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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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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段无心二十岁还差小半年的时候, 凌君寒就开始慢慢计划筹备婚礼。

    他已经快二十八岁,虽说还在男人精力最旺盛的年纪,可段无心处于更蓬勃的年轻, 难免着急。

    季玫比他还要慌, 早早约了设计师过来量体裁衣,准备当天穿的西服。

    除了两套西装, 还要准备一套变成小白虎时候穿的小礼服, 考虑极其周全。

    还没正式官宣,已经恨不得昭告天下。

    当初那张照片又被重新设置成了头像, 任谁问到,都要多嘴一句马上就要结婚。

    于是人尽皆知,段无心二十岁当天就会嫁给凌君寒, 这已经成了贵妇圈内下午茶上的谈资。

    段无心早就知道他这位婆婆的高调,也就随他去了。

    “我妈问你想穿黑的还是白的, 还有款式,你也看看。”凌君寒翻着设计师发过来的画册,把几张图快速翻给他看。

    段无心盯着选了半天,茫然道:“白的吧, 这款式不都一样的吗?”

    凌君寒把几张图放在一起,耐心解释:“有条纹、暗纹、三件套、两件式,领结也不一样。”

    段无心:“……..你还是让我去死吧, 我分不出来。”

    让他说出电磁炮核磁跑的区别还行,就这些款式放在一块儿玩连连看, 他能一口气全消了。

    为难一只白虎的审美, 确实有些过分。

    凌君寒闷着头笑了笑, 认真选出一套给设计师回过去, “算了, 我来挑。”

    “最近辛苦你了。”段无心撑起上半身,靠在沙发上扭来扭去的撒娇,“筹办婚礼是不是很累?我都帮不上忙。”

    实在是场地、嘉宾、布置,他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懂。

    所以所有的琐事,全都堆给了凌君寒。

    这人既要忙着军政要务,好要管婚礼细节,忙得每天早出晚归,几乎见不着人。

    “我很乐意做这个,你就只管现身,别当落跑新娘就行。”凌君寒胡乱开玩笑。

    段无心倒是当了真,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我不会跑的,之前就答应的事情,肯定算数。”

    凌君寒被逗笑,含含糊糊嗯了一声,“你这口吻,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要跟我结婚了。”

    其实两人现在这种状态跟婚后也没什么区别,偶尔一起上班或者陪段无心上课,下班就回家呆着。

    心情好的时候遛遛狗,外面要是下雨,就窝在沙发里看电影。

    时不时的也会因为一些奇怪的小事斗嘴,但段无心已经学会生气绝不过夜,小日子越发舒适。

    但他还是想给段无心一场婚礼,以一种正式的、神圣的方式,正式邀约,结伴终生。

    话说到这里,段无心无端挑衅说:“我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么?”

    腰被狠狠地捏了一下,凌君寒咬牙切齿的回:“你还真敢想。”

    被碰到痒痒肉,段无心左躲又躲,还不容易避开钳制。

    他求饶地举起双手,笑着往后退,“不敢反悔,这辈子已经栽了,下辈子再说吧。”

    大概是白天提起了结婚的事儿,晚上段无心做梦到时候,难得梦到了小时候。

    他记起那一天的傍晚,他被少年从河水里湿漉漉的捞起来,一人一虎平躺在河边发呆。

    星河闪烁,晚风轻拂,是很平常的一天。

    那人好像在耳边低语:“以后我不结婚。”

    他们俩还拉了勾,当天的树木都是见证。

    段无心惊吓了一番,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一巴掌拍在裸着的胸膛上,啪唧一声。

    凌君寒闭着眼,伸手在他脑袋上随意撸了撸,“别闹,快睡觉。”

    “你起来,我问你个事儿。”段无心又拍了他一下,表情不太和善。

    凌君寒喘了口气,翻身睁眼,“怎么了祖宗,大半夜饿了?”

    “不是。”段无心皱了皱眉头,回忆方才睡梦中的场景,“你小时候是不是跟我说,你以后不结婚。你要是真不想结,我不逼你。反正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就一直谈恋爱。”

    凌君寒处于半梦半醒,脑子混沌了几秒,“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结婚了?”

    段无心想说这人真是翻脸就变卦,无语说:“就那次你把我从河里捞起来的时候,你还跟我拉勾来着,你就忘了!”

