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醒梦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怪物？
坐在身边的老妇人从耳朵前的鬓角处顺着肩线一路向下，整个人从侧面被一分为二。
背影一半，正面一半。
背面是完整的人形。这也可能是为什么他们发现不了端倪的原因。
而老妇人消失的正面，又从顺着鼻子中线的位置向下，一左一右均匀分成两个薄片，左右各占四分之一的面积。
她的前半个身体环绕着如雨雾般扭曲的空气。近看像是打上了高斯模糊的滤镜，似真非真，如梦如幻。
远看整个身子仿佛夏天从冰箱里刚取出的一盘腰花，血肉分明。
再看左右两个四分之一的身子，又像两个压缩后的正面分身，各自展现出完整正面的前半个身体。
左边右边，各连着一个她，都是完整的半个正面。只不过五官和胸从三维变成了二维。
就像是3d的后半个身子上，连着变成2d纸片人的前半个身体。还是左右连着两个……
诡异又恐怖。
左边靠近她的四分之一个身子是一张笑盈盈的脸，和电视里那张面孔一模一样。不过右边的半脸却是扭曲可怖，正满眼怨恨地看着她。
王瑶一脸惊恐，像是宿醉的人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什么迷糊劲都没了，她想起一个词：两面三道（刀）。
她本能的倒退。就像是恐怖片里的经典桥段，四肢僵硬脚一软，一个踉跄就要摔倒。
王瑶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人一把搂入怀里。抬眼一看正是刚刚消失不见的陆星云。
此时的陆星云看上去没比表舅妈好多少，左脸是正常的陆星云，而另半边脸色阴沉无比，右眼更像是红眼病人，血红一片直勾勾的看着她。
“先别管她，过来吧。”陆星云并未伤害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就往外走。
王瑶按住快要破膛而出的心脏。瞧了瞧仍然坐在电视机前，一遍遍重复观看着屠狗画面的表舅妈。
犹豫片刻，她还是决定去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瑶感觉自己此时就是从睡梦中突然清醒过来的人。她总算明白刚刚为什么头会痛了，为什么会晕晕乎乎。这实际和之前梦魇时的眩晕感是一样的。
只不过以前她是“睡”入梦的，而这次她是“醒”入梦的。这里面的差别是什么呢？
她好奇的打量着内屋以及大厅。周围还是非常不稳定的环境结构。
该怎么形容呢？
这么说吧。
入梦时，大脑给自己下达的感知，明确告诉自己，这就是真实的内屋和大厅。
随着视线看向的地方也是真实无比。
如若就此不再深究，那这里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但假设此时以极快的速度转头，或是快步移动。这时视线就会出现明显的停顿感。
比如：
大厅里的桌子，正常看过去自然清晰无比。但如果此时猛地转头望向供桌上的遗像，视线就会有一刹那的模糊，然后才会再次清晰起来。
这个清晰的速度时而快，时而慢。
人的大脑会有自动修复，自洽的功能。所以很难让人察觉。
那脱离梦魇，醒来又是什么感觉呢？
就是多了一种怀疑和警觉。
当大脑告诉你这是正确时。但你坚信这里不对，这里一定是有问题的。
你反复去确认某个场景，直视某个物体。片刻会发现周围居然在迎合着你变得“清晰”。
于是你猛地回头，才发现为了这一处的构架，四周已变得模糊不堪。
所谓的清晰是与你注意力的多寡直接挂钩。
就好像一些低劣的沙盒游戏，未感知到的场景自动模糊化，或是为了节省内部处理器占用率，直接用空模代替。
好吧，既然知道这是梦魇就足够了。王瑶顺着陆星云的脚步来到院子里。
居然是白天？好多人围在院子中央。
院子很大，围墙处有一棵桂花树，呃，好像在哪见过？？
王瑶疑惑的看向陆星云。
“稍等一下。”陆星云说道，“客人们马上来了。”
她话音未落，几个人影接踵而至。不是胡侃三人还能有谁？
胡侃，路奇飞，古红中还有些迷糊。他们刚醒过来就发现小学妹不见了。出于担忧，几个人结伴下楼寻找，正巧遇到王瑶和陆星云在大厅门口。
“这？这是怎么了？瑶瑶？”胡侃一脸的不敢置信。
是因为院子里居然是白天？是以为自己已经睡一晚上了？
望着同样目瞪口呆的另外两位学长，王瑶只是吐出两个字，“小心。”
这个距离陆星云自然是能听见的，她用正常的那只眼瞥了一眼王瑶并未开口。
也许是根本没有开口的必要。
院子里的妇人们开始有动作了。她们先是催促着一个老人去端热水。其余几个人将一根绳子挂在门口的桂树枝上，绳子的另一头被熟练的打上了一个活结。
然后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来了。
她们将活结套在了一个蹲坐着的老妇女脖子上，然后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那妇女惊恐的看着她们却不敢动弹。微微的在那颤抖……
绳子已经挂好了，另一头也站了几个人握着绳子。
“这是要干嘛？”王瑶有些慌了，她觉得不太对劲。
王瑶伸手去推陆星云，“你说话啊？”
陆星云粗暴地甩开了她的手，好像非常愤怒，脸上的肌肉在不可抑制地抽动。
“看下去。”另一只血红色的眼睛狠狠地瞪了王瑶一眼。
胡侃几人也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到了，这tm是要出人命了吗？他刚想发作，却发现全身被一种奇怪的物质所覆盖，动弹不得。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古红中所说的奇怪东西是什么了。
这是一种好似淤泥的胶质，将他们兄弟三人变成了透明的琥珀。就连胡侃迈腿甩开膀子的动作，古红中抱头后退的姿势，路奇飞张口欲言的表情都被完全定格了。
只有三人的眼睛还能动弹，左右扫视，惶恐无比。
陆星云满意地放下了手。又深深看了一眼大胡子胡侃。不再理睬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