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仙肉
夏花之前无意中看到过生吃猴脑、活叫驴的新闻推送，只是一个推荐画面，就让人觉得十分血腥残忍。
现在她眼前上演的这一幕幕里，人与那些新闻中的可怜动物也没什么区别。
剥皮剜心、拔舌砍头，活生生的人就在她的眼前被肢解成祭品，最初还能听到痛醒后的凄厉惨叫，后来就只剩下了刀子破开皮肉的声音。
“唔……”身后传来呻吟声，是殷睿醒了。
“姐姐？”他发出了小声的呢喃，声音中还带着些疑惑。
“嘘——别出声。”夏花现在跟殷睿背对背绑着，所以对方是看不到大殿内的场景的，夏花怕他惊慌中大喊大叫引起众人的注意，小声安抚着。
背后只是“嗯”了一句后便没了声音。
夏花松了口气，但心脏又因为眼前这一切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新鲜还带着血气的祭品被供奉在四周的欢喜佛以及金轮中的佛像面前，长生法王在每个由颅骨制成的香炉里插上九支细细的檀香。
浓郁的血腥味与芬芳馥郁的檀香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偏偏那些村民好像没有闻到一样，不过与之前不同，现在他们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兴奋，激动，还有期待。
他们在期待什么？难道接下来还要杀人吗？
旅游团里的旅客中现在还有七个人活着，包括赵一飞、孙宁、眼镜男、主播男、小情侣中的男生、昏迷的长发女生还有一家三口中的小孩。
可是看这些村民疯狂的样子，这些人怕是难逃一劫。
长生法王口中念着夏花听不懂的咒语，而且她也看不见对方周身有任何的能量波动。
长长的咒语过后，长生法王一脸的宝相庄严：“请母神——”
几个佩刀者听令后神色肃穆地来到最边缘的供台前，把一个盘腿趺坐在欢喜佛男体上的女人抬了下来，恭恭敬敬地摆放到石台上。
长生法王嘴角含笑，眉目慈悲，手持念珠，站在石台前：“开始吧……”
这一句仿佛魔咒，打开了什么开关，在场的村民都迸发出狂热的视线，目光凝聚在女人高耸的肚子上，现场一下子躁动起来。
一个佩刀者手拿弯刀，小心翼翼地剖开女人的肚子，从中取出一个包裹着一层血肉的浑圆肉胎。
不是婴儿，而是一团看不出人形的血肉。
夏花能看到那团血肉上淡淡的神光与浓郁的精气，从某种角度来说，这团血肉，就是莲花村造出来的“神”。
长生法王皱着眉，不甚满意地接过这团血肉，随口吩咐道：“抬鼎来！”
夏花一时有些疑惑，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拿鼎？
但是事实证明她耳朵没有问题，很快一口青铜大鼎被抬到了正中央的佛像前。
然后夏花就看到长生法王将供台上的银瓶取下，将其中血液倒进青铜鼎，然后把那团血肉扔进鼎里。
一个荒谬的猜测在夏花脑海中形成——他们……不会是要吃了这个肉胎吧？
第二个、第三个……一个个女人被他们放到石台上，重复剖腹取胎的过程，而被取出来的肉胎尽数被投进鼎中。
因为长生法王身体的遮挡，夏花看不见鼎中变化，却能嗅到空气中逐渐压过血腥气味的清香。
与此同时，鼎中那普通人不可见的淡淡金光也变得浓郁起来，几乎照耀整个大殿。
突然，有妙音自鼎中传来，一个巨大的肉球鲜血淋漓地从鼎中升起。
夏花恍惚中升起明悟，这就是莲花村造出的“神明”。
只得其力，而无其智。
失败品。
然后夏花就见到这新生的“神明”直奔自己的方向而来。
这东西居然有灵智？
不过这肉球才飞出一半，就被人阻止，只见长生法王抛出手中念珠，神色从容，然后那串念珠就盘旋在半空，于中央异生出猩红色网结，把肉球牢牢套住。
果然，这长生法王不是普通人！
虽然已经诵过令咒、请过鬼神，但这超凡的一幕幕依旧让夏花不自觉瞪大了双眼。
不一会儿，长生法王双手捧着被五花大绑的肉球，看向一旁的佩刀者。
那佩刀者立刻上前，在他的指示下从肉球上削下一片肉来。
那一刻，夏花仿佛听到了肉球的哀嚎。
大殿内的村民们纷纷起身，最靠近石台的老头激动地上前，颤颤巍巍地接过那片肉，狼吞虎咽地吞入肚中。
这吃肉的村民原来须发皆白，看起来比夏花之前见过的白天喜还要苍老，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恶臭，可是吃了那片肉之后，他佝偻的背脊居然慢慢挺直，脸上的皱纹都少了很多。
他恋恋不舍地看着长生法王手中的肉球，然后恭敬地退到一旁。
返老还童！
夏花心中满是震惊，下意识就想到了传说中神女赐下的长生不死药。
这难道就是长生不死药剥去传说外衣后的真实模样？
不对，看他们这个样子，祭祀不是第一次举行，所以这个方法只能续命，却不能求得长生。
他们是在复刻传说？
“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殷睿在夏花身后小声发问，但是夏花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给他描述这个诡异的场景，或许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幸运的。
大殿中诡异血腥的分食还在继续，村民们咀嚼的声音如同饿兽，殷睿也听到了，于是他又问：“姐姐，这是什么声音？”
“没事，没事。”夏花不知道是跟他说话还是安慰自己。
她此时心乱如麻，那些村民狰狞地分食肉球的画面一遍遍在她脑海里闪现，唇齿间的血色仿佛染红了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背后突然安静下来，夏花下意识转头，就看到殷睿金色的脑袋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眼中还有未散去的震惊，应该是刚刚看到了大殿中的情景。
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努力保持着平静，悄悄地把夏花从十字架上解了下来。
夏花小心活动着已经麻木的手脚，一转头，看到了第一日那个厨师。
他还穿着那天的厨师服装，面色沉凝，眼睛里充满了恨意，如同不灭的烈火。
长生法王专心致志地摆弄手中还剩一多半的肉球，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作。
厨师对着二人比了一个手势，夏花和殷睿都知道现在不是救人的最佳时机，于是看了一眼旅游团还活着的几个人以后，跟着对方悄悄离开这座地宫。
回到地面上的神女庙内，厨师好像也松了口气，只是语气依旧严肃：“你们快走吧，这莲花村不是你们这帮小年轻来冒险过家家的地方。”
其实莲花村长寿的秘密如今已经被夏花发现了，她现在最识趣的选择就是离开，找到胡九红，说出真相，找回记忆。
事实上，只要离开莲花村，她就安全了。
难道长生法王还能跨过大半个龙夏国，追到她老家去？
可是她的脚像是原地生了根，旅游团里那些人还困在地宫里，虽然他们与自己萍水相逢，但是见识了长生法王的残忍诡异之后，夏花做不到抛下他们。
殷睿的表情与夏花一样，毕竟赵一飞是他亲表哥，还是特意请假陪他出来旅游，让自己在这种时候抛弃对方，那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厨师看两人这个样子，不禁皱起了眉，口中一连串呵斥冒了出来：“你们怎么还不走？趁那个妖道没反应过来，赶紧躲到山里，等这边的淫祀结束，莲花村跟外界的结界就会打开……”
结界？普通人可不会知道这样的词！
夏花猛然反应过来：“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