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结婚
202219
纪听跟着洋洋洒洒的秋风离开,步履轻松,背影萧长。
可是人总要丢掉一些羁绊不是吗?
《小王子》里说,“想要建立羁绊,就要承担流泪的风险。”
对于纪听来说,羁绊的意思是束缚,更是无法逃脱的丝线操控。如果不是陈肆野,也许她又会在某个雨天选择离开。
谁知道呢?毕竟选择离开的人向来都不是蓄谋已久,离别的滋味就像在秋日看春花品夏茗见冬雪,反正不是滋味。
纪听打车回到moon,上午的吧台格外冷清,一楼只有调酒师在雕刻冰球。
见到纪听,举起小刀示意,“小听姐好。”
调酒师是个刚十八岁的小伙子,正处风华正茂,长得好看也受欢迎,笑起来时会有两个小梨涡。
“来杯什么,你看着做。”纪听坐上吧台,玩着桌上的沙漏。
沈喃笑着应声,随后转身熟练地拿起酒调杯,沙漏最后一粒沙子掉落前,一杯酒摆在纪听面前。
“大都会。”
纪听端起酒杯灌下一大口,冰冷的酒划过喉间,随之是浓郁的水果味,有些酸,她微皱眉,“为什么调这杯酒?”
沈喃笑得开朗,“早上喝酒不好,大都会适合女孩子喝。”
纪听放下酒杯,手指在空中指了指他,“油嘴滑舌。”
纪听深吸一口气,向四周看去,“感觉moon怎么样?最近我没来,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啊,大家相处都很好。”沈喃抿着唇看纪听,良久才说出下半句,“但是我最近听了一件事,可能和小听姐有关……”
“讲讲?”
空气中陷入一种凝滞的氛围,沈喃几番重新组织了一遍措辞,“他们说,小听姐以前因为家庭原因,欠了很多钱,在moon是做……小姐的……”
沈喃突然后悔提起这件事情,只怪自己长了张嘴。他仔细地想要从纪听脸上看出什么,却什么也没有。
她仍聆听着沈喃的话,面色如常。
“是因为运气好,碰见小陈总,然后飞上枝头当凤凰。”沈喃说完直接闭眼,纪听瞧着这小男生羞涩极了的模样直发笑。
沈喃听着笑缓缓睁开眼,纪听正在喝酒,酒液落入口中,沾上温润的唇,缓缓滑落喉间,伸长的脖颈白皙,甚至还能闻见什么香味,软软的。
明明没有化妆,倒有几分韵味,明明只是淡淡笑着,却令沈喃发惊,原来是心跳在加速。难怪陈肆野会喜欢她,什么样的男人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呢。
纪听没有理会到面前少年的心之所想,“她们说的很对,我的确运气好,让陈肆野爱上了我。”
“沈喃,我记得你的父母都是老师对吧,看你这大小伙子的样,想必你幼时生活很幸福。也许你并不知道,这世上大半的人都不幸,她们连成为普通人都很难,更别说像你,家庭幸福、生活顺遂,这一切都太难以渴求。”
“我也很羡慕你,因为我确实是传言中的那样,可是我的身子很干净,我不会做出作贱自己的事情。”
说完纪听看着沉入沉思的沈喃,他的生活该是多么美好,脸上才会呈现出一种可怜的神态。
“小听姐,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件事的。”沈喃低头道歉,余光却在观察纪听。
“不沈喃,这是事实,我不怕他人议论。你刚来moon,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也不必和他人争论什么,过好你自己的生活就好了。”
纪听没有多言语,笑着起身,不常喝酒的她身上已经升了体温,脸颊热起来,“我走了。”
“哦对了,你调的酒很好喝。”
沈喃望着纪听离去的背影,只是静静地将酒杯清洗干净,坐在吧台上发呆。
正午的阳光透过肌理板玻璃折射成多彩的光束照在桌台上,可是只要蒙住双眼双耳,便可丧失视听两感吗?
