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太远太远了

    两人沿着车站走了一会儿，找了一家看起来比较干净的旅馆，交了80元房费和100元押金。

    虽然位于车站附近，但却冷冷清清的，并没有很多人入住。

    顾小北和杨云熙放下行李，便离开了旅馆。

    杨云熙笃定地对顾小北说，市中心的火锅粉十分好吃，他读高中时常常去吃，让人难以忘怀。

    走在街上，有面包车揽客，问两人要不要去市里，10元一人。虽然他们打算去市里，但为了省钱，还是选择了坐公交。

    坐公交的人稀稀拉拉的，位置充裕。也不堵车，约莫10来分钟就到了市中心。

    市中心热闹了许多，但并不繁华，给人破败脏乱、死气沉沉的感觉。

    顾小北觉得城市就像人一样，不同的城市带给人不同的感觉。如果说这座城市是一个人，那她肯定不会喜欢他。虽然杨云熙很少给自己讲述少年时的心境，但她觉得那时的他肯定也想逃离这里。也确实如此，据杨云熙所说，他和他的很多同学大学毕业后都离开了老家，选择了在离家不算特别远的成都、重庆定居。

    两人闲逛了一会儿，顾小北觉得十分无趣，天也黑了，便要杨云熙带自己去吃火锅粉。顾小北很难听到杨云熙夸赞什么好吃，她料想这里的火锅粉肯定不寻常，才会让他眉眼带笑地向自己推荐。

    杨云熙带着顾小北走进了一条老街。老街的灯光昏暗，小吃摊很多，人也很多，倒是很有市井气息。杨云熙拉着顾小北选了一个人比较多的摊位坐下，点了两份火锅粉。

    这是一个夫妻摊，男人负责煮粉，女人负责端碗收钱打杂，不一会儿老板娘就把二人的火锅粉端上来了。这时，顾小北才注意到，火锅粉并不是直接盛在碗里的，而是先在碗里放一个塑料袋，将火锅粉舀在塑料袋里。这样方便老板，不用洗碗。顾小北看了，食欲顿时消失了许多。

    杨云熙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他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顾小北也抽了一双筷子吃起来。味道嘛，只能说中中平平，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顾小北忍不住问杨云熙：“这就是你说的很好吃的火锅粉吗？”杨云熙傻傻地答道：“是啊，我妈也觉得很好吃。我读高中时，她每次来看我都会来吃一碗。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顾小北答道：“还行吧”。其实，她觉得没有成都春熙路的火锅粉好吃，她每次去逛春熙路，总是想去吃一碗。

    她想，杨云熙觉得好吃，大概是因为他高中时没有吃过多少美食，便觉得这一碗火锅粉就很惊艳了，加上回忆滤镜，便又为它平添了几分美味。

    两人吃完粉，杨云熙付了钱，两碗粉14元。顾小北心想这粉也太贵了点，成都春熙路的都才卖8元一碗呢！她更觉得这火锅粉实在是太一般。

    杨云熙当然不知道顾小北这些心理活动，他只是拉着顾小北逛老街。每到一个地方，他就说起曾和谁谁谁来过。杨云熙激动地向顾小北说了很多关于高中的业余生活。顾小北，大概是因为坐了一天车，觉得异常疲倦，她觉得杨云熙有些过分兴奋了。她“哦，这样啊”回应杨云熙，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走完老街，杨云熙又拉着顾小北沿河散步。虽然时间很早，但河堤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大概是凉凉的河风把人都吹回家了吧。

    夜幕下，一对情侣漫步在静静的河边。这听起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但恋爱一年多的顾小北此刻一点也不觉得甜蜜。她想，年华里自己失去了很多心境。

    走了一会儿，人越来越少，广场上摆摊卖玩具的人也陆陆续续收摊回家了。一看时间，不过刚过9点。看着这座城市渐渐睡去，顾小北也对杨云熙说：“熙哥，我们也回去嘛，一会儿没公交了。”

    杨云熙见确实也没有地方值得再逛了，便和顾小北去坐公交车。此时坐公交的人更少，大都是些学生。公交驶过之处都很冷清，没有什么人上车，就像已是深夜一般。

    两人来到旅馆，见前台的阿姨已在打盹，便静悄悄地上了2楼，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走到房间门口，听见对面房间有女人的声音，压抑又克制，随即男人又发出低沉的怒吼。

    杨云熙笑了笑，顾小北尴尬地说：“这房子也太不隔音了吧。”

    杨云熙坏坏地说：“反正也没有人认识，明天就走了。”

    顾小北进了房间，便拿上了睡衣去洗澡。坐了一天车，又逛了一晚上街，她只想洗了澡马上睡觉。

    杨云熙仿佛没有倦意，他重重地坐到了床上，拿出了手机慢慢翻看拍的照片。他很喜欢拍照，仅仅逛街的功夫，就拍了一大堆照片。苦于手机内存不足，他不得不定时清理手机内存，删掉那些拍得不好的、重复的照片。

    当顾小北都在吹头发了，杨云熙才进卫生间洗澡。杨云熙总觉得自己油脂很多，每次洗澡要搓半天背。其实杨云熙并不油腻，和很多同龄人比起，他显得清爽干净，顾小北常常觉得他有些过度清洁了，以为这就是处女座的洁癖。

    顾小北上床就闭眼睡觉了，当她半梦半醒时，杨云熙抱住了她。禁不住杨云熙的要求，两人一番云雨。情到浓时，顾小北只希望隔壁没人听见。

    当两人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已快九点。收拾好退了房，吃了早饭，到汽车站时已十点，刚好赶上十点半的那趟车。杨云熙告诉顾小北，到县城大概要两个小时，到了县里，再坐两个小时的车就可以到他家。

    顾小北觉得这一趟实在是太远，太远了。为了杨云熙，只好坚持坚持。

    大巴车一会儿就从市区驶出，进入了一条狭窄蜿蜒的山区公路，这条公路靠里面的一侧是大山，靠外面的一侧是悬崖峭壁，底下蓝色的河流缓慢地流淌，冲刷着横亘其间的巨石。

    身处此景，顾小北只觉得眩晕，她想起了李白的《蜀道难》，真如李白所言“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

    大巴车车速很快，顾小北胆战心惊。车子每颠簸一次，顾小北便觉得命悬于一线。司机自觉车技娴熟，全程没有一丝畏惧，两车交会时，也仅仅减速一丁点。车上的人也泰然自若，用方言聊着天。

    杨云熙感受到了顾小北的紧张，将她揽入怀中，告诉她“没事没事。”

    顾小北心里想着再也不要来了，实在是太吓人了。

    快进入县城时，公路变得开阔了一些，目之所及变成了让人觉得踏实的土地，而不再是悬崖和峭壁。县城比起市区更多了几分萧瑟感。虽然是国庆佳节，但没有什么节日的气氛，街上也人烟稀少。

    顾小北经过了忐忑的两小时，无心再逛县城，便催促杨云熙尽快赶路，两人便又去坐车了。

    杨云熙再次告诉顾小北，还要坐两小时左右的车才能到达，此时，顾小北觉得自己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

    顾小北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找一个大山里的男朋友，回一趟家实在是太远太远了，太累太累了，坐车太受苦了。

    前一天，顾小北还觉得在路上的感觉让人心旷神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