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活着
“世界……变了……”
墨竹的脑海里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听不真切，像是梦呓。所以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眼前的画面再次清晰。
刚刚自己似乎是晕了过去。墨竹记得自己一个人追踪二爷到了魔都西郊机场，随后便遇到了伏击。
看着候车厅外一地的尸骸。
血污与秽物铺满了台阶，仅仅匆匆一眼，好似世界都染成了红色。
没有愤怒，只有怜悯。不知为何，墨竹心中升腾起异样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墨竹的记忆产生了极大的混乱。好像缺少了一环。自己人魂分离的状态他又不明所以。
这种错乱感一年以来时常出现，特别是一些危险状况下。以往他还能说服自己，可能是灵感使用太多的后遗症，难免有些精神恍惚。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太违和了，这个世界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真实。明明是第一次“灵魂出窍”，但墨竹却轻车熟路，似乎像是挣脱了某种束缚，冥冥中暗合了某种契机。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甚至波及到周围的环境。时间空间都随着那份狐疑开始扭曲。其表现的外在形式是，现世中一颗悬空的头颅眼皮开始微微的颤动。
突然，画面再次清晰。墨竹发现狼狗略显惊慌地步步后退。墨竹的顿时好奇起来，他的注意力再次被拉回。
之前狼狗面前的烂肉上不知何时长满了骨头，像是人类的骨骼。
脱离了外力捶打，那堆肉块快速的蠕动起来，将一地的碎肉尽数吸收，并以惊人的速度在聚合。再看狼狗，这家伙撒丫子就跑。
像是为了佐证狼狗的奇怪举动，那肉块突然探入虚空，又从远处探出，将正在奔逃狼狗的手臂齐根撕碎。
“这究竟是什么？？”墨竹死死的盯住了那团乳白色的肉糜。
他看到虚空中隐约出现一个字，“兦”
兦？兦是什么？
脑海中突然浮现一幕——我叫“兦媂”
兦媂是什么？一刹那各种片段像开闸的潮水涌入灵台。
火车站前惊鸿一睹的身姿，弄堂里初遇变色龙后的调侃，追寻紫色风铃失忆者们失控下的救赎，汉鄂楼房上坠楼前的拥抱。
“谁……是谁，那是谁？！？！”
“兦媂是谁？！”
……
且不谈墨竹的的变化，整个灰雾笼罩的世界开始震荡起来。不是那种物理上的地震，而是感知上的变化。这一刻灰雾中的所有人都受到了波及影响。
轻者如莫克和盲眼族长，两人仅仅是一个踉跄。
战斗时刻突然的变故让莫克冷汗都冒出来了，所幸那些怪物受到的影响更大，行动直接瘫痪。短暂地失神后，莫克大喜过望，立刻趁机扩大战局。
受影响严重者如灰雾另一头在发表滔滔感言的琼斯。这倒霉催的差点将舌头咬断。满嘴鲜血不要钱的往外淌。
说起来今天本是琼斯的幸运日，刚踏入灰雾不久，他就见到了那两个滑如泥鳅的家伙。两方二话不说就开干了。
自两人逃亡以来，他们之间的交手也并非一次两次，彼此间的路数自然都清楚无比。不用说，当然是人多势众的琼斯更占优势。毕竟琼斯获得了来自整个玛菲亚上层最顶尖战力的助阵。而另一边的孙曌却是半残状态，更何况逃亡以来孙曌和达里克根本得不到好的休整。此消彼长之下，两人更是不敌。很快就被围困住。
虽是危在旦夕，但经历过各种大灾大难的孙曌，其心性早已今非昔比。本来正在那听着琼斯的冷嘲热讽，而自己借机调息恢复体力。虽然求之不得他的废话能更长一些，但不爽多少还是有的。
现在看着这老狐狸的窘迫样子，心中突然一阵畅快，郁气一空，感觉福如心至，不自觉地就笑出了声。一旁同样狼狈的达里克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后，更是夸张大笑。
“哈哈哈，老狐狸，话说太满咬着舌头了？哈哈哈！！”
笑声如此刺耳，气急攻心，琼斯双目充血青筋暴起。他本就是小心眼善妒之人，哪受得了这种嘲讽。更何况两只蝼蚁的性命前一刻还握在他的手中。现在如此狂妄，更是让他不能忍。
疼痛的刺激下，琼斯简直气疯了。
他现在只想亲手了结这两个臭虫。他怒吼一声越众而出。
“嘿物昂租拉门（给我按住他们）！！”
达里克和孙曌快速对视一眼，机会来了。
擒贼先擒王，要是能制住琼斯，两人就能在这死局中博得一线生机。
一改韬光养晦的策略，两人全力施为。
之前的主攻手基本都是达里克，这小子的沙尘领域与搏击技巧算是一把好手。但对手也是灵觉敏锐之辈，正面突击各有防备，根本没机会将人拉入梦魇。所以难免无法发挥全部实力，只能靠影响周围环境来换取战斗空间。
而另一侧负责助攻的孙曌则因身体原因，自保有余，杀伤不足。而真言术更是偏向辅助向，无法扩大战果。这也是两人逃亡路上只能且战且退的原因之一。
但今时不同往日，想要发挥奇效奠定战局，就必须出奇招。达里克作为玛菲亚的一员，所有杀招和战斗模式，几乎是在和人打明牌。要是普通对手也罢，但在一个暴力组织和专为杀戮而生的卫队面前如此托大则显得非常不明智。
所以逃亡路上两人也是有过交流商量。关键时刻必须改变策略。
此时彼此间只是一个眼神，便明白了各自心意。现在，就是那关键时刻。
两方短暂交锋后，达里克利用反冲力，立刻拉开一小段空间，单手拍地，反手拉起一片沙尘。
“后退！”琼斯方自然见识过这个手段，知道这小子接下来会趁着彼此视线受影响进行偷袭。
琼斯的应对方法也很简单，凑在一起结阵防止被逐个击破。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即使以防反的方式以伤换伤，琼斯方也是大占优势。玛菲亚作为一个历史悠久的占据欧大陆国家一片区域的暴力地下组织，人员的战斗经验和素养也绝非泛泛之辈。
沙尘配合灰雾，能见度比想象中更低。当然施术者本人和受其庇护的孙曌自然例外。敌明我暗，从天时地利人和上来说，这也确实是这么久以来最好的一次机会。这个惜命鬼琼斯，冒进到了一个非常靠前的位置。
琼斯见到沙尘的一刻，被愤怒冲昏的头脑突然清醒不少。来不及后退，只能立刻呼唤手下聚拢，而自己躲在人堆中间。
多次的惯性思维将所有人误导了。这也是孙曌想要刻意营造出来的结果。
不再有所保留，孙曌催动精神力，将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蓄下的灵全力爆发出来。这一刻，他恨不得将自己榨干。
“聚拢！”
“然后，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