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悲惨世界
宋声眠无视沈示白，微微点头，提起保温盒绕过他。
沈示白又提防地问宋衍：“哥，斯竹是谁？男的女的？宋声眠与他什么关系？”
“没什么没什么，就一个小屁孩而已，你帅你帅。”
宋衍搪塞让沈示白更加不安，他缠着宋衍，瞥了一眼宋声眠离开的背影。
“哥，宋声眠现在不在，你告诉我呗，前几天跟她吵了一架，她不肯跟我说话了。”
宋衍眼眸左转转右转转，迁思回虑，沉吟。
“林斯竹是前段日子我们在公园救的一个男孩子，当时被人打得很惨，还是个孤儿，挺可怜的，我妹就想着能帮就帮他，跟他租了个房子。”
沈示白恍然大悟，明白这段时间宋声眠总是来去无踪的原因了。
“还别说，那小孩挺感恩的，跟我妹关系好得不得了……”
沈示白对此兴致索然，没精打采。
临近十二月，溯城的温度竟撒然升高，太阳得到天神的应允，喜出望外，霞光倒得满地都是。
萄星区离别墅半个小时的路程，在溯城东南方向。
喜出望外的不仅是太阳。
“姐姐。”
愈来愈近的脚步声传来，林斯竹兴冲冲打开大门，他跑出小区，蹦着接过宋声眠手里的饭盒，“你早餐有吃吗？我煮了面，有你的份。”
“好啊，陪你一起吃。新学校适应得怎么样？老师说的都能听懂吧？”
关上门，她拿出蛋挞和布丁，尽数摆在桌上。
林斯竹眼眸冒光，璀璨晶莹，宛似深夜池塘倒映的月光。
前几天跟他办的转学手续已经全部到位，宋声眠凭着宋家千金这响当当的头衔，所有流程毫不例外进行得非常顺利。
上周将林斯竹转进溯城教学质量最好的学校，她先把三年的学费全垫上，供他将高中读完。
林斯竹不肯住校，说想住在租的房子里。
宋声眠依他，萄星区离一中走路也不过十五分钟路程。
一中是林斯竹梦寐以求的高级中学。
之前他就读于十八中，溯城臭名远扬的低劣的中学。
父母在他读小学三年级时把他丢在了社区，之后小学剩余几年和初中都是好心人帮他报名交钱的。
他全一位一位记住，承诺以后长大一定会还钱，并且算上利息。
很争气的，中考成绩他遥遥领先其他同学，那漂亮的成绩原本能升入一中，但那学费高昂，之前帮助过的好心人也无力承担，十八中的校长只好又将他留在本校。
没交学费，他不能上课，之前睡的寝室也到期了。
原来的寝室来了新同学，住的地方也被迫搬到了保安室，睡在保安室多余的那铺床上。
到了开学季，林斯竹机灵，每次上课打铃后总会偷偷跑到最好的班门后去旁听。
虽是全校最好的班级，但里面的人一大部分也在浑噩度日，抽烟喝酒打架无一不沾。
坐在后几排的男生见林斯竹每次都过来偷听课，每次上课莫名其妙阻碍他，下课则会拽着他去厕所狠狠打一顿。
——骂着世界上最难听的话，美名其曰帮学校教训混子。
林斯竹照旧好学不倦，拿着笔记本凭着窗户那点空间，认真记下黑板上的知识点。
鼻青脸肿也雷打不动。
不到几个月，十八中有个学霸的事情传遍了整个学校，充满恶意的男生想着法子整他，无情利用他对读书的渴望。
那天欺负他的便是学校人人都怕的大魔王们。
他们说可以把课本借给林斯竹看，不过要帮他们写作业，林斯竹同意，当天就帮了五个同学写，写到凌晨两点。
得了好处的那几个人更来劲，殴打他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十八中的老师知道管不住那群混世魔王，完全撒手不管，将自己负责的课本知识讲完后，学校便从他们的世界滑落出去。
照顾林斯竹的次数少之又少。
林斯竹不声不响，对于过分滥骂缄口不言。
欺负烦了，那群人想换个目标，林斯竹依旧恳求着希望自己能帮他们写作业。
他们欣然答应，也不想着找新的人欺负了，专注在他身上，甚至在十八中公然宣告林斯竹是他们的人，再欺负他就是不给他们面子。
于是林斯竹只需要应对忍受他们的□□就好。
他们喜欢布千公园的小巷。
公园的旖旎风光在溯城得天独厚，山明水秀，更是富商巨贾豪贵的必经之地。
他们要林斯竹看到与他有着霄壤之别的人的背影时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他们要林斯竹的自卑绵绵不断涌进骨头。
他们要林斯竹在他悲惨世界里永久出席。
他们要林斯竹将痛苦煎熬永续。
那天被宋声眠几人发现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群人特地挑了个冷寂的一天，放学后拉着他去了布千公园。
揍得正起劲被遏止住，后来警察来了，将他们四人抓捕。
再后来，救下林斯竹的宋声眠眼泪打转地说要照顾他。
帮他租了房子，又把他转入了好学校。
至此，林斯竹悲惨世界的最后一幕彻底结束。
“适应，老师和同学都对我特别好，课也能听懂，老师当着全班的面夸了我。”
林斯竹乖乖跑去洗手，认真擦干手才小心翼翼地拿上蛋挞放进嘴里。
依依不舍地嚼。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适应的，好好地学。”
宋声眠笑着给他倒了一大杯热牛奶，从餐桌下搬出医疗箱，坐到餐桌上同他一起吃面条。
“放开吃，我做了很多的，吃完帮你擦药。”
“那群人没有找你麻烦了吧？”
林斯竹斯文吃着，摇头的幅度比之前的更大，“没有，他们找不到我了。”
“那几个人在警察局蹲了好几天，十八中的那些混混警察也参与管理了，以后都会好的。”
林斯竹不语，始终低着头。
“……真的谢谢你。”
良久，他抬起头，鼻尖旁边的痣随着他鼻子一抽一抽微微动着，小孩眼尾诚实地晕开粉红，眼眸还倔强地制止住转动的泪。
宋声眠淡然，柔柔的声音异常坚定，“我一直相信一切命运都在暗中安排好了，不管是你遇到我还是我遇到你，都是一定会发生的。”
“我有个朋友跟你很像，他现在特别厉害，我觉得你会跟他一样。”
“林斯竹，你不是没人要的孤儿。”
——“咚咚咚。”
餐桌旁边的窗户不合时宜地被人敲响。
住在小区的一楼，一扇窗户开朗，洞开着，它喜欢别人能通过它直接冲屋里的人打招呼。
宋声眠和林斯竹齐齐看去，林斯竹瞧见一个极其俊美的男人笑脸盈盈地站在窗前，散发出和善的气场。
“弟弟，我找宋声眠。”
林斯竹想看又顾着宋声眠，她满脸写着拒绝，要跑去开门的脚步停在半空。
“他是谁啊？”
“不用管他。”
宋声眠无情地想要拉上窗帘。
林斯竹探出头，“您好叔叔，是找姐姐有急事吗？”
某人石化……
“叔、叔、叔叔？”
叫宋声眠姐姐，叫他叔叔？
“你怎么来了？”宋声眠防备地望着窗户外的男人。
“来看看我妻子天天早出晚归到底在忙些什么。”
沈示白双目微眯，眼底扑过晦滞深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