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
时间的车轮不断滚滚向前,不知不觉就到了2016年初夏之际,李珺通过跟着师父岳大夫这五六年多来的中医艾灸专业学习,现在不但已经出师,而且还获得了执业医师资格证书,并且在岳大夫眼皮底下,扎扎实实地学了相关治疗医患的临床经验,现如今的她,在向阳县这个小地方,也算一个小有名气的中医大夫了。只不过,她还不是中医院的正式职工,只是个合同工呢。
在端午节那天晚上,劳累一天的李珺刚从向阳县中医院下班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热饭呢,师娘就给她打来电话:
“李珺,你赶紧来医院一趟!”
“啥事呀?我刚从医院里回家!”
“你甭问,赶紧来医院!”
李珺听着师娘这么着急的语气,连忙答道:
“好,我这就去!”
李珺扭头对坐在一旁的丁飞,嚷道:
“快点,你骑上电动车,带着我,师娘教我回医院一趟!”
“啥事呀,天这么晚了!”丁飞嘴里嘟囔道。
“快点,别磨蹭,若是没啥大事,师娘轻易不会这么急着打电话让我去呢?”
丁飞听她这么一说,也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拿起电动车钥匙,就来到大院里,推着电动车,带着李珺直奔医院而去……
等两人来到中医院时,师娘又给她打来电话:
“李珺,你师父现在重症监护室呢?你直接来三楼吧!”
“啥?我师父……”还没等李珺说完,师娘就挂断了电话。
等李珺见到师娘的时候,师娘正一个人呆呆站在重症医护室门口,六神无主地望着那扇门……
“师娘,我来了!”李珺连忙上前,一把把师娘紧紧地抱住。
“李珺,你师父他……”
“师娘,不怕,由我呢!”李珺轻轻地劝道。
一行老泪顺着师娘的脸颊悄然落下。
三人站在大门口煎熬地等待着,很久、很久,从里面走出一位护士来,一出门就语气急促地问:
“谁是岳儒生的家属?”
“我是!”师娘着急地答道。
“这是病危通知单,需要立马手术,您在上面签字吧!”
“啥?”师娘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大夫、大夫?”丁飞咧开嗓门,大声呼唤。
“还有谁是家属!”
“我来签!”
“你是?”
“我是他徒弟!”李珺说着话,拿起笔就要签字。
“不行,这上面必须是病患直系亲戚签字,才能有效!”
“这?”李珺急的都哭出声来。
“好了,这个字,就让她签吧!”不知道啥时候,齐院长来了。
“齐院长,你可一定要就我师傅呀!”李珺此时悲痛欲绝地央求道。
“放心吧,岳老也是咱们中医院的老人了,我们会竭尽全力的!”说完话,齐院长就急匆匆地进了重症监护室。
李珺此时才想到,应该立马通知师父的儿子岳雨飞和女儿岳雨倩打了电话,大姐岳雨倩在省城海关上班,听说父亲病重,当晚就要开车回来。
而大哥岳雨飞的电话却是迟迟打不通呢,岳雨飞远在上海,开了一家国际贸易公司,李珺除了他电话,其他人的电话都不知道呢,他一想到师父这次得病,可不轻呢!说不定……,一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由得一沉,再次拨打大姐岳雨倩的手机,岳雨倩听了此事,她对李珺说:
“联系我哥的事,交给我,我爸爸在医院里,让你多费心了!”
“大姐,说啥呢,这是我师父呢!”
李珺经过这番联系后,心里这才稍微放宽了心,就在她一个人站在重症监护室外,对着窗外发呆时,那扇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大堆人来,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齐院长。
李珺一看,连忙迎上前去问:
“齐院长,我师父!……”
“你师父,他、他!”齐院长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啥,我师父他……!”李珺不敢想,也不愿想,她想不到自己这位敬爱的师父,就这样走了。
“小李,进去看看你师父吧!”一旁的胡大夫,轻轻拍了拍李珺的肩膀,对她说道。
当李珺踉踉跄跄地来到室内,望着已经停止呼吸的师父,她一时忍不住泪流满面,扑在师父身上,哭喊道:
“师父,我是李珺,你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吧,我还想跟着师父您学中医呀!”
可是这位一辈子都在救治病人的老中医,再也听不到徒弟李珺的呼唤了……
此时李珺混乱的思维里,清晰地记起古希腊希波克拉底的一句话
“我要遵守誓约,矢忠不渝。对传授我医术的老师,我要像父母一样敬重。对我的儿子、老师的儿子以及我的门徒,我要悉心传授医学知识。我要竭尽全力,采取我认为有利于病人的医疗措施,不能给病人带来痛苦与危害。我不把毒药给任何人,也决不授意别人使用它。我要清清白白地行医和生活。无论进入谁家,只是为了治病,不为所欲为,不接受贿赂,不勾引异性。对看到或听到不应外传的私生活,我决不泄露。”
李珺看着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的师父,他在临终之前,身边除了他这个徒弟,一双儿女一个都没见上最后一面,而师娘此时还在昏迷中……,想到这里,李珺的心都碎了,她紧紧抱着岳大夫,泪水就漂泊大雨似的哗哗流个不停,嘴里不停地喃喃道:
“师父呀,师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