    河里、拉勾、结婚,这几个关键词一组合,凌君寒恍惚好像有了些印象。

    他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好半天才慢吞吞说:“宝宝,我原话好像是说,你不找母老虎,我也不结婚,就我们俩在一块儿….. 你怎么掐头去尾断章取义啊。”

    冤枉,真他妈冤。

    段无心绷着脸,跪坐在床上,怒目圆睁,“你别蒙我。”

    “真的,你仔细想想。”凌君寒都被气笑了,大半夜被弄醒,一口大锅就莫名其妙往头上扣。

    这下轮到段无心陷入尴尬,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才喃喃出声:“是…..是这样么?”

    “是的宝宝,你刚出生就给我当童养媳了,现在还想反悔?”

    自从上次凌君寒出差这样叫过他之后,称呼就变成了宝宝。平时这样叫还不觉得,这会儿提到刚出生就想着要一起陪伴一辈子,这名字就显得又些意味深长。

    偏偏这人还带着一种戏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压根儿没了方才迷糊的睡意。

    胡乱冤枉人被戳穿,段无心伸手把人眼睛盖上,恼羞成怒说:“睡觉!”

    “别瞎想了,我天天做梦都想跟你结婚。”

    凌君寒从背后抱住他,侧头在耳垂上亲了一口,“继续睡吧。”

    段无心这下睡不太着,陈年旧事突然摆在面前,其中的细节让他整个人精神得厉害。

    一想到那么小的时候就决定跟凌君寒过一辈子,有一种宿命的轮回终于绕到了终点的奇妙。

    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最初。

    原来抱着他的这个人,那么早就已经和他的人生开始纠缠。

    这种感觉让他这段时间惴惴不安的恐惧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冥冥之中,他们本就该厮守一生的,他应该更有自信一点。

    段无心手臂下滑,扣住腰间缠得很紧的大手,亲昵地蹭了蹭。

    那人好像已经进入睡梦,还是条件反射的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段无心盯着交缠的双手想,他真的好爱凌君寒。

    在遇到这个人的那一刻,他的人生注定了会苦尽甘来。

    -

    联邦还没有实施同性婚姻法,他们俩这种一人一兽的情况更是特殊,没办法领证。

    但凌君寒找人硬生生做了个山寨版结婚证,还非要拉着段无心拍登记照,把流程复刻到了极致。

    但他不打算告诉段无心,免得小朋友难过。

    拍照当天,两人换上白衬衫黑色西裤,有模有样。

    只是明明是同样款式,一个锋利,一个清朗,截然不同的气质。

    往镜头前一站,很是登对。

    摄影师盯着镜头,寻思着站位,又抬起头问:“你们俩谁是老公?”

    凌君寒知道小朋友面子薄,含糊说:“都是,你直接叫名字吧。”

    “嘿,我这儿也帮不少同性恋拍过照片,没见你们这么害羞的。”

    摄影师笑了笑,摆弄镜头,“不过你们俩都是军官,武力值强,确实不太好分。但心心看起来单薄一点儿,所以…..”

    真相被戳穿,段无心扬声打断他,“你别猜了,还是拍照吧。”

    即便是到现在,段永年都以为他是上面那个,凌君寒被误解了整整两年。

    每次提到这事儿,他都憋着一脸坏笑,不肯解释。

    床上的事儿何必跟外人说,更何况,凶猛的段少校相当有偶像包袱。

    摄影师抬着手指,指挥道:“那心心往旁边挪一挪,头可以稍微偏一下,靠在元帅肩膀上。”

    段无心很是不悦,微微抬起下巴啊质疑说:“为什么不是他靠我身上?”

    “这…….”摄影师尴尬一笑,觉得真是难搞。

    “他靠着你,也行。”

    凌君寒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把人脑袋往自己肩上一按,“别为难人家了,赶紧拍。”

    “微笑,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开心一点!”摄影师嘴里念念叨叨,按下快门。

    闪光灯连闪两下,照片即刻出炉。

    段无心快步跑过去,捏着照片一角,小心翼翼地捧着欣赏。

    红底白衣,两人都带着淡淡的浅笑,肩膀前后微微重叠着,看起来既正式又溢出几分甜蜜。

    这次照片比上次那张乌龙黑衣白底的合照,看起来倒是好看不少。

    “谢谢老师,我很喜欢。”段无心抬起头,冲摄影师温和的笑了笑,露出两颗很浅的酒窝。

    凌君寒这人就是离谱,他妈的还随身带着胶水。

    他掏出那两本证件,把照片往上一贴,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段无心盯着照片,又看了眼旁边上下并排的名字停顿了几秒,挪不开眼。

    好像是做了一场美梦,心里到底还没什么实感。

    恍惚之间,他和凌君寒竟然就真的结为了夫妻,挺奇妙的。

    摄影师见过大风大浪,此刻瞠目结舌:“你们俩这情况….. 还能领证?”

