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受宠的小少爷2

    自六岁父母离婚以后，秦实就一直住在外公家。前几年，母亲因为离婚的事，对他有愧疚，天天到哪儿都要带着他：带他去她的朋友那里玩，带他去街上逛，或者带他去外省猎奇。

    他八岁时，母亲再婚，她和父亲的老上司在一起了。那个男人很有权势，几乎和外公不相伯仲。母亲不久就搬走，剩他一个住在外公家里。

    外公家是标准的高门大院，每个人都有两幅面孔，即使是小孩子也不例外。外公、小舅在时，他们是和气融融、各人都是善良温柔面。一旦当家人不在，画皮鬼撕去假面，刻薄相尽显，各色丑态百出。而秦实，早就在灰头土脸里练就了冷漠。不过，他依旧是这食物链最底。

    早上七点，一楼餐厅里坐着些要去上班上学的人。

    大太太一如既往，早早起来指挥着佣人们按照大家伙儿不同的喜好，备上不同的早点。老爷子坐在主位翻看报纸。他的左手侧空着，那是大太太的。他和大太太都是爱好米面的传统人。左侧下位依次是大姨一家、秦实，然后四姨一家。老爷子左侧是二姨三姨一家。二太和三太是富贵闲人，还在周公梦里。

    三姨家的小儿子坐在他斜对面，桌上的西点牛奶也堵不住他的嘴，隔了好几个人都要找秦实说话。秦实喝着粥，神色漠然，一贯秉持老爷子教导的“食不言寝不语”，并未答话。

    三姨看不过去，拿了个小面包隔着小女儿塞进小儿子嘴里，嫌他不分场合说话丢人。两个小子一起上下学的，自己这小破孩怎么这么多话，车上说不行吗？

    孙卓云昨晚从狐朋狗友那儿听到了一个大瓜，身在吃瓜第一线的他竟然是最后知道的。昨晚喝得太醉，他回到家里就睡死了，压根来不及找当事人问清楚。早上又赖床起不来，不就只剩下饭桌上的这个时间了嘛！

    他这边动静大了，老爷子斜来一眼。孙卓云立马就安分了。

    秦实刚放下碗筷，孙卓云就急忙灌了一大口牛奶，匆匆拿起书包追着他出去。

    孙卓云比秦实大了一岁，年十四，现在在太城平湖中学念初二。秦实读书早，两人同年级不同班。孙卓云170，秦实162，秦实是个比孙卓云还要圆润的小胖子，孙卓云几个大步把人赶上。

    “别走那么快呀，实实——”孙卓云一把揽上小矮子的肩膀，和他咬耳朵，“你真和高思齐他们混一起啦？你个小矮子，你是不是被欺负啦？你跟哥说，哥给你撑腰。”

    太城作为国都，军阀、政要、豪绅云集，平湖中学作为高官、豪门子弟集结地，小小中学内部就因家族利益、个人利益产生多个派系。平日里被道貌岸然的大人们高明掩饰的明枪暗箭交锋，在小孩子的童言无忌与肆意妄为里显露冰山一角。虽然只是一角冰山，也造成了如今平湖中学地下混乱、扭曲的难解局面。

    孙卓云作为李家的小少爷，自然而然归入了李恒文留下的李系，现在李系的老大是大姨家的儿子薛尚。但是随着薛尚即将高中毕业、出国留学，平湖中学内部原本多足鼎立互相制衡的局面出现了震荡式波动，各色人马都在跃跃欲试从内部、外部瓦解李系。

    孙卓云也想顶替薛尚上位，但是这种小派系主要在高中部互相峥嵘，初中生在他们眼里就只是陪玩的小屁孩，孙卓云只得人微言轻。薛尚这一走，作为李系嫡系的他们两人，下场估计会很惨。

    现在薛尚都还没走呢！高思齐那批人就找上秦实了。听他高中部的狐朋狗友说，最近常常能在那边食堂看到秦实给高思齐他们打饭买东西，俨然是个正在被欺凌的可怜宝宝。孙卓云早早靠拢了他朋友在的豪绅一系，正好他妈妈在外头也做生意，大人们经常碰面，他们也就关系铁了。不过豪绅总是比高思齐那种头部官员子弟弱了不少。也不知怎么的，高思齐他们都没来招惹他过，也许是觉得他比较强吧。孙卓云想。

