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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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离她的住处不远,步行十分钟的路程。
街道两侧繁华热闹,夏夜的风带着燥热的气息,仿佛把杨璟也吹燃了。
陈尧默默走在她身边,听到杨璟问:“不管你朋友了。”
想起吴露涌动不明的眼神,陈尧心生烦躁,不想管。
“没事。”
杨璟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路途不长,顺着街道走到小区,又跟着她上楼。
杨璟的住处很隐晦,楼道很窄,一层两户,没有电梯。
走廊的灯忽明忽灭,连门都格外有年代感。
走到公寓门口,她忽然停下脚步。
“多大。”她问。
“什么?”
“年纪。我不上未成年。”
听到“上”这个字,陈尧又是一怔,他吞了吞口水。
“十九。”
“刚成年。”杨璟喃了一声,忽然抓住他的胳膊,捏了一把,“肌肉不错,学什么的。”
陈尧被她拨弄得有些局促,小声答:“游泳。”
杨璟满意地笑了笑。
她的笑很淡,与其是笑,更不如称为一种赞赏。
“进来吧。”
她转身开门,没开灯。
窗帘半拉,月光和路灯一齐透进来。
眼前的公寓不大,放的家具和东西也很少,像是临时借住,并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他站在原地发愣,杨璟忽然勾住他的指头。
“过来。”
她拉着他的力道不重,陈尧被她拉着坐在沙发。
眼前的墙面挂着幕布,杨璟脱了高跟鞋丢在一边,跨着站上沙发,伸手去够投影仪的按钮。
她的腿纤细白皙,此刻就这样立在自己一边。
黑绸缎长裙的料子微微擦过他的一侧胳膊,伴着黑檀的味道送到他鼻尖。
眼前投影忽然亮起,放着部看到一半的电影。
杨璟跪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点播放。
“看过吗。”
陈尧知道这电影,叫《超脱》。
他不撒谎:“听过。”
电影演到中段。
红砖墙下,男女主第二次相遇,两人靠在墙边,目光在虚空中对视。
女主问他借钱,说自己太饿。
男主把她带回了家。
杨璟指着幕布:“像不像我和你?”
陈尧:“不知道。”
“他是好人。”杨璟看着画面上男主的脸,轻声说,“我不是。”
陈尧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电影,不知该做何反应。
身边杨璟凑上来,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陈尧被这股气吹得浑身发麻。
杨璟似乎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又伸手勾他的脖子,让他靠近自己。
他紧绷的脖子连着锁骨的脉络,她一点点细细地吻下去。
灼热的呼吸喷在颈侧,最后停在他的喉结。
就像男人喜欢女人的腿一样,她喜欢喉结,喜欢男人的锁骨。
她用唇轻轻覆上那块凸起,探出舌尖感受上面的起伏。
这动作让陈尧动弹不得,浑身都像被点燃了一般。
“姐姐,我……”
他从喉间挤出这三个字,喉结滚了下,杨璟缓缓抬起头。
“喊我什么?”
陈尧:“……姐姐。”
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吻便侵袭而来。
不同于渡烟的吻,这次她吻的急切,强势。
舌尖互相搅动,清晰地好像能数出他的每颗牙齿。
白色幕布,黑色人影,两人越靠越近。
无名的火星在两人之间闪动,却在即将摩擦之时,被一道铃声打断。
地板上的手机亮着一个人名,陈尧看过去,上面显示三个字:徐嘉远。
男人的名字,杨璟动作停下来。
她表情极为不快,抓起手机划开接听,“怎么了。”
“祖宗,别逍遥了!”徐嘉远声音急切,“刚小山打电话说,他们马上到你那,我十五分钟之后开车来接你,别耽误时间!”
“操。”
杨璟皱起眉,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很低地骂了一声。
陈尧没听到电话里的对话,只觉得事刚开始办,那股火升上来降不下去,燎得她嗓子沙哑,性感的要命。
眼前电影还在播放,气氛不算太尴尬。
杨璟半个身子还坐在陈尧身上,她垂头看他晕了一片湿润的运动裤。
失笑坐起,拿着他的胳膊:“跟我过来。”
陈尧根本没在思考,“怎么了……”
杨璟没回答,只拉着他一路进了浴室。
浴室不大,杨璟走到里面拿着花洒,拧开。
温水冲着他喷过来,淋湿了他的白短袖,胸膛湿漉漉,腹间的肌肉瞬间透明可见。
她走过去,伸手撩开他的衣服,胡乱在上面摸了一把。
男人的腹部瞬间紧绷起来,她笑了笑,收回手。
浴室开了灯,陈尧能看见杨璟挂在肩膀一边的吊带下,隐约的风光。
他又吞了吞口水。
杨璟根本没看他的脸,径直将花洒递到他手里。
“洗个冷水澡,等会自己回去。”
陈尧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下次有缘。”杨璟没多解释,“我有急事。”
说完,转身离开。
顺便帮他带上了门。
浴室里还残留着几分暧昧,陈尧感觉自己在梦里一样。
等到冷水冲着身体,渐渐浇灭了那团火。
他才后知后觉。
他好像被耍了。
门关上,浴室水声稳定。
杨璟穿好了衣服,点了根烟。
光着脚走到卧室,烟灰掉了一地,她从床底拉出行李箱,往里面丢了几件衣服,一些日用品。
最后将抽屉里的烟扔在箱子夹层。
五分钟后,她拉着箱子出现在徐嘉远面前。
徐嘉远指了指手表,“你迟到了五分钟,再来晚一点,那些人就找上门了。”
黑色的路虎,后备箱开着,她把手里的行李丢进去。
坐上车,杨璟声音没什么精神:“跟你的抵消。”
“不能这么抵,我迟到,你早退。”徐嘉远跨步走到驾驶座,“你不知道半夜多忙,那么多客人让我一个人顾,你倒是逍遥……”
提起刚才,杨璟嘴角微微勾出点笑意。
“是挺逍遥。”
徐嘉远:“跟你回去的,是大学生那桌的?”
