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次日清晨起,钟烦不做别的,径直走向武馆的中央,卢万代在的位置。
“你怎么看这件事?”
钟烦进去的时候,卢万代先看着她问。
钟烦有些意料之外,似乎完全没想到卢万代为什么会这么问她。
“这件事情我想您应该已经调查的差不多了,我还是希望我们能得到一个交代,而不是问我怎么看。”
钟烦实话实说。
“这样问我怎么看的话,我希望下毒的人能够得到应该的惩罚。”
卢万代看她态度强硬,似乎知道此事无法善了,只得把自己面前写的东西推给她看。
“这些是调查最终的结果,你看一下再做决定吧。”
钟烦看着那些卷宗,一点儿的慢慢的皱起了眉毛。
真不愧是这些世家里成长出来的弟子们,南宫赫赫这几个人看起来似乎几个人都凑不够一个脑子一样,然而结果却不然。
这群人竟然把底收的很干净,也许是世家的优势,也许是没少做这种事情,竟然根本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除了钟烦那里能够指认有人往井里下毒的那个何水以外,竟然在调查中根本测不出来人证和物证。
“你怎么看?”
卢万代又一次问。
钟烦脸色冷了下来。
她怎么看?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她还能怎么看???
“如果这件事武馆处理不了的话,我不介意代劳,你觉得呢?”
钟烦看向卢万代。
卢万代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年轻人真是个刺头,那几个小子怎么想的,得罪她??
听听,这“您”都变成“你”了,再过会儿就该换人当这个馆长了。
“这件事武馆会酌情处理,继续调查的。你……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
钟烦眉头一挑,往椅子上轻轻一靠,对着卢万代忽然轻轻笑了一下。
卢万代久违的从眼神中感受到不寒而栗。
钟烦目光就这样直直的落在了卢万代的脸上,坦坦荡荡的讽刺。
“这意思?要我们忍气吞声,闷头认栽?”
钟烦冷笑一声:“卢馆长尽管试试,这件事要是能不了了之,我钟烦把姓名倒过来写!”
卢万代没想到她会这么激动,毕竟这年轻人看起来其实很冷漠。
钟烦扔下这话就走。
既然武馆没办法,那只能来阴的了。
钟烦当天把解药交给陈返回,让他分发给附近的人,如果要用井水,记得放解药。
这件事也就成了这边儿这些人的共同秘密。
也许还有人等他们出事的消息,但是钟烦大公无私的药方教给了大家。
当晚,钟烦的小院里挤满了人。
以至于谢钧猛的跳院墙进来,还和几个人交了手,才被钟烦发现。
“哎哎哎,别打别打,那是谢先生!”
风云眼睛尖,赶紧道。
“谢先生?”
刚刚和谢钧交了手的其他弟子和跟着钟烦来的那二十一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嗯。”钟烦应了一声,从人群中扒拉出来她家可怜兮兮的阿钧。
“没事吧?”
钟烦问。
谢钧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一院子的人,询问的目光看向了钟烦。
“噢,这些是我在这边认识的朋友,有点事情说,就把大家都叫来了。”
钟烦拉着谢钧往屋里去。
“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那个药?”
谢钧担忧极了。
钟烦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武馆处理不了这个,想不了了之,我不能答应。”
后边跟着的人本来还不知道怎么了,没想到是这样,一听就觉得憋屈了。
憋屈的情绪刚刚起来,就听到钟烦接着说。
“所以我决定把这个事儿给解决了,咱们自己动手,怎么样??”
“没问题!”
谢钧还没回答。
后边的人已经激动的开始喊了。
钟烦回头看了那人一眼,笑了笑,“别抢话,我问我家阿钧呢!”
后边一群人这会儿回过来意思了,一起跟着起哄起来!
“哎呦——”
钟烦看着谢钧低头往前走,耳朵尖红着,往后扫了一眼,赶紧追上去了。
“别听他们瞎起哄,你今天来是有进展了吗?”
钟烦认真坐下问道。
谢钧又恢复了面不改色,点了点头。
“最近放出了一半人手,确实发现了一点踪迹,已经让人严防死守,放心。”
钟烦点了点头,谢钧的周密她最信任,他说放心,她就能放心了。
“哎呦,老大,您别光关心您的……也跟我们讲讲我们怎么整对吧?”