    “嗯,合法了,你不知道么?”凌君寒胡乱瞎忽悠人,冲着交叠的两个小红本拍照上传,顺手转了段无心一份。

    段无心保存图片,一脸认真的说:“是合法了,凌君寒说最近才通过的。”

    “合法了吗?我怎么不知道?”摄影师挠了挠头,觉得这婚庆事业仿佛白干。

    他盯着两人的脸,又看了看本,干巴巴说:“不管怎样,祝二位百年好合。”

    “谢谢。”凌君寒憋着笑说。

    段无心把照片上传,发了条简单粗暴的状态:我跟凌君寒领证啦!!!

    网友闻风而动,评论刷刷地开始叠加:

    【恭喜我寒心大cp,终于修成正果!!!】

    【不容易,妈妈等到头发都白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婚礼什么时候,谁都别拦我,我想随份子钱!!】

    【元帅都等到二十八了,终于把我虎儿子搞回家了嘤嘤嘤】

    【等等,就我一人想问,联邦不是同性不能领证么?世界变了?】

    【草,如果同性可以结婚,我现在就拉着男朋友□□去….】

    【难不成他们军官有什么内幕消息,没听说啊?】

    ……

    段无心预计的今日热搜应该是#凌君寒段无心结婚#,想等来漫天祝福。

    可是万万没想到,画风齐齐被那两本结婚证带偏,不少网友直接拨打热线打到民政局,要求预约同性领证。

    舆论越演越烈,官方被迫出面辟谣:

    “联邦目前并没有通过同性结婚的办理通道,恭喜凌君寒元帅和段无心少校喜结连理,但他们放上平台的结婚证,是假的!山寨的!所以,大家不要再拨打热线电话,给需要预约的新人留点空间,感谢大家。再次祝二位新人新婚快乐!”

    段无心刷到热搜,整张脸黑成一片。

    好蠢,被骗了,又被骗了,怎么几年过去,他还是这么容易落入凌君寒的圈套。

    就说明明这么多年的都没通过的条例,怎么突然就过了法。

    还以为是他们运气好赶上了,没想到……

    越想越气。

    他用胳膊肘拐了拐凌君寒,愤愤不平道:“都怪你,现在大家都在笑我们,你干嘛跟我说可以领证了,更离谱的是,我居然还当真了!!!”

    凌君寒耸了耸肩,没当回事儿,“有什么好笑的,本来就是领证,还不让发?”

    “堂堂元帅办假|证,你会被军队记过的。”段无心皱紧眉头,被这乌龙搞得一天好心情全无。

    早知道会是这样,他直接发张照片就好了,哪儿这么多事儿。

    他滑动评论,一字一顿面无表情的念给凌君寒听:

    “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会这么搞笑,逼得官方下场,这是头一对吧。”

    “山寨的结婚证,我笑到满地找头,对不起儿子,我是真心诚意想祝福你们的。”

    “我他妈直接笑死,就说怎么同性恋合法怎么没收到通知,原来ljh又搞骚操作了。”

    “楼上姐妹怎么知道是ljh,这种脑回路还挺像儿子能干出来的事儿。”

    “有道理,儿子挺虎,把高冷元帅直接带偏,不愧是他。”

    “他们还冤枉我,明明是你干的!”

    段无心念了几条,越念越烦躁,把通讯器往凌君寒手里一砸,“帮我把那条状态删了,重新发一次。”

    凌君寒按住他的手,安慰道:“删了再发,不吉利。本来就是讨个好彩头的事儿,在意那么多干什么。”

    “都要被人家笑死了,还吉利。”段无心气鼓鼓地抿紧了唇,不想说话。

    这会儿两人的通讯器疯狂爆响,各个亲朋好友也跑来凑热闹。

    一边恭喜百年好合,暗藏着各种涌动的心思,祝福完毕个个不忘打趣一番。

    最皮的是凌嘉木,特地打来电话炫耀,“嫂子,那证是我找人帮忙做的,做工很真吧,一开始把网友都骗过去了。”

    段无心:“……..”

    此刻就是尴尬,头皮发麻,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他停顿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嘉木哥,下次再有这种事儿,记得提前知会我一声好吗?”

