“你说有就有罢……我只知道，咱们如果再搁这儿干耗下去，一动不动的话，不如直接认输。”
倦天涯打趣道：“要我说啊，那也没什么不好。城主这人，想法独特，性格鲜明，最重要的是，长得还好看……可谓……”
倦天涯手里的扇子又在蠢蠢欲动了，问死生眼疾手快的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扇子，惊魂未定道：“我跟你可不一样。我没那么见色眼开。”
这句话刚一说出来，问死生就后悔了。她好像……不应该说这句话。毕竟，按照史书记载，问死生那沾花惹草的功夫，与倦天涯相较而言，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何况，倦天涯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问死生却是万花丛中过，连叶一起吃……
顿了一顿，轻咳一声，缓解了一下只有问死生一个人，能够感知到的尴尬，支支吾吾道：“不……不是，那……那个，我的意思是说，我，我我我……”
“好啦，”倦天涯很善解人意的拍了拍问死生的肩膀，信口开河道，“我知道啦！”
问死生：“？？？”
倦天涯一边迈开步子，一边转移话题道：“还走不走啦，再不走你就真的要拜城主为师啦！”
问死生连忙跟了上去。
半缘君扬手挥了挥空气中的浓雾，闲谈道：“阿问，你觉得咱们胜算几何啊？”
问死生叹息道：“微乎其微。自打咱们进城那会儿，结果就已经显而易见了。婴祸罗是个喜欢玩弄人心的。前路必定凶险万分。”
半缘君闻言却是一笑，道：“未必。你听说过心魔吗？什么样的人才会剑走偏锋，专诛人心？”
问死生愣道：“是……”
半缘君道：“一个心里同样有故事的人。这样的人……他们往往既害怕别人知道自己的心事，又害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心事。于是卡在不上不下，进退两难的中间位置上，欲言又止。但是如果有一个机会，能够发生一次意外，他们又是很乐意，将自己的心事展示给特定的一……部分人看的。”
问死生道：“其实……你是在说你自己罢？！”
半缘君莞尔，道：“你是指刚才幻境中发生的事情吗？阿问，你若一定要往那方面想的话……你看到了我的心事，你该拿什么回赠我？”
问死生瞬间懵了，满脑子都是“？？？”，总觉得自己说错话了。硬着头皮“虚心求教”，道：“你想让我拿什么回赠你？”
半缘君故作为难道：“按规矩的话……”压低了几分声调，道“你得娶了我。”
问死生没听清楚，停下了脚步，蹙眉道：“什么？”
半缘君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嘴巴，不想说话了。
倦天涯走回来，一手拉起问死生的手，另一手拉着半缘君的手，就往前走。旋即看向问死生，道：“怎么回事儿？说话就说话，说话用嘴又不用腿，怎么还不走了呢？”
又看向半缘君，打趣道：“这不像你啊。明明是要挑逗别人的，结果给自己弄脸红了……怎么的，要不要我帮你说？”
半缘君摇了摇头，急迫道：“不必。”
问死生听的满头雾水，道：“你们在说什么呀？”
半缘君和倦天涯异口同声道：“没什么。”
半缘君继续道：“婴祸罗想收你为徒，她会让我们看到她的过去的。至于以什么方式，我们目前尚无从得知……”
话音未落，月初笙惊奇道：“你们快看，那儿有个房子。”
倦天涯无语片刻，接腔道：“大惊小怪的。有房子怎么啦？这一路走过来，不是有很多？”
月初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它不一样。这房子……诶呀，总之就是不一样啦！咱们进去看看吧。”
说着，月初笙快走了两步，率先进去了。
旁人根本就没有时间阻拦，只得跟了进去。
纵有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愿意……
倦天涯吐槽道：“你走这么快干什么！也不怕崴了脚！”
月初笙憨憨一笑，道：“你们看，我说的没错吧，这个房子就是不一样。”
的确是不一样。
这间房子里，没有存放任何物品。四面墙壁，一面题字，一面画画，还有两面，竟是镜子。一面正对着题字的墙，一面正对着画画的墙。
莫名的诡异氛围，让人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画画的那面墙上，画的是一副《群神拜鬼像》。问死生在一本专门描写，奇闻怪志的书上见过。只可惜，那是个禁/书。被火烧过，被人撕过。至此，残缺不全。
问死生只知道，这副《群神拜鬼像》，拜的其实是一个名字叫做“意偷天”的神仙。
半缘君悠悠然开口道：“这图中的鬼，本名意偷天，是个神仙。因其色/诱仙界帝君，被打入了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意偷天于地狱之中，不断发展势力，最终取代了地狱之王。然后，地狱向仙界开战了。”
“等，等等等，等一下，”问死生看半缘君说的这么有板有眼的，脑子一热，举手打断，张口就来，道，“这……这是真的吗？”
半缘君：“？？？”
问死生改口道：“不，不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这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
在场其他所有人：“………………”
半缘君道：“这件事情发生在七年前，是个真事儿啊，当时闹得还挺大的。”
问死生：“？？？”
信息量太大，容她缓缓。整理整理思绪……也就是说，在很久很久以前，神仙是真的存在的。那后来为什么……
“你看看你，成天就知道练功练功练功，练功也要适当的跟外界接触一下，好嘛～要不就像现在这样，都快跟不上时代了。一问三不知。”半缘君“吐槽”道。
虽是不吐不快，却也间接帮问死生解释了，她现在一脸茫然的原因。
问死生愣愣的点了点头。
半缘君答疑解惑，道：“应该怎么说呢？世有一国，名子虚国。她们极其崇拜神仙，天天都想变成神仙，想来想去，都快想疯了。或者……她们已经想疯了。在她们那个地方，管正邪不叫正邪。好人叫神仙，坏人叫鬼怪。然后画地为界，做了好事的住在一块儿地方，取名“仙界”。做了坏事的住在另一块儿地方，取名“地狱”。剩下的人，于中间做分界线，取名“人间”。戏做‘神’，‘人’，‘鬼’。实际上，都他妈是人。”
话落，半缘君又补充了一句：“阿问，你以后要再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私下里问我就好。一定都能给你解答的明明白白的。”
问死生点了点头，道：“可是……那既然是轰动极大的一件事情，你又为什么要再解释一遍呢？”
半缘君道：“因为当年是咱们琴瑟和鸣宫负责了这件事情，旁人并不知内情，轰轰烈烈谈论一番，多系猜疑。”
月初笙一脸天真道：“是琴瑟和鸣宫的谁负责的啊？”
其他所有人：“…………”
半缘君也没有回答。因为她对于琴瑟和鸣宫的事情，向来都不太愿意过问。当时也只是因为对“群神拜鬼”这一说法比较感兴趣，特意去翻阅了记录，由此得知。
月初笙突然拍了拍手，道：“我想起来了。可是……当年这件事情的第一负责人，貌似就是问死生啊？！”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旁人并不是忘记了这茬事儿，而是怕明说出来场面太尴尬……
只有月初笙，反应慢还一根筋儿。往往在事情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以后，才后知后觉。
月初笙尴尬的挠了挠头，用手捂着脸，道：“你们别都这样看着我啊，我也许记错了。”
问死生：“……”
半缘君：“……”
倦天涯率先打破僵局，展扇轻摇，幽默风趣道：“此时此刻，我真想作诗一首……呃……一字二字三四字，五字六字七八字。莫问为何如此写，没有灵感耽误事。”
气氛缓和了一些，半缘君道：“我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