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醒来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顾氏跪匐在老夫人跟前更是一动也不敢动。
忽地床榻上的人儿声若蚊鸣般发出了一个模糊的“恒”字，四下众人并未听清。
邓老夫人见状急忙俯到楚玉灵身边，只听得小姑娘断断续续的叫出了容均的名字。
因着趴在地上的缘故顾氏并没有听清什么，她甚至连楚玉灵开口说话了都不知道，而床榻旁的老夫人却极为激动的看向吴大夫。
吴大夫旋即坐定再一次替楚玉灵把脉“小姐的脉象有所好转，这种情况老夫人不如将小姐口中之人喊来同小姐说说话？”
老夫人闻言颔首表示同意后赵嬷嬷便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顾氏“容夫人莫慌，老夫人现下想见一见容三公子。”
容均几乎是被两个下人抬进屋子里的，小脸冻得通红，双膝处的白色衣裤早已被血迹染的黢黑。
这容均今年不过五岁，比楚玉灵还小上两岁，身子骨单薄，如今狼狈的快看不出人样，邓老夫人虽然心疼这孩子，但比不过她那迫切想要外孙女醒来的心，便只是着人拿了软椅和炭盆来。
容均被人扶坐到软椅上时还不忘屈膝跪在软椅上向邓老夫人问安。
“容三小公子不必如此多礼，老妪想求小公子试着唤醒我这乖孙儿，可否？”不等顾氏开口责骂容均，邓老夫人先开口问道。
一旁的顾氏闻言瞬间呆在原地，看着软椅上同样一脸惊讶的容均，怎么回事？不是这贱种害得楚丫头落水了吗？怎么现在老夫人还求这贱种办事？
见小男孩一动不动邓老夫人便以为容均没听懂自己的意思，于是老人接着道：“只需小公子唤我乖孙女的名字即可。”
“好！”容均反应过来后立马应下，转身看向床榻之上的人儿。
“楚姐姐。”容均小心翼翼的唤道，床上之人没有任何反应，男孩抬头看了老夫人一眼，老夫人只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容均长舒一口气略微大声的唤了句“楚姐姐……别怕，我在……”话音刚落容均两眼一黑向前栽倒而去，所幸身旁有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男孩摇摇欲坠的身体。
而就是那句“别怕，我在。”病榻之上的楚玉灵猛然转醒，她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不远处昏迷的小男孩，确认了他的身份，就是杀死自己的容均，只是她不明白自己明明以及死了，怎么转眼间就回到了小时候。
她只记得小时候落水被救后自己连发了半月高烧，以前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如今回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和容均这么小就认识了，且看现在容均的情况，难不成这人是因为自己落水被责罚才记恨自己的？
“乖乖灵儿你可算是醒了。”邓老夫人喜极而泣，抓住楚玉灵的手不住颤抖着。
闻言楚玉灵才看向邓老夫人，这个从小教养自己长大的外祖母，可惜外祖母在自己大婚那年就病逝了，“祖祖，灵儿好想你。”
屋内的气氛好不容易柔和起来，却没维持太久楚玉灵又毫无征兆的昏睡了过去。
邓老夫人没法只能将容均带下去找了人专门照看着。
如今容均成了邓老夫人救楚玉灵的唯一救命稻草，于是等下人们都散的差不多了之后老夫人单独唤了顾氏到自己身侧。
“容夫人可是近两日便要回京城了？”老夫人开口问道。
“回老夫人，原定是昨儿就该出发的但昨日大雨便耽搁了，如今雨停了却是这两日便得出发了。”顾氏答道，她知道老夫人的心思，不过是想留容均在楚玉灵身边照顾，但不伦是作为当家主母，还是作为客人让容均留在江陵都不应该由她顾氏开口。
再说如今老夫人有求于她，自己也正好有求于老夫人，如若老夫人愿意相帮，别说是留下区区庶子，就算将自己留在这别庄她也是愿意的，这笔买卖不亏。
“如今容家也算老身，算楚家半个救命恩人了，容均也是个乖巧的，若容夫人舍得留容三小公子在我那乖外孙女身边相伴，我苏楚两家定将帮衬容家。”
“老夫人言重啦，容均本就喜欢跟在楚小姐身后，能留在着别庄与楚小姐相伴是那小子的福分。”顾氏说着，笑容洋溢，眉眼发梢都染了笑意，没想到苦苦求了这些天的事，如今如此轻易就解决了。
聊了几句家长里短后顾氏又寒暄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次日天蒙蒙亮顾氏留下口信便带着自己的嫡子容峥登船回京城去了。
望着远去的山川草木，容峥不解的问道：“娘不带上三弟吗？”
“峥儿不必管这些，快回船里，别冻着。”顾氏不愿向容峥透露许多，左右不过是个庶子，留在别庄也好，不然以峥儿这般心性怕是会被那贱种给教坏了去。
…………
为了方便容均唤醒楚玉灵，老夫人专门安排下人们将楚玉灵的灵轩阁的耳房收拾出来让容均入住。
隔间也收拾出来让吴大夫暂住，时刻守着两个小家伙的身体状况。
下午阳光稀疏的照进灵轩阁，容均似乎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自己手持匕首亲自了解了楚玉灵的生命，而梦里的楚玉灵眼底如一潭死水般了无生机……
梦醒后容均竟已满脸泪痕，进来换药的丫鬟见容均醒了急急忙忙的跑向隔间去喊来了吴大夫，同时喊了嬷嬷去通知老夫人。
吴大夫为容均把过脉后叫丫鬟换了男孩腿上的伤药。
容均看着眼前围着自己忙前忙后的仆从有些不适应，一双小手在身前扭捏着。
“容三公子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有细心的丫鬟问道。
男孩只是摇摇头，咬着唇不说话，直到老夫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才忐忑的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母亲和大哥不见了……”
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个怯懦胆小的男孩，有些心疼，想来这孩子在容家也没过什么好日子，特别是吴大夫检查容均身体时看见他衣衫下密集的淤青。
“她们回京城了，往后你便留在灵儿身边做个玩伴可好？”老夫人道，语气柔和。
“好！”容均望着眼前慈眉善目的老人脆生生的应道。
等容均吃了碗银耳羹后便被人用软椅抬着跟着老夫人一道进了楚玉灵的房间。
容均守在楚玉灵身边说了很多有的没得，直到入夜时分楚玉灵才悠悠转醒了。
她盯着容均看了一会儿冷哼一声便别过脸去扑进了外祖母的怀抱。
鬼知道自己昏迷了还能听见耳边一阵阵魔音环绕，再不醒来烦都得烦死了。
亏得老夫人还一直以为是容均的功劳，对着容均一顿夸，殊不知在她床头放只青蛙照样能吵醒楚玉灵。
待屋子里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楚玉灵缓缓坐直身子，眼前的这一切有点太不可思议了些。
自己清楚的记得自己已经死了，那锥心剜骨搬的疼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但她不解，容均怎么会在别庄？楚玉灵极力的在脑海里翻找前世的记忆。
可落水前后的记忆就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半，模糊不清。
但自己记得小时候自己一直是孤身一人在金陵长大的，十四岁时去到京城被受排挤。
孤立无援之时认识了嘉安郡主……
也因此通过嘉安之手认识了齐恒，上一世的丈夫。
这样想起来嘉安还够卑微的，为了成全自己心爱之人的野心，将别的女人推进了齐恒的怀里。
半晌，楚玉灵缓缓闭上了眸子，缓缓地舒出一口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