有人起哄道。
钟烦看向风云,“来,给我们清个场,让我关心完再放他们进来。”
风云听完就笑,一群人乐不可支。
“这件事最初我是想要交给武馆处理的,没想到这几个没脑子的害起人来不带手软的,收拾的干净。
那边儿抓不住错处,意思是搁置着。
我建议以牙还牙。”
钟烦话音一落,左凡就急忙问,“怎么以牙还牙?”
钟烦看了他一眼,看到他身边低着头的何水,胳膊上隐隐约约漏出了一点纱布。
钟烦心知道左凡心思细腻,陈返回又是个黄术好的,这两人足够照看何水这可怜孩子了。
左凡历来不着急,今天这样,应该是替一旁的何水打抱不平。
“这些给大家分了。”
钟烦从桌子底下调出来一箱药。
不一会儿所有人就都拿到了一份药。
“这是?”谢钧看着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轻一嗅——
果然,“断区”。
这种毒药的调配对于钟烦而言似乎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就是他们咬过来的东西,大家努力咬回去,对了,记得坏人的修养,做干净点。”
钟烦眼下的样子,属于彻彻底底的符合一个反派。
但是在场的人并不这样觉得,他们觉得这件事儿钟烦办的非常漂亮。
简直就是个英雄!!
一群人终于热闹过了,才算是安安稳稳的只剩下了钟烦和谢钧两个人。
谢钧从怀里摸出来一袋甜蜜饯,递给了钟烦。
“怎么还想起来带这个?”
“路上看到就给你带了。”
谢钧看了看钟烦,又接着问:“你在武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钟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担心什么。
“别说笑,”
钟烦轻轻敲了敲桌子,笑了,
“这些人恐怕没有那个能耐。”
谢钧仍旧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我不在,总是有些不放心,你……万事小心。”
这番话说的钟烦心底慢慢软了一片。
总是这样的,这个人总是做出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反应。
别人关心她厉不厉害,能不能做成,够不够资格。
处处是考验,陷阱,难解的局。唯独谢钧给她的,是担忧她会不会受伤,会不会被欺负。
其实对于钟烦的实力,这些情况很难出现。
尽管如此,谢钧的担心依然让钟烦觉得受用。
“好,我会的。”
钟烦并不多说些什么,只是该答应的都答应了。
她知道其实谢钧也相信她。
“对了,给你这个。”
钟烦从一边掏出来一个小玩意儿,是个竹哨子。
“这是?”谢钧看了一眼刀功刻痕。
“你做的?”
虽然是问句,但实际上谢钧已经可以肯定了。
钟烦点点头,“做了点小机关,出来的声音独一无二,保证你一吹我就知道。”
谢钧接过小小的竹哨,塞进了怀里。
“那我就……”
钟烦点了点头。
“去吧,早点睡。”
谢钧闪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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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小的竹哨被人捏在指尖仔细把玩观察,眼见着那个小小的竹哨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谢钧忽然看到小小的竹哨尾部还刻了字!
一个小小的“钧”字,还有一串点。
看似没有规则的点,却是他们两个多年以来执行任务互相通信用的交流文字。
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暗号。
谢钧看这些点比看文字都熟练。
轻而易举的读懂了钟烦写在角落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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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点,囊括了钟烦对他没有说出口的关心和交代。
还有细腻的思念。
大约这世界上真正在乎你的人,无论平时如何大大咧咧或者粗枝大叶,也总能够捕捉到你需要的细节。
那个人也许高高在上,也许日理万机,也许顶天立地,也许混世豪雄。
但是不变的是那个人会仔细的看着你,观察到你细枝末节的需要。
钟烦正如此。
一个人强大到这种地步总让人怀疑她是冷漠的,无坚不摧的。
事实则并不是如此。
钟烦似乎也是一个很细腻的人,她在忙碌之中却也总能让谢钧知道,那种连绵的牵挂是一直在的。
她似乎确实和谢钧想的那样聪慧而无所不能,永远能够面面俱到。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反而谢钧总是在担心她。
到现在谢钧还常常思考一件事。
钟烦执行了那么多次任务,一直安然无恙,为什么自己刚刚离开那个世界不久,钟烦就也……
真的是钟烦说的那样,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吗?
有一说一其实钟烦没说谎,骨灰盒盖子滑了真的在钟烦的意料之外……
谢钧觉得钟烦一定是有事情瞒着他,而这件事势必和两个人来到这里有着巨大的关联。
“你怎么就不愿意告诉我呢?”
谢钧轻声的问,不知是问月亮,还是问同在月亮下的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