    凌嘉木疑惑问:“为什么,你不高兴么?我以为这是惊喜,就没跟你说。”

    是挺惊喜的,惊大过喜,害得他白高兴了半天。

    段无心叹了口气,懒洋洋应道:“算了,你们兄弟俩都一个德性,当我没说。”

    毁灭吧,去死吧。

    这场假证风波过去好几天,段无心都没敢去军营,无故旷工。

    他心里感叹,还好那群动物看不懂文字,不然免不了又要被调侃一番。

    在凌君寒各种骚操作的插杆打诨中,婚礼的时间终于到来。

    时间是一早就定好的,段无心二十岁生日当天,和当初许诺的一样。

    三月天气正好,适合举办婚礼。

    段无心还没到现场,眼睛就被凌嘉木用布条蒙住,搞得神神秘秘。

    眼前的布再掀开的时候,他已经落座在婚礼休息室里。

    凌君寒的休息室在隔壁,按照习俗,婚礼前两人不能见面。

    “我想看看现场是什么样。”段无心被好奇搞得百爪挠心,趴在窗户旁边,作势要拉开窗帘。

    凌嘉木制止住他,尽职尽责往那边一挡,说:“哥说要给你惊喜,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那你总得告诉我现在是在哪儿,我怎么感觉像是被拐卖了。”

    段无心嘟囔着重新坐回镜子前,乖乖闭上眼,让化妆师开始化妆。

    凌嘉木在他旁边转来转去,嘴里瞎念叨:“等你一会儿看到现场,绝对会感动得哭出来,我保证。我哥对你可是超级上心了,连我看了都眼红得眼泪汪汪。”

    “这么夸张。”段无心瞥了瞥唇,睫毛被化妆刷扫到,又些刺痛地颤了颤。

    越是这么描述,段无心就越是好奇这一场婚礼的模样。

    他脑子里闪过凌君寒过往的举动,心里往着盛大的场景幻想。

    可惜想象能力有限,琢磨了半天,也没个答案。

    贺言作为他的好友,理所当然站在他这一边的阵营。

    他插着兜守在门外的过道里来回晃荡,时不时进来汇报情况。

    “嘉宾好多都已经到场了,我操,我看到那个好有名的歌手也来了,真有排面儿。”

    “我刚去隔壁溜达了一圈,元帅今天帅爆,保准你见了腿软。”

    “还有,他们那边过来接亲的一溜大长腿,不过我打听了一下,集体都有主,可惜。”

    “你好聒噪。”凌嘉木算是头一回碰到比自己还闹腾的,撑着太阳穴连连叹气。

    “嫂子,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一朋友。”

    段无心抽空抬起眼解释:“就我军大的同学,他也是同性恋,你有空可以给他介绍个军人对象。”

    “诶对对对,小哥哥,你单身吗?”贺言扭头上下打量了他一圈,评价似的点了点头,“你长得也不错,我可以考虑。”

    凌嘉木后退一步,后背贴在窗户上,瑟瑟发抖,“我恐同,你别考虑。”

    贺言嗤笑出声,若有所思地拉长声音,“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恐同即深柜,你很危险。”

    “………”凌嘉木懒得理他,起身去里间帮段无心拿西服。

    等做完头发,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段无心被折腾得有些暴躁,微微嘟着嘴跟化妆师打商量:“口红就不要了吧,我一男的,感觉好娘。”

    “那就涂个唇膏润一润。”化妆师挺好说话,立刻顺着台阶往下走。

    段无心强忍着那股粘腻涂抹到嘴上,刚弄完,就弹跳而起,钻进更衣间换衣服。

    “心心,搞快点儿,你老公快过来了。”贺言在门口大吼。

    段无心伸长脖子回了一声,“马上好。”

    西装是三件套的白色,纽扣太多,他梗着脖子弄了好一会儿,才穿戴整齐。

    原本计划先以小白虎出场,再变回人形,但凌君寒怕切换途中衣服没能穿好,要是在众人面前裸了身子,那可能会成为当日头条,索性作罢。

    更衣室门拉开,门口两人直勾勾看呆了眼。

    合适的剪裁勾勒出细腰长腿,衬得白皮肤愈加晃眼。

    搭配着胸前特制的白虎模样的水晶胸针,一通打扮,清冷的气质呼之欲出。

    不像部队军人,倒像是一个贵气的小王子。

    “哇塞,心心你长得也太好看了。”贺言花痴地伸出手,在他腰上捏了捏,“不愧是我姐妹。”

    凌嘉木受不了他这股粘乎劲儿,往旁边挪了挪,学他哥双手插兜佯装高冷,“别摸我嫂子,我哥看了会揍你。”

    “你们俩是在讲相声么?”段无心又些害臊地挪到门口,透过猫眼朝着门外看了一眼。

    凌君寒手里捧着花,带着一堆西装男浩浩荡荡地正往这边走。

    他的西装和自己是同款,深黑色三件套,把那股锋利的气质展露无疑。

    随着步伐的跨动,腿部精壮的肌肉线条从绷紧的西裤里勾勒出来,迷得让人挪不开眼。

    如贺言所说,的确是帅得腿软。

    段无心撑着门,恋恋不舍的趴在猫眼上大方打量,一边嘱咐道:“一会儿你们差不多得了,别拦太久。”

