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淫祀
夏花头脑一片昏沉，整个人像是被禁锢在某处一样，胳膊被迫张开，麻木中带着些许刺痛，双腿也被绑在一起，没有了知觉。
之前发生了什么？她努力回忆着。
好像是殷睿亲了她，她刚要发火，就嗅到一股甜香，殷睿当时就昏了过去，她意识到这香味有问题，就想调用灵力祛除，没想到灵力一动，整个人瞬间就没了意识。
随着记忆的复苏，意识也渐渐清醒，夏花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一片金色，仔细看去才发现是昏倒前所见到的巨大转轮，高大的佛像依旧面貌狰狞，银色的眼睛带着奕奕神光。
“醒了？”一个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夏花下意识抬头看去，是一张十分普通，放到人群里一点也不起眼的脸，她想了一会，才意识到这是早上那个厨子。
对方现在斜裹着一身绛红色僧袍，露出右边的肩膀，脖子上挂着念珠，一脸慈和地看着夏花。
“你是谁？”看他这个样子，厨子根本就是他的伪装。
那人思索了一会，不答反问：“你是……夏花，对吧？”
夏花没有回答，警惕地看着他。
她在入住客栈的时候登记过身份，这人知道她的名字并不奇怪，她防备的是那种稀奇古怪的秘术，例如说通过姓名的一问一答来建立某种契约。
对方好像并不在乎她是否回答，只盯着她的脸，露出陶醉的表情来，“这就是无垢灵体？好香啊！”
夏花一阵恶寒，随即感觉到些许不安，虽然不知道对方口中的无垢灵体什么意思，但是看对方那个变态的表情就知道不会是好事。
所以，他想要做什么？
男人笑容满面，十分得意：“今天一下子收获了两个上好祭器……不错！不错！”
两个？夏花立刻想到殷睿。
她努力转动脖子，寻找殷睿，可是大殿内除了眼前这人和她以外，好像并没有其他人。
而且这一看她还发现这大殿内跟她之前来时已经完全不同。
最显眼的就是中间的空地上多了一张半米左右高两米见方的石台，石台上绘着莲心为骷髅的十六瓣金莲花，骷髅的中轴线跟她还有转轮正好形成一条直线。
除此之外，大殿的供台上依次排列着一盏盏酥油长明灯，每尊欢喜佛金像面前都摆着用颅骨制成的香炉和供碗。
“法王，可是要现在把祭品带来？”夏花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有人开口说话。
她看不见后边来人，却从心底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
祭品？
这个词让夏花想到白毅恒跟她说过的莲花村的祭祀。之前忽略的一个问题涌上心头：这个时间，非年非节的，他们祭祀得是什么东西？
夏花打了个哆嗦，这是一场淫祀。
祭非其鬼，名为淫祀，陷堕群邪。
简单来说，祭祀不合时或祭祀不在国家祀典当中的神明或与本地无关的神明，都是淫祀。
淫祀是一种十分危险的古老祭祀行为，它一般采取血食，香火等方式对目标进行祭祀，更有甚者会采取人祭。
夏花面前这个被称作法王的人笑了笑：“时辰也快到了，把祭品带过来之后通知大家来参加祭祀。”
后面的脚步声又渐渐远去，夏花咽了口唾沫，问道：“他们叫你法王？”
殷睿在普及佛教知识的时候有提过，法王，最初是佛教对佛的尊称，后引申为对菩萨、明王、阎王等的尊称，也是部分地区对某些僧侣的尊称，不过后者十分少见。
对方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我帮他们解决了寿命的问题，又把喜金刚的信仰带给他们，他们自那之后便尊我为长生法王。”
原来是这样的法王，但是“长生法王”这个称呼真的让人无力吐槽，道家修长生，佛家求超脱，两个毫不相干的词居然也能组在一起，只能说莲花村的人都有些疯魔了吧。
“寿命？”夏花注意到他话中一个关键词，难道莲花村的长寿秘密和眼前这个男人有关？
“乖孩子最好不要好奇心太重哦。”他笑眯眯地看着夏花，嘴里“乖孩子”三个字让人感到恶寒。
这个称呼从对方嘴里吐出来，好像捕食者吐出的粘液，阴冷黏腻，带着剧毒。