多数时候都不过在自欺欺人吧。
说起来纪听的工作不过是清点每周进的酒和夜吧内难免会发生的一些小事。
13:04。
纪听走出夜吧,才发现陈肆野给自己打过电话,已经是二十分钟前的事情。
纪听回过去,“怎么了,我在回家的路上。”
moon离纪听陈肆野常住的公寓很近,穿过几条街的距离。街道上种着银杏树,一到秋天,满树的银杏叶便都黄了,在风中随舞,最终又被环卫工人轻扫干净。
“我猜,你正走在种满银杏树的那条街。”
纪听看着无人的街道,唯有远处的阿姨轻扫落叶的声音,“走回我们家,只有那条路。你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
“笨蛋。”对面骂道,“回头。”
纪听应声转过头去,只看见陈肆野抱着一束粉红色蔷薇花,正举着手机看自己,风凌乱了他的发,吹起他的衣角。
纪听愣神之际,陈肆野已经走到面前,将满束的花塞进怀里,“怎么这么死板,我当然知道回家的路只有一条。”
大概下一句话是什么呢,所以我奔向你的路也只有一条。
纪听低头看,才发现花束中还插着一些糖葫芦,陈肆野刮刮她的鼻尖,“我知道你去哪儿了,别难过了,我会陪着你。”
“喏,小爷带你去吃些好的。”纪听穿得着实单薄,陈肆野将车上早准备好的大衣披在她身上,“出门的时候看你穿的那么薄,感冒了怎么办。”
纪听侧头,两人差点撞上。纪听主动贴身吻了吻陈肆野的唇角,他的唇是这般冷,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缩。
纪听已经拆开纸袋,咬下一口草莓,“陈肆野,谢谢你。”
“恋人之间是不可说谢谢的,阿听。”
纪听摇头,“谢谢你一直伴着我,阿藤。”
陈肆野带着纪听去了一家新开的茶餐厅,选了靠窗的位置,陈肆野没有看餐品单,“甜品里没有坚果的其他都上,不要有奶油的蛋糕。”
纪听吃下最后一颗草莓,草莓的酸综合着糖的甜,一下子缓和了先前酒在胃里的灼烧感。
“你身上有酒味,刚去moon喝了酒?”陈肆野托着下巴看纪听,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这都闻出来了?”手指捻了捻,“一点点。”
“早上没吃早饭就喝酒,那吃些甜品好,晚上在一起吃个饭。今天晚上有一位年轻的设计师回国,我约了他来喝酒,记得你也喜欢这些,要不一起起见见?”
甜品上的很快,纪听看中了一块焦糖布丁,小勺敲碎糖层,连同布丁送进口中,不太好吃。
纪听有些嫌弃地放在一边,仔细想了想,“设计师?你什么时候开的服装公司,我怎么不知道。”
陈肆野眯眯眼,“是珠宝设计师,他着手的珠宝设计新颖,我想,定制我们的婚戒。”
是要结婚吗?
纪听一顿,随后笑,“这算是你的求婚吗?”
纪听只是随口一提,没成想陈肆野竟然真的起身在她面前跪下,从大衣里掏出珠宝盒,里面是一颗三克拉的钻戒。
纪听捂着嘴看着陈肆野,她的表情概是从未如此震惊,眼泪已经先夺眶。
“那亲爱的纪听小姐,愿意嫁给我吗?”
“太突然了肆野。”纪听一时失态,“我这样失容……”
事实是当纪听看见陈肆野单膝跪在面前,那颗钻戒在自然光下闪着光时,她突然想逃离。
知道求婚这一刻纪听才真正思考,她爱他吗?
她不知道……
“是我思考欠妥,这不是我们的婚戒,如果你还没有想要的话,就当作礼物手下吧。好吗?”可是向来痞气随性的陈肆野,就算马上三十了,也仍然自称“小爷”的陈肆野此刻的表情是那样真诚。
从未有一人,会如此爱她。
纪听知道,甚至连暗许终身的靳苍南也无法。
纪听向陈肆野靠近,俯身吻向他,抚着他的脸,“我愿意。”
纪听将手伸到陈肆野面前,他取下戒指戴在她手上。
原本空空无也的无名指有了戒指,幸福真的在一步步靠近吗?
纪听不知道。
但陈肆野说:“我会给你新的明天。”
“那是我们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