    孙卓云推着秦实进了车里，司机带着他们穿过人来人往的早市，慢慢朝着清幽的郊外学堂驶去。

    到初中部校门口，正巧碰到高思齐的弟弟从车里下来，后座的另一侧坐着假寐的高思齐。车子短暂停留以后，又往高中部驶去。

    高思贤朝他们笑了笑，然后一脸高傲地扭头进校门。

    孙卓云被看得一脸莫名其妙，这高家的两崽子，都是一肚子坏水。孙卓云搭着秦实的肩进学校。到教学楼下的时候碰上了朋友，孙卓云立马忘了弟弟，火速又同朋友勾肩搭背地往自己班级里去。

    高思贤和秦实同班。

    数学课老师正在黑板上画着演算，下面坐在最后一排的高思贤几个偷偷拿着小纸团比赛谁砸中秦实脑袋的次数多。

    小胖子是个好学的，每次上课他都是坐得笔直。刚开始高思贤莫名其妙上课捉弄他的时候，秦实皱眉回头朝他看了一眼，然后一直忍到下课，再来找他讲道理。

    讲道理？哈哈！高思贤几个都被他逗笑了。讲道理有用？那外国早就不来侵略了。真是今年最好笑的笑话。

    这种“招惹”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秦实不喜欢冲突，在和老师说了以后没用，大表哥也默认不管以后，秦实就自己努力想象“身外无物”，不和他们计较了。毕竟武力上他打不过这好几个快一米八的大小伙儿。

    秦实的“不争”导致高思贤几个对他愈发招惹。子弟里也分三六九等，李姓子弟更是独占鳌头，就拿李恒文在时来说，当时李系独大，所有人都要避其锋芒。毕竟是占据国都半壁江山、与其他四家军阀互相制衡齐力抵御外寇至北山关的李家的小公子，没有人敢迎着枪眼子班门弄斧。但这种外姓小少爷就欠了些什么，也就薛尚因为父亲在军中高位，大家伙儿都忌惮几分。而孙卓云、秦实——一个是小小副官的儿子，一个是政要弃子，除非有什么独特的个人魅力，否则在这种豪强扎堆的太城头部子弟里，真的翻不出什么风浪。

    薛尚一走，秦实就变成高思贤的记名“小弟”。每天都被催着给他们打饭、送饭、买零食、逛街提东西加付钱。偶尔高思贤几个去高中部玩耍的时候，秦实又成了高思齐几个的“金主”。秦实不缺钱，毕竟他有个财政部长官老爹，二爹也是议会头头，所以父母双方给他钱的时候从不手软。

    秦实见过高思齐几面。很高傲一人，身高也好、体态也好、神情也好，都是冷淡冷漠冷血挂的酷哥。秦实还不到人家肩膀，近处看人需要仰高头，所以其实秦实还真没见过人家近看长啥样。但是那股远远望去，生人勿近的气息，秦实早就自觉地退避三舍了。只是不知为什么，这个人突然来搭理他——

    高思贤有时捉弄他过分了，高思齐帮忙制止过几次。高思贤常常兄控占有欲上头，以至和高思齐枪上。不过私下作弄秦实更甚就是。

    太城很大，也很小。大家都在头部的圈子里，利益总有交叉。不知怎么着，外公知道了秦实被“欺负”的事情。那天秦实被叫到老爷子书房，乖巧垂头站立，默默吸了一贯养生的老爷子一宿的二手烟。

    第二天放学，他就被司机单独送去了太城附近的李系军营。他被老爷子特地安排的拳脚好手“开小灶”。老爷子还许诺教官只要徒弟训练出来能打败师父，就送拳脚好手升官发财、还有豪宅豪车和美娇娘。被糖衣炮弹火速攻陷的教官，立即开始了对秦实的“炼狱式训练”。

    老爷子是个说一不二、且急于求成的人。见秦实在教官的敲打下有了成长以后，直接通过私人关系给秦实请了长假，时间跨度近乎一个学期。最终导致秦实以能和教官对打半小时不败、初中升学考30分的成绩“英勇”毕业。

    在青春期和魔鬼训练的双向加持下，初三一年，秦实就长了近15公分，身高直接逼至177。让还在178徘徊的孙卓云顿时丧失得天独厚的“先天优势”。随着个子窜高，本来的小胖子慢慢变得匀称，脸也长开了，是个浓眉大眼的小帅哥。

    这一年，孙卓云谈了女朋友。想着有福同享，他还搭线拉着秦实去和女友的那些女性朋友见面，有意撮合。不过不知道怎么的，本来兴致盎然的那些人，后来都无疾而终。以至于升到高一那年，秦实都长成快190的树桩子，盘条靓顺，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大帅哥了，也还是个初哥，甚至还是无人问津那种。孙卓云果断放弃了自己的红娘事业。

    但孙卓云死都想不到，有一天秦实会和高思齐勾搭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