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神佛不渡我
半个时辰后。
“咔！”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众人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便见是……叶之灵！
“我看错了吗？怎么是叶小魔女？”
一旁的人朝他打趣，“放心，你的眼睛没瞎，我们都看清楚了是叶小魔女。”
“身为叶憬峰主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没点天赋在身呢？”
便见叶憬神情一脸不善，“本峰主的女儿有那么一点实力傍身有什么好稀奇的？”
黎妤：“……”
你还真别说，的确挺稀奇的。
周遭弟子果断闭了嘴，敢在叶憬面前说他当眼珠子疼的宝贝闺女？？？
他们还想不想在寒月仙府混了？？？
突然。
又一声“咔！”
众人又把头转过去，便见又是个少女。
不少眼尖的弟子认出来，“这不是我们新生弟子微凉师妹吗？”
“果然不仅人美，天赋更异禀。”
“我就知道我那一首凤求凰没有献错人哈哈哈哈。”
“切！也不见得沈师妹瞧过你这搬师来的诗没有呢。”
那人被气的涨红了脸，久久未能说出话来。
黎妤听着“凤囚凰”三字，脑中陡然想起那日镜面湖青鸾凰岛的一曲琴声。
悠扬婉转，潮起潮落。
少女一舞倾天下，媚天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我以琴声替代心中情语，以它描写我内心的情意。”
“看来你很喜欢这首曲子，镜面湖阔别多日不见，你很想我呢。”耳畔陡然传来那个黑袍男人的温和嗓音。
黎妤浑身一僵，不动声色往四周打量着，便见旁人似乎并没有丝毫动静。
她好一半响摸着耳垂上发烫的耳坠，才恍觉是传音。
呵呵！把我当替身当上瘾了是吧？
她略微施了个法术，封闭了耳坠的传音能力。
台上，慕弦斯睁开双眸似乎有所感应般，探究的目光朝黎妤望了一眼。
体内魔珠震动紊乱，如一颗黑曜石般在平静的湖面荡漾出数条波纹。
他手指骤然攥紧，额头薄薄冷汗渗出，隐藏在眉眼深处的慌张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疯长。
他怕自己会因为魔珠而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此刻一闭上眼睛，便能想象到那寒风萧瑟的夜晚，年幼的自己流落在街头，衣着单薄蜷缩着身子，在一个个夜晚乞求神佛会来救他。
可惜神佛不应他。
神佛不渡他，那他便求魔。
他在凡间无人祭拜的万魔窟跪了一夜又一夜，膝盖都磕出血。
魔显灵了，他是一个黑影，很高很高。
魔说：我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求魔的人。
他还问我为何不求神佛？
慕弦斯猛然睁眼，却发现自己似乎掉入了时间的循环，他拼命挣扎，反而越陷越深。
他看着那一幕幕熟悉到陌生的画面涌上心头，指尖止不住的颤抖。
那魔的声音如温风和熙传遍他的大脑，“你是我见过最可笑的人，世间众多神佛，你偏偏求了一个魔。”
“你为何不求神佛？”
年幼的慕弦斯很天真，觉得他无害，“神佛不渡我，我便求魔，你显灵了会带我渡过苦海吗？”
他似乎听到了笑话般，鼻息笑出声，“如果我帮你，你会以什么代价回报我？”
年幼的慕弦斯沉默了一会。
万魔窟破烂不堪，寒风自门窗缝隙吹拂在他身上，那夜的风很冷，吹刮在脸上如刀割。
却全然改变不了他坚毅的内心。
“我回竭尽我所能帮你，求你带我逃离这场人间炼狱。”年幼的他眼神坚定，话语间全然透露着认真。
温和的男声自高处传入耳中，“如果代价是成魔，你愿意？”
他小小的手紧握成一个拳头，神情闪过一丝落寞。
良久，慕弦斯小小的脑袋重重的点头，“愿意！”
小小的他在这一片刻想了很多很多。
他想到了自己还有家时，便被娘亲以白绫覆面，同龄人不与自己亲近，说他是带纱布的瞎子。
他想到了那年娘亲带他四处逃窜奔波的日子，为了那几两碎银给邻村当厨娘，被强占身子的凄惨模样。
后来娘亲被卷入火舌也都是因为自己，如果那年我没有出生就好了。
他们就不会伤害娘亲，就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他，视之如草芥。
他还想到了，他在镇上行乞的那几年，被镇上恶霸的孩子把那几块碎银丢到湖里，被抓去当人肉靶子的日子。
他想了很多很多……
都是因为这双眼睛，既然注定背负魔的骂名，那他为何不选择成魔呢？
临近万魔窟前有一碧净水池。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慕弦斯还是跪在地上的模样，小小的眼睛，望着面前魔，月光银色光辉泼洒在他身上似乎能看得清衣裳的模样。
那魔也不再沉默，他从善如流执起一柄匕首在自身胸口手起刀落。
他好似不知疼痛为何物般，连一个眉头都未皱。
一颗还带着鲜血的黑色珠子顿时滚落在慕弦斯膝盖边。
“吞了它，去寻找一个居住在灵冰仙山的仙人，到了时间我自会来取你的回报。”
他话落，便如黑气般消失在了原地。
慕弦斯拾起地上的黑色珠子，就像圣僧的舍利子一样，黑的晶莹剔透。
他口中呢喃：“灵冰仙山的仙人？”
年幼的他也不再顾忌上面是不是还有血迹，一把便吞了它。
不多时，他全身回暖，陷入了昏迷中。
小小的慕弦斯以为属于自己的光明就要来了，殊不知自己已然一只脚跨进了另一个深渊巨口。
他意识渐渐回笼，回到了台上的座位上。
慕弦斯看向黎妤眼中微闪，“我的选择是对的吗？”
“师尊……我爱你……永远不会放手的。”
“尽管这是他给予的一场意外，尽管我可能被魔珠吞噬，我都不会放手。”他的眼神炙热，四目相对，仿佛在拉丝。
黎妤心脏忽的一跳，她家宝宝怎么跟受刺激了一样？
耳边裁判声音响起，“时辰已到。”
他话毕。
大半弟子还未完成的棋盘法阵图，眨眼间在眼前消散。
他们垂头丧气的走下台，怨念尽数被慕弦斯听了个遍。
“仙门大会法修第二场。”
“本场考核三个时辰。”
众人面前棋盘残局飞快被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