“是。”杨璟没掩饰,“年轻,看着活好。”
徐嘉远:“……”
徐嘉远:“那小子是有对象的吧,有个女孩一直找他来着。”
杨璟:“大眼睛,个子矮,短发。”
“你怎么知道!”徐嘉远有些纳闷,“之前找男人没见你这么调查啊。”
“没什么,”杨璟轻轻打了个哈欠,“不牵扯。”
徐嘉远:“什么不牵扯?”
“就这一晚,还没成。”杨璟说,“之后又见不到。”
“那倒是。”发动车辆,徐嘉远开过这条街,“人你打发走了?”
“应该吧,”杨璟想起走时,浴室尚未停歇的水声,“那群人到了么。”
“小山说已经在上楼了。”徐嘉远问,“应该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把人留在屋里了吧?”
“嗯。”杨璟无所谓地看向窗外,“他自己会走。”
徐嘉远:“真有你的。”
“下次找个更偏的地方住,”杨璟声音恹恹的,“这么年轻的,不一定能再碰上了。”
“没成,失望了?”徐嘉远叹了口气,“怎么就不能找个对象?对你来说,看上眼的,真的睡一晚就没意思了?”
“用不着教训我。”杨璟伸手,调了座位,舒服地靠进去,“我不能谈恋爱,也不想。”
徐嘉远:“真是祖宗,你这感情金贵。”
杨璟嗯了一声,掏出手机点屏幕。
“我上次给你找的心理医生你是根本没去看过?药呢,也没吃?”
杨璟收了手机,闭上眼,有些不耐烦,“我没病。”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杨璟,你这样朝不保夕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你总要想个办法吧?”
窗外夜色浓郁,霓虹闪烁。
光透过玻璃打在她手上,杨璟睁开眼。
徐嘉远:“还有那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不是——”
“我很累了。”
徐嘉远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声音也就这么停了下来。
杨璟垂头,侧着靠向一边:“我睡一会,到了喊我。”
路虎平稳地行驶,车厢里剩下徐嘉远一声叹息。
-
浴室内。
镜子沾着水雾,陈尧额间的头发湿成好几绺,一根根落下来。
洗手台上只有一瓶快要用完的沐浴露,再没别的。
陈尧抬手,讲镜子的一端拉开,里面是个小柜子,放着一个药盒。
他皱了皱眉,抬手拿起。
盒子上写五个字:劳拉西泮片。
盒子背面有一行小字:适用于焦虑障碍的治疗或用于缓解焦虑症状以及与抑郁症状相关的焦虑的短期治疗。
焦虑障碍?
陈尧脑中杨璟抽烟的模样映入脑海。
不得不说,她虽性感,但第一眼见她时,她身上的确有一种不可说的忧郁气质。
那种气质犹如迷雾一样萦绕在她周身,让人想要了解,却在开口时轻易被拿捏,一触即离。
盒子里装了两板药,已经空了一半。
陈尧抬手,将盒子放回原位。
没找到洗发水,他打算拿沐浴露将就一下,刚蹲下身,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动作一顿,料想着杨璟会去开门,所以只顿了两秒就继续冲着头发。
温水打在头皮,氤出一阵雾气。
两分钟后,他拿毛巾擦头发,耳边那阵敲门声却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
想起杨璟关门之前对他说的话。
“洗个冷水澡,等会自己回去。”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难道自己被耍了,她人也跑了?
可这是她家!
杨璟拿水浇湿了他的衣服,洗完了澡,他随便找条浴巾围着下身,想着出去找人。
再顺便找件衣服。
敲门声不止,吵得脑仁疼,把他所剩不多的醉意也吵没了。
客厅依然是那副模样,沙发褶皱层叠堆成一团,地板上落着一条棕色盖毯。
电影已经快要播放到尾声,一切都跟他进去时没什么不同。
除了——
茶几上少的烟和打火机,还有那个穿着黑色吊带裙的女人。
他不知道杨璟的名字,只能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试着喊:“姐姐?”
无人应答,除了更剧烈的敲门声响。
这都是什么事。
他烦躁地走到门口,哐地一声开了门。
一群男人映入眼帘,个个五大三粗,纹身布满,一副社会帮派模样。
站在最面前的是个光头男,很高,穿黑色t恤,胳膊上刺了条彩色的龙。
眉毛压的很低,眼底透出浓黑的,无法言喻的威胁。
陈尧被这气势摄住,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你找谁?”
光头男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当然是找欠钱的!你小子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