    他舍不得。

    “哎哟哎哟,这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贺言摇了摇头,挤眉弄眼说,“放心,只要红包够大,我立刻放人。”

    凌嘉木皱眉瞥他一眼,一脸严肃说:“我就不是这样见钱眼开的人,我今天绝对站在嫂子这边,我哥回答不上问题,我就不放人进来。”

    毕竟被他哥骂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回场子,这不得一次性欺负个够。

    “要是森哥帮忙求助呢?”段无心打趣问。

    “他……他来也没用,又不是我什么人。”凌嘉木冷哼道。

    敲门声响起,门的那边传来凌君寒的声音:“心心,我带着朋友来接你结婚了。”

    外面此起彼伏的起哄,敲门声越发激烈,敲得震天响。

    一群军人,像是土匪流氓带队抢亲。

    “红包,先给红包!”贺言趴在门上大吼,疯狂带节奏。

    他垂下眼,看到门缝里瞬间弹过来两个红包,捡起来捏了捏,嘟囔道:“这么薄,抠门的元帅。”

    凌嘉木捡起来另外一个,拆开红包,发现里面是一张支票。

    他无语地瞥了贺言一眼,“……..这位同学,你再仔细看看?”

    “我操,我头一回见红包装支票的!”贺言瞬间变脸,冲段无心抱歉鞠躬,“对不起姐妹,我倒戈了。”

    凌君寒听到里面对话,含笑说:“既然倒戈,就给我开门。”

    “哥,等等,我这一关还没过呢。”凌嘉木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整一整他哥,绝不肯放过。

    “嘉木,别闹你哥。”孟与森扬声解围道。

    凌嘉木抬高声音,冲门那边扬声吼道:“你闭嘴,要你管!”

    “问吧,想问什么尽管问。”凌君寒今天倒是特别好说话,懒散开口。

    凌嘉木清了清喉咙,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问题,拉长声音说:“一问一答,现在开始。”

    “嫂子最讨厌的水果。”

    “所有黄色水果。”

    “嫂子晚上睡觉最喜欢的动作。”

    “埋在我怀里抱着。”

    段无心微微点了点头,这尺度还行。

    贺言抢过话语权,嚷嚷说:“你这些问题太小儿科了,啪啪啪的时候,心心最喜欢哪个姿势?”

    外面传来一阵哄笑,凌君寒沉思了几秒,不确定地说:“坐上来,自己动?”

    毕竟,某只小白虎扬言,喜欢掌控的感觉。

    “对么?”贺言扭过头,一脸天真看向段无心。

    段无心涨红了脸,一把捏住门锁,大力拉开。

    凌君寒笑着抱住他,贴着耳朵问:“所以,我是回答对了?”

    “你烦不烦。”段无心瞪了他一眼,不肯说出答案。

    他心里闪过自己喜欢的姿势,但这会儿人实在是太多,他可说不出口。

    顾昂坏笑着双手插兜,在一边起哄:“所以到底对不对啊?”

    “不对。”段无心咬牙切齿开口,把头埋在凌君寒肩膀里,不肯抬头。

    叶斐靠着顾昂站在一边,帮忙解围,“小段还是心太软,怕老凌猜不出来结不了婚,故意放水呢。”

    “没意思,三个问题就放人进来了,这个婚礼好无趣。”孟与森懒洋洋发声,火上浇油。

    顾昂点头附和,“确实,跟我们结婚那会儿比起来,确实差远了。”

    凌君寒一人给了一脚,笑骂道:“去你们的,到底哪边儿的?”

    “元帅,你这是红包没给到位啊,自己人胳膊肘还朝外。”

    贺言拿着那张支票当扇子,来回煽动炫耀。

    “我操,有支票,我们也要。”

    旁边闹做一团,追来打去,段无心看着他们摇头直笑。

    凌君寒低头没忍住亲了一口,温柔说:“今天真好看,终于要娶到你了。”

    “我娶你。”段无心纠正他的措辞,又抬起眼眸含情脉脉看着人,“你今天也好帅,比往常任何一天都要帅气。”

    “哎哟,你们俩好酸。”顾昂侧头看向叶斐,有样学样,“哥,你好帅,比过往任何一天都要帅气。”

    叶斐配合点头,在唇上亲了一下,“你也是,终于娶到你了。”

    满堂一阵大笑,个个乐弯了腰。

    凌君寒伸手牵住段无心的手,交缠了几秒说:“我先下去,你过五分钟就可以出场。”

