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可否……陪我？
“镜面湖的主人。”
男人声音依旧温和，黎妤却听出了几分不可冒犯之意。
他那副面具下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深沉如墨似乎……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她面上了然心下却大骇，不动声色掩去神色。
转而一副面露嘲意的眼神看向他，“你便是附身殷峰的鬼怪？”
男人身子抖了抖，眼神中也藏着不可置信，似乎在惊讶她会用“鬼怪”一词来形容他。
黎妤没有错过他的眼神，“怎么？难道我有说错？”她轻笑一声继续刺激他，“说说看，你这山野鬼怪带我来此的目的。”
他额间骤然青筋暴起，一个闪身便来到了她面前，掐住了她脖子，“信不信我杀了你？”
她丝毫不示弱，对上男人的眼神，“就怕你不敢。”
他指尖霎时缩紧，手掌力度加大。
黎妤顿时呼吸不畅，涨红的脸庞露出了那日对殷峰相同的厌恶神色。
她在赌。
赌那个不知存不存在的人在他心里的地位。
赌自己是不是替身。
她的命便是赌注。
额间渗出的汗水昭示着她的惶恐。
便见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缩，手掌离开了她白嫩的脖颈。
黎妤顿时弯腰大口喘息着，镜面湖映照在她那张因缺氧而涨红的脸，视线一扫便落在了脖颈处惹人眼的红痕上。
她成功了，也赌对了。
这也说明了，她真的被当成了替身。
不过也好，到底捡回了一条命。
男人的目光变得温柔遣倦，藏得极深的思念也尽数被她看穿。
既然有了底气，那她势必要看清他是人是鬼。
黎妤面露讥讽，“怎么？是不敢了？”
男人敛去眼底情绪，不再被她的言语所挑衅，“你所剩得时日不多了。”
他打了个响指，周遭明亮的天空刹那间变成了星光璀璨的黑夜，时不时还有几颗流星划过。
“我赠你漫天星夜，你可否……陪我？”
他的语气带着恳求，似乎很怕黎妤不会答应。
她还未反应过来他所说的“时日不多了”是何意，便又被他的“陪我”震得不轻。
她抬头望向夜空下星辉，心底浮现一股莫名的情绪，沉默了两秒才颔首。
黎妤想知道面具下藏着怎样的面孔，也想尽快找到机会离开。
她想选择后者，但到底前者还有那么一丝渺茫的机会。
见有了突破口，她试探性问，“所以我能否知道你是谁？”
男人似乎在出神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自顾自道，“想听听我讲讲以前的你吗？”
黎妤知道，他这是把她看错成了心里的人了。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谁遇到这事都膈应的慌。
他声音带着些许回忆的鼻音，“你呢，一万年前是个蛋。”他比划着手，做出半人高的形状，“大概这么大。”
有病。
她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好在男人还深陷情网，并未注意到她。
她颇为配合的装作好奇，忙问，“那你呢？”
“我啊，我当然是守着你慢慢孵化，谁知道等着等着过了一万年你才破壳。”似乎还能感受到他面具下温柔的笑意。
“那后来呢？”
他声音渐渐覆盖上回忆，“后来你便时常缠着我，要我给你变星空，那时候的你还小小的一只。”
小小一只……鸡？！
“这是你最喜欢的，也是我最擅长的。”
还挺感人哈。
所以关我屁事，干嘛送我？
“犹记得那时我最喜欢看你的侧脸轮廓。”
男人陡然侧过头看向她，气息铺洒在她脸颊上，“嗯…还曾临摹描绘过。”
她不动声色缓缓退开，“为何是侧脸？可是曾毁过容？”
他沉默了良久，才摇了摇头：“是我没敢看。”
黎妤指尖颤了颤，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他没有错过。
便见他眼眸并无多大情绪，“无妨，你全然当做是个笑话听便好了。”
“现在这么一看，果然还是你正脸最美最好看。”
黎妤听得心里一阵五味陈杂，一时分不清这是指她还是指“她”。
年少时的暗恋总是那般动人心弦，连一个四目相对的眼神都要鼓起勇气。
“为何你那时不把你的喜欢说出来？”
他苦笑一声，“你如天上繁星般闪耀，而我不过是仰望你的一粒沙烁。”
这回她沉默了，看向他的眼神也变了。
“你为我停留的这一片刻是我偷来的一场欢愉。”
他指尖如爱恋般轻抚上她的耳垂，顿时一道青色流光划过眼角，覆在她耳垂上。
“这是你的东西。”他眉眼间不经意带着温柔。
黎妤顿时一惊，透过镜面湖看是个青鸾图腾的悬挂式耳坠。
虽说审美很符合她，但是也不能带她耳朵上。
她连忙扯下来，耳朵都被她扯红了，却没扯下来。
什么玩意？怎么能拿别人的东西给我？！
她口不择食，“你莫不是魔怔了？”
男人罕见的应了她的话，“嗯，那便当做是魔怔吧。”
我去，真有病！
亏我刚刚还同情你！
“所以你带我过来的目的是？”黎妤还是搞不懂。
他沉默了一会。
在他沉默的这一会里，黎妤想了很多，她很不理解，不会就是要给个破耳坠，然后才大动干戈的吧？？？
便听男人开口，眼中带着认真之色，“想见你，算吗？”
黎妤被震得脑袋直发懵，耳边一直不停响起他的话“算吗？算吗？算吗？……”
男人见她许久未答，才加了个字，“脸。”
她神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我特么就知道！
呸！渣男！
还跟我装深情专一，欺骗我的怜悯之心，你
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黎妤已经把他骂了个底朝天。
忽然，以她为中心的镜面湖坍塌开来。
她一回头，方才那黑袍男人不知何时已然消失不见。
她躲闪间，顺势摸了摸耳朵上的耳坠，果然还在！
“你的！有种一起带走！膈应谁呢！”
湖面缝隙越坍塌越大，黎妤没有法术，电光火石间，躲闪不及时掉落下去。
她眼睁睁的看着镜面湖又恢复了方才原貌。
她暗骂了一句。
黎妤敢肯定，这就是刚刚跟她博同情的男人搞的鬼！
果然男人的话，骗人的鬼！
她顿了顿，小声嘀咕，“除了慕弦斯。”
再次睁眼，她身处在一片黑暗中，四周伸手不见五指。
着实瘆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