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进城
“我想洗个澡。”
“走过厨房就是了。”龙辉说。
陆毅于是从背包里拿出替换的衣物，一面朝浴室走去。浴室的门是不锈钢的，他没有看热水器的操作，关掉了它与气和电的连接，脱掉衣服，只冲了一把冷水。
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想在冷冷的水里将事情很好地理清。
片刻他睁开眼后，仍然没有感觉事情已经被理清的感觉，只是有一阵头晕。这感觉太真实了，差点让他以为自己会晕倒过去。
这时他开始思考着离开租房后的事宜。
人类居住的地方越来越少了，那么养殖的地方自然也越来越少，再过几年会到什么境地，他实在不敢想象。
洗完澡和衣服，把装在桶里的脏衣服拿着走出来时，龙辉几乎有点不敢相信地看它。
“晾在哪里？”
“防盗网那里。”龙辉指着青色的窗帘。
“这里竟然连阳台也没有。”陆毅说，边拉开窗，将自己的衣物套上悬挂在身边的衣架，挂在了防盗网外的铁链上。
他看见了对面的租房的防盗网及对面租房楼上楼下的情况，有一只猫大的老鼠在攀爬，同时也注意到了他，但显出一副很不屑一顾的样子。
“老鼠会爬进防盗网吗？”陆毅回过头来问。
“防盗网可以启用电源的，一会挂完就可以开启，老鼠一旦爬近就会被电死的。”龙辉说，他这时正在洗杯子，“你喝咖啡还是茶？还是其它的什么？”
“我喝开水就可以。”
陆毅将衣服挂完，走到斜对着龙辉的一张单独沙发坐下。他更加感到房间的闷气很严重了，似乎在加剧他呼吸的难度。
龙辉倒了两杯白开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陆毅对面，有点困窘地看着他。
陆毅发现了，但没有心思去再多理会，他只是沉沉地靠着沙发，深陷在自己的回忆里边。
周遭还是那么的糟，但是变异虫却还在进化着，而且不知会进化到哪一步。
“那我也去洗澡了。”他说。
陆毅看着龙辉走进房间去，片刻后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他继续躺在了长沙发上，靠着扶手，合着眼睛。他听到微弱的歌声从隔壁传进来，男生和女生小声说小声笑的声响……渐渐地，他感到昏盹了。
他睡着了。
当光的斑驳影子组合成毒气变异虫浮现在他的眼前时，陆毅才惊醒过来。
周围寂静一片，但三分钟后，他回忆起目前的处境来。他身处于一片漆黑里边，外面跳动着昏黄的灯光，突然一只巨大的针形变异虫飞动的声响传来。但很快就飞了过去，只引起老鼠的一阵骚动。
陆毅扶着额头，静听着房间里传来的龙辉的均衡呼吸。他揭开被子，搜视着茶几，几乎是凭借记忆，端起他的那杯水，喝了一半。然后一言不发地拿着杯子，一直坐到龙辉的房间里传来他起床的声响为止。这时，他才像醒觉过来似地将杯子放回桌面。
“你已经醒了吗？”龙辉含糊的话声从房间传出来。
“我早醒了。”
外面露出白色的光来，透过没有被窗帘完全遮住的窗，陆毅看见了白色的光在蔓延。知道天正渐渐发亮。
“你什么时候上班？”陆毅问。
“七点要报到。”龙辉喃喃地说，下了床，正穿着拖鞋的声音传来。
龙辉走出房间，正搔动头发，但是没有将头扭向陆毅，仍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当龙辉从厕所洗刷完出来的时，陆毅已经打定主意要出去了。
“我得借用一下你的剃须刀。”他说，回过头看着正在房间里穿衣服的龙辉。
“好，在浴室还有几把新的，你去用就是。”