    “嗯,等我。”段无心脸颊微红,仰头在他唇上飞快地碰了一下,“放心,不会跑。”

    人群闹着离开,段无心看着时间,每一秒简直度日如年。

    外面的乐队开始缓缓奏起婚礼进行曲,神圣又悠长,让人对于未来的生活心生向往。

    段无心掐着表,时间刚到,就迫不及待往楼下冲。

    等到下到一楼,他才终于看清婚宴现场的场景。

    段永年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看到人出现,才笑着叫了一声“心心,新婚快乐”。

    老父亲强撑着笑意,心里泛酸。

    “谢谢爸爸。”段无心应了一声,又目不暇接地盯着布置现场,眼尾瞬间泛红。

    凌君寒把婚礼地址选在了他们曾经一起生活过的那片森林里,刚刚他呆的地方,是一栋新修起来的两层宴会厅。

    入口的道路被全部重新布置,连成一道无限绵长的花廊。

    而曾经那条小河边的位置,修建出一块巨大的广场,地上全部铺上花瓣,坐满了今日来宾。

    漫天花瓣洋洋洒洒的飘落,和那些因为微风轻轻扫动的树林交织在一起,美得像一场梦。

    他们在这里相遇,相知,也将在这里举办婚礼。

    段无心站在花|径的尽头,看着这一切,眼眶泛泪。

    这的确是最好的地方,从这一片天地开始,他和凌君寒的缘分就开始交缠,从此密不可分。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很倒霉,又的确一如既往的幸运。

    拥有了凌君寒,好像就拥有了全世界。

    而那个心心念念的男人,此刻正站在道路尽头,目光温柔的看着他。

    视线触碰,他微微晃动手上的鲜花示意。

    段无心跟段永年并排着,缓慢迈步,走向凌君寒。

    音乐变得略微欢快了些,他在纷落的繁花和众人的注视中,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他深爱的人。

    好像每走一步,他离幸福就越来越近。

    他好喜欢凌君寒,好喜欢这一场婚礼的每一个细节。

    这个人为他编织了一场美梦,而从今往后,他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走近,对视,段永年把手交到凌君寒手上,言简意赅的嘱咐:“心心以后就交给你了,要是对他不好,我会揍你。”

    带着不舍,又充满威胁。

    “好的,爸,您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他好。”凌君寒笑着,郑重回答。

    段无心有些恍惚的被人拉住,他头一回结婚,一切都很生疏。

    就连交换戒指的时候,差点儿因为手颤抖得厉害而套不进去。

    鼓掌声欢呼声都仿佛离他远去,只有凌君寒的触感和声音是真实的。

    他听见凌君寒的誓言,诚恳又真挚,像是早已在心里练习过千百遍。

    “我会一辈子爱你,用我所有的热情和毕生的幸运去爱你,无论战争或者伤亡,无论贫穷或者疾苦,不离不弃,与子偕老。”

    段无心感觉心跳无比加快,除了湿润的眼眶,再也说不出半分好听的话。

    他总是在关键时刻大脑空白,捉襟见肘的词穷。

    但成为人类两年,他学会最厉害的一件事,就是勇敢表达自己的情绪。

    于是,他把那些说不出口的话化为动作,抬头主动吻住他的新郎,“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这片森林,这些鲜花,这群亲友,都是见证。

    大概会从十七岁,爱到二十七,三十七,四十七……直到死去。

    他们会永远相爱,就像当初求婚时候的恒星,与宇宙共存,永不消亡。

    后面的细节已经模糊不清,段无心今天太过高兴,有些发疯。

    仪式结束后,就开始挨桌热情敬酒,来者不拒。

    凌君寒知道他酒量差,但好日子当头,也就没拦着。

    等到一圈走完,晚宴接近尾声,段无心已经脸色坨红,口齿不清。

    他兴奋地恨不得抓住每一个人,跟他们细细描述凌君寒对他到底多好。

    要是再有个大喇叭,他一定会举着四处乱晃,昭告天下。

    他,段无心,在二十岁的时候,跟最爱的人结了婚。

    亲戚们吃过晚宴后就三三两两的散去,季枚把场地留给了年轻人们,调侃着让段无心叫了声“妈”,就心满意足带着长辈们先行离开。

    好友们倒是迟迟不肯走,还在晚宴上起哄。

    顾昂打头,带着坏笑撺掇问:“请问二位新人,什么时候准备洞房?”

