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谁的梦魇
整个空间越来越狭窄，仿佛变成了一个多棱球体，没有上下左下右的感念。孙曌三人就像行走在魔盒内壁上的玩偶。
孙曌是如何发现的呢？
随着他们不断前进，虽然一个个房间有时宽敞，有时狭长，但房间与房间连接处都会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倾角。
一路上傀儡像越来越多，已经不满足于背景墙似的怪异傀儡。而是更多出了一些身着各种衣物，像是服装店展品似的木雕傀儡。
各种恐惧惊悚的表情惟妙惟肖的刻画在它们脸上，犹如一场大型派对哑剧。
孙曌不为所动，即使这就是那些被污染的入局者，也不能打动他分毫。善意地提醒他已经做到，既然独自逃跑就要承担独自离去的风险。哪怕这个风险是用生命去补偿。
孙曌只是诧异这介的手法。无论他如何选择方向，再也没有遇到哪怕一个活人。反而是遇见了越来越多的人形傀儡。
自第一次当面完成污染后，介就像是能洞察全局一般，巧妙地避开了他。
孙曌突然望向天花板。
“洞察。”他适时地吐出真言。
避免更改规则下的真言得到了应验。
穿过层层帷幕，孙曌隐约间看见了一座倒吊着的世界在头顶。一闪而过那熟悉的傀儡坐在地上。
没错，是他们出发的那个房间，以及第一个畸变的女孩。
他就像一只误入玻璃球迷宫的蚂蚁，迷失在这个四面八方颠倒旋转自由解构的世界。
孙曌知道不用再走了，因为他们始终在被注视着。
起点或是终点在这片空间中根本无关紧要。
他曾以为傀儡才是介的力量投影，看来一开始就被惯性思维误导了方向。
媒介类的介果然诡异莫测。
“怎么了？为什么不走了？”胖女孩诧异道。
“我以为所有人都被困在介的梦魇里，结果是所有人都被困在我的梦魇里。”孙曌自嘲地笑道。
？？？
望着愣住的两人，孙曌继续解释道。
“一开始我就很好奇，我的记忆怎么会出现了断片，那种缺失感很明显，但我恰巧有过类似的经验。所以我很肯定，我确实断片了。但从逻辑上来看，我记忆的末尾是在合影。梦魇里的第一场景也是合影现场。那断片丢失的究竟是哪一部分记忆呢？”
“第二点让我奇怪的是，合影只是因为我被搭讪了。但梦魇里那女孩却对我说，我很像她的一个朋友。如果是搭讪的理由我还能接受，但作为特殊遭遇时重新的自我介绍就略显奇怪了。除非，是一个旁观者，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以一种摸棱两可的方式去表达，并迅速让女孩傀儡化领了便当。”
“第三点就是这周围古怪的环境了，一开始我也只以为是介越来越失控，所以场景才变得无序。直到这些场景越来越趋向于某种想象力的产物。让我越发地奇怪了。”
“当然最后一点也是最有趣的。我一开始以为是因为我的力量无法影响到梦魇的规则，但实际是因为我没有意识到这是梦所以无法影响到规则。说起来有点拗口，说白了就是没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人是无法改变梦境的。因为潜意识会替你修正梦境。”
“所以当那么多奇怪之处让我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时，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没等任何人作答，他自言自语道：
“我看到了一双巨大的瞳孔透过那层帷幕直勾勾地望着我。贪婪，暴虐，冷漠，病态。”
“ok，游戏结束，我该醒来了。”
最后孙曌深深看了一眼林子娟，闭上了眼。
脑海中天旋地转，五颜六色斑斓的光带犹如化开的油墨交融拉伸，随之同样被拉伸的还有他的意识。
孙曌迷茫的睁开眼，丢失的记忆如潮水般冲入他的脑袋，让他几乎宕机。
照相时他突然晕倒，周围人一阵惊呼。
一个穿着工作服戴着帽子的男人不由分说地将他带到了一个后台工作室仓库。
没有任何的受牵连者，唯有他一个入梦者而已。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根据他一半的潜意识，而另一半介的意识构建而成。
“你是谁？”孙曌虚弱的抬起脑袋。
自己和自己抗衡的滋味真是难受。就好比一拳挥出击打在自己身上，然后意识告诉你不疼，没有击中目标。于是你又挥出一拳，如此反复的自我殴打，直至自己越来越虚弱，进入一个奇怪的循环中。
“孙曌先生是吧？”男人摘下了帽子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孔。“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钱枫丹，只是特别好奇为何有一只灵混在墨竹他们身边，所以对你进行了试探。”
“不过后面的发展可不在我的影响范围内，我只是读取了一小部分而已。”
“什么意思？你读取了我的记忆？”孙曌挣扎起身，感受着精神上的萎靡。这种感觉最近他都快习惯了，是过度消耗所致。只能通过对话来拖延时间，争取尽快恢复。
钱枫丹似乎也无所谓他的这些小心思，反而大方的为他解惑，“不不不，我并不能读取到记忆，那是神的领域。我不过是看了一场内心活动彩排。”
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抱歉，我要失陪了。既然你想和他们一起前往壁画城寻找起死回生的方法，那自然没什么问题。我们也会支持你。不过我还是提醒你最好收好自己的伴身灵，因为国外的觉醒者可不像我这么温和，你的伴身灵对觉醒者而言真是一个巨大醒目的目标。”
钱枫丹似乎想起了什么，翻出一个便签本随意记录了几笔。
“拜拜了帅哥，我们有机会再见。”
说完她带上帽子，低着头走出了仓库。
嘈杂的声音透过打开的门重新进入仓库。危机解除，孙曌全身脱了力靠在墙角。
四目相望。
“娟，梦魇里究竟是你，还是我自己的臆想？”
……
“囡姐，情况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接头人也护送过去了。”钱枫丹换回了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将一本小册子递给了解囡囡，翻给她看。
片刻，解囡囡点了点头示意已看完。
她目光望向了遥远的西方。
“愿吾神保佑他们带回希冀，拯救这个世界……”
说完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