同时一个疑问涌上夏花心头，这个长生法王，到底多大年纪了？
长生法王可能只是故意恶心夏花，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转身，开始挨个检查供台上的那些女人。
“唔……这一批母体质量很是不错呀。”他摸着下巴，语气带着满意，就像是即将迎来丰收的农民，在感慨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不过此情此景，只能让人觉得脊背发凉。
很快，夏花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不同于上一次只有一个人，这次的脚步声十分杂乱，还伴着重重的喘息。
一群人抬着东西从她身侧经过。
夏花一眼就看出他们抬着的是旅游团的众人，其中还包括那两个已经昏迷的女生。
这些人都带着木头面具，看不清面容，但夏花猜测他们就是莲花村的村民。
村民们把旅游团的人按男女分开，依次摆在石台左右，随即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时，长生法王叫住了后面的两个人：“把她身后那小子也绑起来。”
身后的小子？是殷睿吗？
夏花努力扭动脖子，却怎么也看不到身后的情况。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然后她的脑袋后边就多出了一道清浅的呼吸声。
那两人走后，长生法王依次走过旅游团的众人，他背对着夏花，夏花也看不清他到底做了什么，只是他每走过一个人，就会在一张纸上记下些什么东西。
等他检查完所有人，夏花听到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这质量……唉……”
说着，他又看向了被绑着的夏花，黏腻的目光从她身上滑过：“见了你们两个之后，真是眼界都被拔高了。”
这不是什么好话，夏花并不想理会他，抿着唇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比之前更加密集的脚步声传来，穿着整齐僧袍的人鱼贯而入，几乎将这宽敞的大殿占满。
大部分人戴着木质面具，看不到面容，他们盘膝坐下，全程寂静无声。
那些没戴面具的人坐在离石台较近的位置，俱是一脸的虔诚。他们之中有少数几个人站着，面朝石台，垂着头，腰上佩弯刀，身上血气凝而不散。
一般来说，只有常年沾血的屠户才有如此浓郁的血气，但是在这个诡异的村子里，夏花有理由觉得他们身上沾的是人命。
奇怪的是，他们身上血气如此浓厚，精气神却没有受到半分影响，个个神完气足，生机勃勃。
长生法王站在转轮与石台中央，对着站着的那几人点了点头：“把祭品先拿上来，不足的再用他们补齐。”
说到“他们”的时候，他把目光投向石台两侧的旅游团众人。
佩刀者对着长生法王行了一礼，然后绕过那巨大的金轮，消失不见。夏花有些纳闷，这金轮与佛像出现之前，原处应该是一堵墙，难道那堵墙还另有玄机？
很快那几人就回来了，他们手里端着银质的器皿，有银盘、银盆、和银瓶，夏花看了一眼，几乎要吐出来。
那器皿中盛放的分明是血淋淋的各种器官！
刺鼻的血腥气若有若无地传过来，莲花村的村民们像是没有闻到一样，仍旧一动不动。长生法王则是走上前去，饶为细致地检查那堆东西。
“唔……好像缺了四条人舌，两对人眼，三颗人心，三朵莲花。”长生法王从怀里取出一卷赭黄色绢帛，一边对比，一边念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祭品。
“怎么缺这么多？”长生法王脸上的慈和消失了，流露出些许不满。
那几人一脸惶恐，连忙叫饶：“法王，之前因为游客失踪一事，上面来调查……”
夏花听着他们的对话，不由蹙起了眉。
游客失踪？为什么她都没有在网上看到过相关的报道！？
长生法王根本不耐去听，摆了摆手：“算了，就从他们中取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