    “洞房,是什么意思?”段无心恍惚地眨着眼,迷茫看着人。

    他现在人类语言已经学习得很好,但这个词很生,从未听过。

    叶斐笑着吐槽:“老凌,你这个新郎官前期工作做得不够到位,怎么小段连这都不懂。”

    凌君寒笑着锤了他一拳,偏头低声在段无心耳边落下两个字,小朋友耳根瞬间通红。

    “我们可以去闹洞房吗?”凌嘉木今天也喝了不少,差点儿蹦到桌面上去。

    孟与森全程强行拉着人,又被人甩开,两人始终别扭着。

    段无心皱了皱眉,严词拒绝,“做……做那种事,你们可不能看。凌君寒脱衣服的样子,只能我欣赏。”

    酒一喝多,人就变得大胆,什么话都敢往外冒。

    凌君寒捂住他的嘴,往怀里带,占有欲极强地开口:“你的也不能给别人看。”

    “对、对,都不行,我们悄悄地。”段无心压低声音,软糯的气息扫在耳畔,让人心里发痒。

    “不能看……”凌嘉木豪迈地干了一杯酒,口出狂言,“那可以偷听吧?”

    孟与森骂了一声“酒疯子”,抬眼看向众人,解释说:“他喝多了,我先带他回去。”

    “不要你带,找你男朋友去,给我滚。”凌嘉木被人架着,嘴里念念叨叨。

    孟与森懒得跟醉鬼讲道理,直接强势把人扛起,拖离酒席。

    顾昂啧了一声,瞬间索然无味,“闹洞房的主力军少了俩,突然就显得有些单薄。”

    凌君寒回头看他一眼,体贴说:“整栋楼都是我的,二楼有客房,不如二位自己玩儿去?”

    言下之意很明显,快滚,别打扰老子好事。

    叶斐勾住顾昂肩膀晃了晃,帮忙劝说:“好了,光光,卖老凌个面子,今晚先让过他。”

    自家老公发话,顾昂也就笑着嘟囔了一声,“便宜你个老畜牲了,下次单独约。”

    “那我这个单身狗也不在这儿当电灯泡,我回家。”贺言举起双手,无奈投降。

    “好,既然大家都这么懂事,那我们也撤了。”凌君寒捏了捏段无心的脸,低声问:“小醉鬼,能走吗?”

    “不能,要抱!”段无心拉长了声音,娇气极了,伸长了双臂就往人身上抓。

    幸好属下走得早,要是被人看见段少校这幅撒娇样,估计某人又想要旷工三天。

    凌君寒笑着把人拦腰抱起,稳步上楼。

    今天这副状态看样子是没办法回家,索性在楼上布置的婚房先住上一晚。

    段无心脑袋抵在他的肩头上,嘴里念念叨叨。

    他问一句,凌君寒就耐心答一句。

    “宾客们都走了吗?我还没去送他们,好没礼貌。”

    “有爸妈他们帮忙照顾,不用管。”

    “那朋友们呢,那群坏人,非要来偷看我们俩亲热,坏死了。”

    “我把他们都赶走了,没人看我们。”

    “噢,酒还没喝够,要不我们回房间接着喝?”

    “还想喝呢?我怕你一会儿耍酒疯,我可压不过来。”

    段无心嘿嘿笑了两声,胡乱动了动,“是吧,我力气很大的,我可是军区让人闻风丧胆的小白虎。”

    “是,你最厉害。”凌君寒踢开卧室的门,抱着人进去,又用脚把门带上。

    段无心踩掉皮鞋,撒了欢似的,光着脚在屋子里跑了一圈,发现旁边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

    窗帘没拉,外面森林晃动的模样隐隐约约地映射进来,和屋内淡黄色的灯光混在一起。

    段无心快步跑过去,滚烫的脸颊贴在玻璃上,轻轻呵气,“好凉。”

    “今天的婚礼,喜欢吗?”凌君寒踱步过去,从身后抱住他,嘴唇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垂。

    “喜欢,超级喜欢。”段无心盯着外面那片熟悉的森林,像是回到了自己曾经的家,格外亲切。

    这一切,都准备得实在太贴合他的心意,挑不出任何毛病。

    凌君寒轻笑了一声,把人抱得更紧,低声喃喃,“那我就放心了,我猜你也很喜欢。宝宝,我们终于结婚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

    现在四下无人,他终于可以剖开心扉,把心底最真实的话讲给心爱的人听。

    从段无心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在内心描绘过此刻的模样。或者再早一些的时候,和段无心的初遇,就有想过要在一起一辈子。

    这会儿终于梦想成真,总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

    “是啊,好久好久。”段无心贴着冰冷的玻璃,身子往后靠了靠,贴在宽阔的胸膛上,感觉无比心安。

    他侧过头,嘴巴格外的甜,“对不起,我来晚了,以后我会好好爱你的。”

    两人对视了几秒,相视一笑。

    “嗯,老婆乖。”凌君寒猝不及防换了个称呼,叫得段无心浑身僵硬,从头麻到脚趾。

    他结结巴巴道:“你乱叫什么?”

