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份工作
在老妈的电话连环轰炸下，我没得办法，只得跑到霍怡萱的租房，匆匆把潇恒的东西收拾堆到一边，然后厨房，卫生间，房间总共拍了十几张照片给她看，并且视频连线看到了霍怡萱，她才相信我找到了安身的地方。可她还是坚持要我回去读书，说既然身上还有点钱，也找到了住的地方，暑假还有那么久，就当是出来放松放松，玩好了就回家。我心想着，能让我安心在这边先找几天工作也是不错的，等我找到了工作再好好跟她说。
可是找工作真的比我想象中的难很多。周末一过，潇戈他们都得去上班了，潇戈不放心我一个人出去找工作，准备再请两天假，被我回绝了。他再三叮嘱我一些注意事项后才肯去上班，他上班的时候手机不允许带到车间，是锁在外面柜子里的。中午的时候，短短一小时吃饭时间，愣是给我打了三四个电话。
早上我跟潇戈一起出门的，在津市牛肉粉店嗦了一碗牛腩粉后，潇戈去上班了，而我，开始找我的工作。我一个人在外面晃悠了半天，怕不认识路，没敢走远，大概也就方圆三百米的样子找了几圈吧。问了几家便利店，需要营业员，要求也不高，还包吃包住，但是需要上通宵夜班，我便犹豫了。有水果店需要营业员的，可是要求会削水果，还要熟手，我显然不合适。顺着招聘启事上的指引，我穿过一条不长的小巷子，到了一户农家别院，他们家是做手工沙画的，可以拿货回家自己做，做好了送过来，价格按尺寸而定，15元-300元不等。由于每一幅都需要先交押金，做坏了还需要赔偿，我摸了摸口袋，只得作罢。
中午的时候太热了，我打了个包回到宾馆吃完便躺下睡觉。大概是找工作有点魔怔了吧，睡了短短一小时，竟然梦到自己已经上班了，在超市搬货呢，搬也搬不动，累得满头大汗，累醒来了。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确实是满身汗水，扫眼一下整个房间，发现自己原来是忘记开空调了，是热醒来的。我起身坐在床沿上，不禁失笑。
我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正准备出门继续找找工作，忽然手机提示有消息来了。我打开一看，是玉玉发来的照片。是他呀，我曾经心心念念的人，我已经决定埋藏心底的人，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又湿了眼眶。愣了许久，我准备合上手机，玉玉发来了一段文字。她说，我们今天在娴子家聚会，他一来眼睛就到处瞄，我一看就知道是找你，我说你没来，他只勉强笑了笑。后来，我问他跟你分开是什么原因，他沉默很久，才终于说了一句，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你回来吧，他肯定有苦衷，还有那么多时间，你们好好沟通。我想回消息，可是手又不听使唤的开始颤抖了。我想整理好情绪出去继续找工作，可是豆大的眼泪也不听话的直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就已经做好了放下的准备，却还是听不得他的消息。他有苦衷，我何尝不知道呢？说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可他知道我要的幸福是什么吗？一个人蹲在厕所哭了大约十多分钟，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再想了，于是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情感，洗了把脸，开始练习微笑。我还得继续找工作呢，没上班之前，我什么都不能去想，也什么都不能去做。
我洗了个澡，换好衣服，扎好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还不错。眼睛虽然有点微微红肿，但是应该看不太出来，更何况我戴着眼镜，前面还有刘海遮着呢。
路过网吧的时候看到门贴着招收银员，虽然我知道要上通宵晚班，但是想着可以玩电脑，我应该能坚持做下去的。可是一走进去就烟雾缭绕，吸了几口气，咳嗽难忍，眼泪水都差点熏出来了，我还没开口问待遇便打了退堂鼓。从网吧出来我又看到理发店门口写着招洗头妹，我进去问了下，感觉还不错，包住不包吃，一千二的底薪加提成，洗的多工资就高。可出门的时候，我正好看到一个女孩在给一位男士洗头按摩。那一下，我心里一咯噔，我觉得我还是干不了这个工作。虽然我很明白，就是工作而已，但我一直有个毛病，就是不习惯跟人肢体接触，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会让我觉得浑身难受，至于前几天为何能接受潇戈的拥抱，我也解释不清楚。
眼瞅着出门快一小时了，我这工作还没着落，便决定去远一点的工厂转转。一圈转悠下来，大约看了十来个工厂。大工厂只有富士康和硅谷动力，可他们招工都是特定时间统一安排的，现在不到招聘的时候。好几个小工厂门口的招聘信息都是贴了很久了的，不要人了。好不容易问到两个要人的，可只要男性，是做木工的。我沮丧极了，看了看时间，潇戈快下班了，我耷拉着脑袋，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此刻依然是骄阳似火，我已经晒得汗流浃背，可心里却打着寒颤。抬眼望了一下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云彩，有一种空灵沉静的美，令人陶醉。火热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我不小心踩到了水坑，那水竟然还烫脚。忽然想起以前偶然间读过的一句诗，日轮当午凝不去,万国如在洪炉中。我想，这形容真的是再贴切不过了。
正当我有点眩晕感找了棵树靠着休息的时候，潇戈打电话来了。
“你在哪？”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你走丢了？”
“没有没有，别担心，我只是不知道这地方叫什么，我知道回去的路。”
“那你知道来我厂门口吗？”
“嗯，我知道。”
“你过来吧，到北门门口等我，我还有十多分钟就下班了，吃了饭再一起回去。”
“好。”
