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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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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佑年,帝迷醉于寻仙问道,以求长生之术,不问朝政,宠信宦官。

    嘉佑三年皇五子拥兵谋反,败北、自缢于太和殿前。

    府中女眷皆贬为宫婢、男丁则流放于疆域,然其幼子锦垣曲尚在襁褓。

    夏相谏言,稚子无辜,流于疆域恐伤天和、于陛下道心无益。

    帝极重修行遂令小世子入宫,随意置于偏僻宫宇,眼不见为净,令其自生自灭。

    宫女太监贯会踩高捧低,既然皇帝都不待见他,那这些下人自是要上行下效。

    锦垣曲在这样的环境下,竟没有夭折。

    他像是一株在闹市里生长的野草,不管是谁路过都会踩上一脚却生命力顽强,磕磕绊绊的成长着。

    宫巷里一群小太监对蜷缩在角落里的瘦弱少年指指点点时不时还要踹上两脚。

    “你瞧他那可怜样。”

    “真像一条狗。”

    “啧啧啧,就是就是。”

    不过是每日挨点打,他已经习惯了。

    十六七岁的少年,营养不良只有十三四岁瘦弱,他蜷缩在地上,破旧的衣衫上血迹斑斑,露出被打的伤口,青紫交加,更有几道血痕向外翻开,看起来触目惊心。

    无尽的疼痛几尽麻木,锦垣曲早已习惯,他早已不是锦衣玉食的小世子,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谁都可以打骂的小玩物罢了。

    虽是这么想,可到底还是个孩子,少年眼前酸涩,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双手支撑着地面,用尽全力站起来,他身子一轻晃,他仰头看了一下天空,阴云密布,阵阵冷风袭入骨髓,身上的血液已经凝固,大概是要下雪了。

    又不是没有被打过,入宫这么多年早该习惯了。可是身体还是会疼、会难受。

    他又想起了温柔的夏栀深,从前他总是会偷偷进宫看望自己。

    只是后来夏府出事了,他渐渐的便不来看他了。便有些难受心里胀胀的,倒是比小太监们打在身上还难受。

    “你看看他那可怜样儿,哪里像个世子?连我们这些奴才都不如哈哈哈哈。”

    随着谩骂和嘲讽太监们觉得今天被主子责骂的气出出来了,便嬉笑这渐渐远去。

    刚开始被欺负的时候锦垣曲身边还有人护着他,那些人让他去找皇帝爷爷。

    不过渐渐的他就不去了,他知道皇帝厌恶自己。

    宫里从来不缺闲言碎语,他知道了自己是罪人,苟且活着已是圣上怜悯,又哪敢奢求别的。

    他缩在地上平复了一下身上的伤痛,动作迟缓的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宫墙克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手脚软绵仿佛不是自己的似的,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冰凉的地上。

    看着阴沉沉的天,要下雪了啊。他不想冻死在无人知晓得宫里,他想活着,他挣扎着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前走。

    眼前落雪了,视线开始模糊,头脑发沉,好像有人推搡了他一下,他便再也支撑不住了,扑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去去去,那来的狗奴才?不长眼!冲撞了厂督,当心脑袋!”边说边指挥着身边的小太监把他拖下去,“不长眼的东西。”

    并没有注意后面的督主大人已从软轿上下来了。

    他睨了眼昏倒在地的人,呼出口白雾道:“这服饰瞧着不是小太监。”

    说着上前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瞧了瞧嫌弃的皱眉道“满脸污泽,小沈子,把他弄醒。可不是什么啊猫啊狗的,都能进宫。”

    说完嫌弃的挪开了鞋尖。

    小沈子闻言接过后面奴才递来的冷水,毫不留情的对着锦垣曲浇头倒了下去。

    “唔、冷,”刺骨冰冷的冷水和着地上的冰雪,激的锦垣曲猛的蜷缩起身体浑身冷的打颤发抖。

    陆郁亭含笑挑眉:“哦?醒了。”

    “唔~”锦垣曲感觉一阵忽冷忽热脑袋好像要裂开了的疼着,他艰难的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华贵的锦靴,他努力得支起身子紧接着便看到了一张妖冶的脸,凤眸狭长,似笑非笑。

    那人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着花八团倭锻排穗褂,一袭华贵的墨色大貂雪白的毛绒滚边衬得他面若冠玉。

    他正弯着腰,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正肆意的打量着着地上的人,明明是温润的长相,锦垣曲却下意识害怕的瑟缩着。

    他随意的打量着地上的小孩儿,身材瘦弱、纤细脆弱的脖颈仿佛一折就断,巴掌大的脸颊被冷水冲过显得格外苍白,眼睫纤长,鼻梁翘挺,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圆而大,像极了他幼时圈养的一只狸奴。

    于是陆郁亭遂起了圈养的心思。

    他随手一挥道,“带回东厂。”

    东厂?

    锦垣曲下意识的抗拒。

    那么可怕的地方!

    他不想去,自己没犯错为什么要去那里?

    他听底下的宫人说过,东厂是吃人的地方,凡是进去的人就没有囫囵个儿出来的。

    他挣扎着不想去,可眼下他身体本就羸弱,又被那群小太监殴打了一番,早已是强弩之末。

    他害怕的发抖,又挣脱不过。

    又慌又急,两眼一黑竟又昏了过去。

    陆郁亭不再理会昏倒在地的锦垣曲,他倚在轿撵上吩咐小沈子道,“去御书房。”

    御书房外的守卫看到东厂督主并未阻拦,也没有通报,陆郁亭就这样带着小沈子大摇大摆的进了御书房。

    一个身穿道袍的老人趴伏在案几上,手里捧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炼丹炉,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另一边的座椅上坐着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人,正是陛下的第九子锦厉林。

    陆郁亭进来后先冲着那个穿着道袍的老人颔首道,“机撒道长。”

    “郁亭来了,”老人抬起头来,正是嘉佑帝,说完又垂头研究起了钦天监送来的的炼丹方了。

    九皇子起身压下眼底的厌恶,冲着陆郁亭颔首道,“督主大人。”

    “九皇子,”陆郁亭仿佛没有看到他的不满似的,冲九皇子点头含笑道,“九皇子的新政近来进展如何了?”

    “多谢督主关怀,若是督主不那么关注,新政已然顺利进行了。”锦厉林面色不善道。

    “哦?是吗?”陆郁亭讽刺的瞥了锦厉林一眼,然后转身对嘉佑帝道,“机撒道长,九皇子来了。”

    嘉佑帝抬头看了陆郁亭半晌,好似才反应过来似的,迟缓的转头看向锦厉林开口道,“九皇子怎么来了啊?”

    锦厉林看着这样的皇帝,止不住的气闷,他冷冷的看了陆郁亭一眼,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九皇子走了,”嘉佑帝看着那个被称作九皇子的人离开了,他眨了眨浑浊的眼睛,然后转头对陆郁亭说道。

    “嗯,我知道了,机撒道长。”陆郁亭看着这幅模样的嘉佑帝,哄小孩似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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