陆毅走进浴室，在洗手盘上发现了剃须刀，他寻着镜子，可是没能看到。最后只好凭借着感觉，在剃须膏下将胡子剃去。
如果找房子租的话，这胡子必须得剃掉，这是最低限度。
剃完洗净脸走出浴室的时，龙辉已经穿着整齐。
“走，我们去吃早餐。”
陆毅跟着龙辉一块出了房间。他其实是不准备再回的了，但这只藏在心底深处。
他们走得出租房拐一条小巷就见到了一间包子的店。老板是两夫妇，都是圆头细脸小耳的，男的体型像农民，女的则显得有娇气，不过三十左右岁的样子。
“就吃这些吧。”陆毅叫住了还想往前走的龙辉，他回过头来，无所谓地说：“也好。”
零零散散的人在行走着，此时倒反而使城市有了一点生气的模样。
陆毅却感到别扭又有点压抑，这场面是他很久没见过的了，在记忆里，已经不知多久了。
他们买了一袋包子，然后边走边吃。
陆毅寻找可以乘坐着离开这里的交通工具。
然而没走一会，广播突然响了起来，打断了他们的步伐。
“注意，有十只毒气变异虫正从西南方向飞过来！重复，有十只有毒气变异虫从西南方向过来，注意！”
“走，我们赶紧躲起来。”龙辉拉着陆毅，匆忙向一处正要关门的士多店走去。“老板等一下，让我们躲一躲！”
关上门稍听片刻，虫扇动翅膀的巨大的声响就传了过来。
店主是一个土豆脸的胖男人，战战兢兢地握紧着双手，忧心忡忡地发出怪声。
陆毅闭上眼睛听着毒气变异虫的声响，直到虫的翅膀扇动声响远去再张开。
“即使是现在也仍然连这种东西都无法凭借机器去收拾吗？”他带着嘲讽的语气问。
“什么？”店主和龙辉同时问。
“铠甲队为什么不出动？”
“他们也许出动了，不过可能被交通阻碍了。”龙辉说，叹了口气，“如果可以乘坐飞机还好，但是任何飞行工具现在都会惹来大量的虫子。飞机本来就已经很少了。”
“还是找不到那些臭虫是怎样发现我们的飞机的原因吗？”
“找不到。”
“你们难道都是铠甲队的成员？”老板声音震颤地问。
突然，门被剧烈地敲响。
“龙辉，开门！”
“开门给他。”龙辉立即转头对老板说，“可能是军队的人来了。”
陆毅左右瞟了眼，躲进了货品架的边缘去，一面叮嘱着龙辉：“别让那些人知道我在这里。”
老板去开了门，不过很快便惶恐地关上。
“赶紧回总部去，这些虫子似乎又要搞什么巨大的动静了，总部探测西北方向涌过来一大堆的虫子，数量达五百只……”
“五百只——”老板失声惊呼。
进来的人的话声也停了。
“继续说啊，”龙辉催促说，“怎么一脸突然记起什么事来的表情。”
“‘沙暴’在哪里？”这是一把粗嗓门的声音，“我们所以赶过来，任务之一就是再和他谈一次。”
“‘风暴’”老板再次发出惊呼。
陆毅感到老板在发出惊呼的时已经向人透露了自己藏身地点。
虫的翅膀扇动声再次回荡起来，这会更加地震撼。
陆毅可以想象得到它们这会正低空飞行了。
“先别管这些了，立即把我送回总部去”
这话声在变异虫的翅膀扇动声中隐隐约约的，像浮在水面的尘埃般。
“但是现在我们需要他的力量……”
虫的扇动声音弱了下来。这是停留住了。
陆毅沉下脸来，意识到这些虫开始散发毒气了。
“它们停下来——”龙辉压低声音，“这些家伙想毁掉这里吗？……铠甲队的人还未来到？”
“出交通事故了，整条道路被堵得死死的。”粗嗓门的声音也尽量压着声调说。
“老板赶紧去拿防毒面罩来！”龙辉紧张起来。
老板急促的脚步立即发出。陆毅撕下眼前的一包巧克力，将里面的弹珠大小的巧克力一粒粒扔进嘴里去。他有着很不好的预感，而且希望这预感是错误的。
老板的脚步声很快传到了他的身边。
陆毅看着他出现，接过他扔过来的防毒面罩便迅速跑回龙辉他们那边去了。
他仍旧没戴面罩，慢慢地吃着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