挂了电话，我找了下方向，便朝着富士康北门的位置走去。毕竟今天已经去过一次了，当然还是可以凭着记忆再走一遍的，再说也没有很远的路程。不要继续找工作了，一放松下来，猛然发现自己半天没喝水了，难怪感觉不对劲，喉咙又干又痒。我四下瞄了瞄，找了一家便利店，从冰柜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顾不得先付款就猛喝，一口气喝了三分之二，收银员被我喝水的模样惊得目瞪口呆。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付了钱就出了便利店。
也是挺巧的，我刚走到富士康北门门口，正值下班的高峰期，我一眼就从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了潇戈，正好他也看到我了，朝我招手，并对我会心一笑。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个笑容，在我奔波一天找工作无果后，看到那个笑容，顿时就有了一种安心的感觉，让我浮躁的心一下就平静下来了。碰头以后他直接就牵起我的手找快餐店吃饭，全然不顾我流露出来的不自然的表情，幸好潇恒不在这，不然估计又要被他调侃了。
潇戈带着我进了一家自助餐的店，价格表上醒目的写着一荤一素七元，一荤两素八元，两荤一素十元，。潇戈点了两份最贵的，找了一个靠里的位置坐下来，帮我擦了下凳子和桌子，递给我一双筷子。
“怎么样，吃的惯吗？”
“嗯，还行，我不挑的。”
“要是不好吃你就说，等会带你去吃别的。”
“不用不用，挺好吃的。”
“你今天找工作进度怎么样啊？没见你给我发信息报告一下。”
“瞎晃了一天，所谓的收获就是知道了哪些工作不要我这样的。”
“那你说说看，你都看了哪些工作呀？”
“还挺多的呀，你今天不用加班吗？”
“要加班，但是我请假了，我加班的话，要晚上八点半才下班，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八点半也不是很晚，我又不是不认识路，再说，我可是成年人了好吗？”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带你去找工作的时候，人家都会问你成年了没有呢。”
“那是他们眼神不好，我明明看起来挺成熟的。”
“嗯，你成熟，那么，请成熟的你，聊聊今天找工作的经过吧！”
“哎呀，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吃饭了，我现在很饿，只想好好吃饭。”
“行行行，那回去再说。”
“那我也不想说。”
“不行，等会儿回去了，你必须把今天所有的经过都跟我说一遍。”
“不，我拒绝。”
“那你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我给你买票。”
“你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是善意的提醒。”
“我”
潇戈光洁白皙的脸上忽然收起来灿烂的笑容，目光中也透露出丝丝冷峻，那副严肃的样子，我看了第一眼便不敢看第二眼。我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的，硬是生生的咽给回去了。我低下头快速的扒饭，以此来掩饰我的心虚和尴尬。短短十分钟的吃饭时间，我觉得吃了许久许久。
从餐馆出来，他又习惯性的牵起了我的手。我说我自己会走，他不理我。我说可以放开我的手吗？他还是不理我。我试着挣脱了一下，他握着我的手更加用力了。无奈之下，我只能乖乖的任他牵着往前走。虽然我并不习惯被他牵着，但是说实在的，我也并不排斥。或许是因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是我唯一可以依赖和信任的人吧，也或许是他真的能让我感到安心和放心。
快到我们住的那个宾馆楼下的时候，我被一家美容店给吸引了。准确的说，是被门口的招聘海报给吸引。海报做的非常的精致漂亮，上面写的薪资也很诱人。在抬眼看了看店里面，里面灯光明亮，货品整齐有序的排列着，最里面还放着一些我没见过的护理仪器，看起来非常的高级有趣。里面的工作人员着的也是工作服，款式很好看。潇戈见我停住了脚步，便顺着我看的方向看了过去，立马就知道了我的心思。
在我还犹豫的时候，潇戈直接拉着我进了美容店的大门。
“您好，请问是来做护理的吗？”一进去，就有一个小姐姐热情的跟我们打招呼。
“不好意思，我是来找工作的。”
“好的，我叫一下我们店长。”小姐姐说完便进去放护理仪器的房间，把店长请出来了。
“你好，你找工作是吗？”店长看起来比刚才的小姐姐稍微年长一点，给我一种亲切且干练的感觉。
“是的。”
“多大了？”
“十八岁。”
“没读书了。”
“是的。”
“我们这里是包住不包吃的，你没做过的话，很多东西都需要从头开始学，学习期是三个月。学徒期工资是一千块钱一个月，学徒期过后如果留下来的话，是一千五的底薪加提成，我们这儿的工作人员，人均可以拿四千到五千一个月，最高的可以拿到七八千。”
“嗯，嗯。”听说学出来以后工资这么高，我当时就两眼放光，大脑里面飞速运转的都是我在上班开单拿工资的画面。
“还有还什么需要了解的吗？”店长歪头微笑着问我。
“哦，没有了。”我一直沉浸在那八千工资的喜悦中，全然忘了自己原本还有要咨询的问题。
“那你考虑好了明天早上八点过来上班。”
“那个，宿舍离这里远吗？我明天直接把行李带过来吗？”
“哦，是这样，你先过来上三天班，大家相互了解一下，三天后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再正式入职，到时候就可以搬去宿舍住了。如果三天内我们双方有任何一方觉得不合适，就及时提出来。”店长耐心的给我解释着。
“好的，我知道了。”我看了一眼潇戈，然后点头答应着。
“嗯，那没什么问题的话，期待明天看到你哦。”
“好，谢谢你，拜拜！”
从美容店出来以后，我兴奋地心情溢于言表，一路上哼着歌，把潇戈给甩在了后面。后来他跟我说，你知道吗？你就是个小孩，所有的喜怒哀乐全都写在了脸上，一览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