    凌君寒偏头盯着他,疑惑说:“都结婚了,不该叫老婆吗?你要是想让我继续叫宝宝也行。不过,你好像该改口了。”

    这人没大没小,总是连名带姓的叫他,一点儿都不显得亲昵。

    他知道段无心害臊,但此时此刻,良辰美景,他只想狠狠欺负人。

    段无心垂着头,小幅度晃着,“我…..你让我酝酿一下。”

    “行,那我先行使结婚权利,先洞房。”凌君寒把人按在玻璃上,一点一点的啄着段无心的后颈,低声问:“今天贺言问的那个问题,答案到底是什么?”

    段无心脑子里闪过答案,又些不自在地盯着窗外。

    隔着玻璃,好像恍惚开始听到初夏的蝉鸣。

    明明才三月,怎么会这么吵。

    迟钝了一会儿,段无心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是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更响。

    他借着酒劲儿,吐露真话:“我喜欢你抱着我,每次这样的时候,都很有安全感。”

    话音刚落,段无心整个人被翻了一圈,悬空抱起,后背抵靠在冰冷的落地窗上。

    他被迫用脚踝勾住精壮的腰身,眼睛垂下去看着人,软绵绵的指责:“你吓到我了。”

    凌君寒用鼻尖蹭了蹭他,仔仔细细问:“是这样吗?这样抱着,是不是你喜欢的那样?”

    “是、是这样。”段无心酒劲儿清醒半分,有些不好意思地搂着他的脖颈。

    他最喜欢的,就是像现在这样,被凌君寒抱在怀里,很温柔的缠绵。

    四肢痴|缠在一起的时候,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喜欢就好。”凌君寒抬头用嘴唇捕捉到他的,很深地吻过去。

    段无心被迫承受着浓烈的亲吻,想到那面落地窗,混乱中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清醒:“别在这儿,会被人看到。”

    凌君寒嗯了一声,细致地吻上微微凸起的锁骨。

    一边四处散落着吻痕,一边笑着吓唬他,“是会被看到,除了人,这些树和花,还有飞过的鸟,都把你看得一干二净。”

    “那…….”段无心噤声,浑身绷紧,因为羞耻,浑身染上了一层很淡的粉色。

    他慌张地想躲,却被人锢得更紧,无法动弹。

    两人精心订做的西装被无情抛到了地上,整齐的衬衫扣子也散得零落,露出的白皙被酒精和吻染成深深浅浅的一片红。

    因为怕被人发现,段无心连手指和脚趾都蜷缩在一起,浑身绷紧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你太紧张,放松。”凌君寒用指腹揉着他的腰,缓慢动作。

    他垂眼就看到因为担忧而吓得脸色发白的小朋友,轻声说:“刚骗你的,不会有人看到,都走了。”

    听到这句话,一直紧绷的段无心猛然放松力气,又因为突如其来的冲撞啊了一声。

    他慌乱抓着凌君寒的后背,整个人被拥入怀里,感受到因为动作而起伏的肌肉线条,和皮肤传来令人沉迷的温热。

    真的很有安全感,很舒服,也很喜欢。

    也许是因为喝多了酒,也许是因为刚结了婚,也许是许久之后再一次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也许是被爱的人有力的拥抱着,他想要放纵。

    “亲亲我..... 快一点。”段无心嗓音发着腻,指尖压着凌君寒,直白地使唤人。

    他知道的,凌君寒很爱他,什么话都总是照做。

    瘦削的后背跟落地窗贴在一起,又快速分离,再重新契合。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

    他们在这片天空和森林的见证下,甜蜜拥吻,炙热纠缠。

    如今日神父前的誓言一样,不离不弃,永不分离。

    “宝宝,你好甜。”凌君寒含着他的唇,来回品尝,低声呢喃。

    嘴上说着甜腻的话,动作倒是气势凶狠,像是要把人拆吃入腹。

    段无心的声音破碎,他仰头看向窗外那片漆黑的苍穹和森林,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猛然断掉。

    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真的已经结婚,在他二十岁的时候。

    是要相伴一生,白头偕老的那种。

    人和虎的相恋,虽然不合法,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相爱,合情合理,顺理成章。

    他咬着凌君寒的下唇,羞怯又热情地,终于叫出了那声迟来了两年的称呼。

    “老公,祝我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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