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请您夜里来提醒她
又带着两个服务员领她到试衣间，小心翼翼地帮她把衣服换上。
夏冬至换好衣服出来，肖飒本来低着头闲闲地玩着手机，抬头看到她的时候，怔了一瞬，随即勾唇一笑：
“还可以。”
夏冬至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不安地问经理：
“请问这套衣服要多少钱？”
经理看向肖飒，后者做一个手往下压的手势。
经理了然，她看着夏冬至微笑道：
“这个嘛，一套下来刚好三千块。”
这么贵？难怪这里服务这么周到，试个衣服经理还要全程陪同。
夏冬至心想还是把衣服换下来吧，以她现在的经济实力，买一套三千多的衣服，这不是败家吗？
她朝经理扯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正要开口。
肖飒拉起她的袖子，转身对那经理说道：
“挺好的，就这套吧。”说着拿出手机就付了款。
侧头瞥到她一脸被割肉的表情，含笑道：
“不用心疼，我上个月业绩做得好，昨天刚发了三千块奖金，就当我送你的新婚礼物。”
夏冬至听他这样说，只好收下。不过她心里稍有不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对肖飒说道：“那行吧，不过以后还是别买了，毕竟你赚钱也挺辛苦的。”
“辛苦？”
肖飒一愣，他从小到大，身边的亲友只关心他是否足够优秀，从没有人关心过他是否辛苦。
他侧头看一眼别处，不让她看到自己上翘的嘴角，轻嗤一声：
“不就是买套衣服吗？真磨叽！”
说完拉起她的手：“走了。”
从服装部出来，肖飒握住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的意思，手心里温热的感觉如此清晰，夏冬至有一种触电般的紧张，另一只手摸了摸脸，居然有些发热。
两人到另一个区域买一些肖爷爷喜欢吃的特产，坐上车的时候，肖飒认真看了她一会：
“夏冬至，我带你去看奶奶吧？”
“奶奶？”
“嗯。”肖飒似怕她拒绝，快速启动车子开出去。
西郊墓园。
肖飒神情肃穆，把一束花放在肖奶奶墓前。
夏冬至也跟着他郑重地给肖奶奶鞠了三个躬。
肖飒小心地擦拭一下墓碑，轻声说道：
“奶奶，我带着您孙媳妇来看您了，您安心吧，我们向您保证，以后永远珍惜彼此，相伴终身，永不反悔……”肖飒神情郑重地说到这，冷不防侧头问她一句：“是吧冬至？”
“啊？”
夏冬至被他问得一愣，刚才听他态度诚恳地念叨一堆，只当他是安慰逝去的奶奶，没想到他让自己也表态。
她只好对着肖奶奶的遗像鞠了一躬，恭恭敬敬道：
“是的，奶奶，我一定会照顾好肖飒，请您放心吧。”
肖飒插嘴：“不是这样，你如果有诚意，应该把我说的话重复一遍。”
夏冬至只好磕磕巴巴地重复他的话：“奶奶，我们以后一定永远珍惜彼此，相伴……终身，永，永不反悔。”
肖飒严肃地点头，
“奶奶，您看，您孙媳妇也保证了，所以您就放心吧，但是我们当中要是有人失信，您作为见证人，千万也别忘记，一定要在夜里提醒一下那个人。”
肖飒话音刚落，一片乌云遮住太阳，风吹树叶沙沙作响，几只乌鸦十分应景地怪叫几声，再一看肖奶奶的照片，那笑容好像比刚才变得更加诡异。
夏冬至只觉得高跟鞋累得两脚打颤，身体从内向外呼呼地冒凉风，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她不由得往肖飒那边靠近一些。
肖飒用余光扫了她一眼，薄唇轻轻翘起，接着说道：
“奶奶，还有一件事， 爷爷他这些年，一直对您很愧疚，您就可怜可怜他，多给他托几次梦吧。”
……
去莲花村的路上，夏冬至几次侧头偷看肖飒，后者瞥她一眼：
“有话直说。”
“肖奶奶在的时候一定很疼你吧？”
肖飒点头：
“嗯，奶奶很疼爱我，尤其是大哥意外离世之后，她更紧张我，恨不能时刻都不让我离开她的视线。”
“那，你为什么说，肖爷爷对她很愧疚呢？”
“他认为奶奶的离世是他造成的。”
夏冬至惊讶地坐直身体：“怎么会是肖爷爷造成的？”
“爷爷和奶奶一直都很恩爱，可是那天早晨不知怎么了，他们俩因为一件小事拌了几句嘴。爷爷那次罕见地没有哄奶奶，而是跑出去和别人打球去了。”
夏冬至听了点头，这像是肖爷爷能做出来的事。
肖飒接着说道：”结果他刚到球场，就接到家里保姆的电话，说奶奶在院子里摔了一跤。
他听到这个消息，心里莫名发慌，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奶奶已经因为脑出血昏迷过去，我们在病房守了两天一夜，奶奶再也没有醒过来。”
夏冬至扭头看着窗外，天空黑压压的，路边树木茂盛的枝干仿佛压着车顶，让人觉得呼吸愈发气闷。
她轻声叹道：
“怎么会这样？”
肖飒侧头看了她一眼，苦笑一声：
“是的，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早上还和我们说笑的奶奶，那么快就变成了另一世界的人。”
“那肖爷爷一定很痛苦。”
肖飒点头，“这种情况，留下来的那个人，往往比死去的人更痛苦。爷爷一直都很自责，那天和奶奶吵架，没有留下来哄奶奶。他自己行了一辈子医，却没能救得了自己的爱人。相爱一辈子的两个人，最后却是以这种形式告别。”
窗外的景致变得模糊起来，夏冬至用力眨了几下眼睛，长出一口气：
“我想我能理解肖爷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