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男子本不愿睁眼，却在听见白昭源的声音后，双眼兀地睁大，面上红晕也褪去大半。
他盯着白昭源的面孔瞧了又瞧，终了，脸色如见了罗刹般惨白。匆匆理了衣裳，将蒙在面前的乱发扒拉开，用身形遮住身后堆着小山般的酒罐子。
与此同时，白昭源面前出现面板【萧独心，原青莲剑尊，后易名为无心剑尊，是传说级别的存在。萧独心自小酷爱剑术，一心与剑术相伴几近抵达成魔的境地，故又有剑魔别称。萧独心没有立场，对仙门魔教一视同仁，在季逐匀误入九界寒域时救过季逐匀，季逐匀对其态度为感激。】
“一别十余年……你……音容不曾变化，我怎会忘却？”萧独心神情涣散，脸分明冲向白昭源的方向，但眼神却在白昭源四周游移不定。
白昭源对萧独心的印象停留在花其舟讲的十几年前七鼎大会的事迹里，在结合面板里描述的萧独心的形象，理应是一个放浪不羁、来去洒脱的大侠，咖位应该是与月流仙君相近的。
而面前颓丧的男人胡子稀拉，面露羞耻之意，望向白昭源的眼神中有令白昭源读不懂的情绪。
阿齐见萧独心如此反应，嗤笑一声：“你是喝醉酒了，被骗这么多次还看不清，仙君怎会来探望你？你这小子……还不快把□□卸下来！”
阿齐说着，魔爪再度向白昭源探去，哪知萧独心兀地起身，摁住阿齐的胳膊，呵斥：“别闹了。”
或许是男子从未流露出如此强烈的情绪，阿齐一愣，湛蓝眼瞳在白昭源与萧独心之间来回游荡，终了瞳孔放大，面露惊愕。
未等阿齐忏悔，萧独心手中忽然多了一把黑剑，那剑身显现的一瞬间迸发出凌冽剑气，震得白昭源打了一个激灵。
萧独心突然换了一个面孔，眼神镇定而尖锐，其间有疯狂之意跃动，如一只盯上了猎物的雄鹰。
“等了你十余年，终于等到今日。”
未等白昭源反应，那恐怖剑气便铺天盖地袭来。
——
白昭源无语。
中华传统文明博大精深，其中就有一项——有客自远方来时，做主人的务必要恪守主人之道，要对客人招待周全方才能彰显主人道德高尚，万万不能疏忽了。
白昭源想不明白，哪有一去串门就以剑相对的？
这剑尊，要么缺心眼，要么缺德。
白昭源来不及掏剑，便将灵气凝于指尖，勉勉强强接下了那一剑。可这萧独心是天下唯一封了剑尊名号的人，接下这一剑后，手指瞬间酥麻，似有电流刺激。
萧独心也不收手，幻化出几只剑影，真身提着剑便向白昭源腰腹处击去。
白昭源脑袋一时混乱，辨不出哪是剑影哪是真剑来不及躲闪，只得合了双目，口中大叫：“好汉饶命。”
这招真灵。白昭源感觉到剑气不再逼人，在心底将自己夸了一番。
抬起头，见萧独心提着剑肢体僵硬，怔怔地盯着自己，眼中有失望之意。
“此次前来，我并非要与你比武一雪昔日之耻，我另有要务在身。”白昭源稳住身形，艰难解释道。
萧独心眼中的失望感愈发强烈：“既然如此，你还不如回你的神仙山。”
白昭源不知这萧独心对比剑已经痴迷到如此地步，心中大骂难搞，眼看着萧独心侧了身子想要逐客，白昭源心生一计，急急说道：“慢着，我听这位小友说有人顶着我的脸在此地行骗，做尽坏我名声的事。”
小友指的是在白昭源脸上掐出印子的阿齐，阿齐本就震惊于仙君本尊竟来探望师尊，愧疚于误伤仙君，见仙君如此不计前嫌，感慨至深便附和道：
“这事我知道。有不少有求于师尊的人知道师尊无欲无求，唯惦记着与仙君比武，便按照仙君的模样画了皮，做成面具前来求见。”
“那你是如何识别他们是假的？”
“他们大多数人并未见过仙君真容，依靠着民间话本画出来的脸，要么像姑娘，要么像狐狸精，与仙君您沾不上一点边。”
白昭源听此话，被气到笑出声：“那你初见我，怎又认定我是假的？”
“我以为你永世不愿再见我。”萧独心答道，“昔日你立下誓言，似有与我不共戴天之意。”
萧独心忽然说如此煽情的话，搞得像白昭源是个违背了山盟海誓的负心汉。白昭源哈哈尬笑了几声，忽想起一事，问道：“你那□□可还在此？我倒要瞧瞧丑成什么地步……”
哪知萧独心与阿齐同时答道：
“放火烧了。”
“在师尊卧室珍藏着呢。”
“……”
阿齐疑惑地望着萧独心：“你忘啦，你说有几张人皮与仙君有点神似，勉强能一看，你便往那几张人皮里注了灵气，摆在你卧房里啦。”
“我没有。”萧独心眉宇一皱，对阿齐怒目而视，余光却往白昭源身上飘，“我只是想与强者交手而已……对仙君别无他意。”
“你可别扯了，前几日我给你送早膳，你抱着一个人形睡把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方才看清是注了灵气的仙君人皮……搞得像个真人似的……”阿齐瞥了嘴。
“我没有。”萧独心坚持道，但眼中早已没了那股强硬劲，见白昭源眼中意味不明，他便皱着眉头跑去角落里蹲着了。
——
这青莲山上，除了野味外，活着的生灵大概只有萧独心与阿齐二位了。
萧独心身为剑尊，却因性格孤僻痴迷剑术不曾创立门派，一切上门求教的弟子都吃了闭门羹，却不知为何只收了阿齐这一个徒弟。
这阿齐虽常年以纱掩面，但从仪态看也算是个美人，白昭源原本以为二位关系另有隐情，观察片刻后，却发现并非如想象中那般。
这二人不似恋人，不似师徒，像是友人，又沾了点亲情，怪复杂的。
确定了白昭源的身份后，阿齐便自作主张将白昭源留了下来，腾出了一个小隔间供白昭源歇脚，朝白昭源赔笑：“招待不周，恳请仙君体谅，我师尊饮近一个星期的酒，如今正醉生梦死，仙君不如停侯几日再与他商议大事，我这就去熬醒酒汤……”
见白昭源应允，阿齐便告退。可没想到阿齐前脚刚走，一个影子便在门外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