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檀梓钧看着大大咧咧，但却一直关注着她，立即敏锐察觉到什么。
“姐姐，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去沙发坐着休息，换我弹给姐姐听！”
身后顿时有同学起哄：“檀梓钧你平时就会打篮球，文艺晚会怎么劝都不参加，居然还会这手？？”
“我赌绝对没姐姐弹得好！”
檀梓钧笑着赶他们：“能不能给今天寿星一个面子了！”
檀晶晶发觉自己还挺喜欢看这群小孩闹腾，她应道：“好啊。”
从琴凳上起了身，到琴房一侧的欧式长沙发上坐下，这里正好能从侧后方看到弹奏者，是很舒服的听众席。
她一个人坐在长沙发的一端，手肘慵懒地搭在扶手上。
几个女生突然走过来，试探地问她能不能也坐在沙发上，檀晶晶点了点头。
剩下一群男生在琴房里推推搡搡地站着，脸上的表情仿佛恨自己不是女生。
弹奏前，檀梓钧转头眉眼张扬地朝檀晶晶做了个手势。
手指落到琴键上，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居然弹了首《蜜蜂飞舞》，节奏出了名的快。
虽然细听有不少破绽，但足够让一群同学发自内心给他捧场。
檀晶晶难得没反感人群吵闹，一直没离开。
坐在她身边的女生扎着清爽活泼的丸子头，发带坠着颗木星。
女生凑近跟她搭话，“姐姐，我在网上看到说，你也在盛华，那你是不是可以经常见到舟舟啊，就是许敬舟，你应该认识吧~”
檀晶晶没想到这么巧，最近正好挺关注这位虐心值潜在客户，还能在这里遇到他粉丝。
她存了几分逗小姑娘的心思，笑着说：“嗯？我应该认识他吗？”
女生撇撇嘴，却没有生气，只是语气带了点傲娇：“我们舟舟那么火，姐姐还跟他同一个公司，难道不应该嘛。”
檀晶晶失笑，如实道：“不经常见，但几天前见过一次。”
“哇！”女生瞬间兴奋了起来，“那他真人怎么样啊，是不是特别帅，人还特有礼貌，身上香香的！”
“……”檀晶晶被说得起了鸡皮疙瘩。
不过她不想扫小姑娘的兴，随口附和了一下。
然后小姑娘更兴奋了。
“是吧是吧，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我好几个姐妹见过，舟舟超级宠粉的，经常办见面会，我听她们说，有次见面会有个姐姐可能心情不好当场哭了，舟舟还特别耐心地安慰她，得知是跟家里人闹矛盾，还亲自送她回家，天呐好羡慕！”
“可惜我爸妈管得严，我还没能去过见面会，明明都在b市的。”
檀晶晶随意听着，没太多想。
明星办粉丝见面会还是听常见的，一般是品牌方组织的，推广和宠粉两手抓。
像许敬舟那样的咖位，代言应该不少，经常有见面会很正常。
此外还能有生日或者出道纪念日之类的特殊日子。
这时，张敏云突然过来，看见一群高中生挤在她的琴房里吵吵闹闹，依旧和颜悦色，热情招呼他们下楼吃大餐。
眼神扫到檀晶晶身上时，却明显暗了暗。
下一秒，她又笑着招呼：“晶晶，你也在这啊，正好一起下楼吧。”
楼下的餐厅能容纳二十人以上，除了家里阿姨做的菜，还有从五星级酒店做好了紧急送过来的各式大餐。
檀晶晶到的时候，看到檀林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坐在餐厅里了。
按她的年龄推算一下，檀林应该也快五十了，但看着像四十左右，即使坐着，也能看出身形高大，虽然有些发福，但单看外表，至少年轻的时候应该是出众的那一类人。
脸上两道深得明显的法令纹让檀林显得很严肃，虽然跟高中生们说了“不必拘束”，但这群孩子显然一时没办法完全放得开。
看到檀晶晶的一瞬，他眉头皱起，显得更严肃刻薄了。
“半年不回家，连问候人都不会了吗？”檀林习惯了训起女儿来不分场合，导致刚缓和一点点气氛瞬间僵硬。
檀梓钧立即就想开口，却被张敏云瞪了眼，抢先道：“今天梓钧的同学都在呢，你就不要这么严肃了，况且晶晶人多就不爱说话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时紧张忘了而已。”
事实上，檀晶晶刚下楼，只是默默打量了人群中的檀林几眼，都没来得及走上前，就遭惹檀林如此不满。
这大概就是习惯性找茬。
如果是原主在这里，大概会立即道歉，软绵绵怯生生地上前叫“爸”。
但檀晶晶真叫不出口。
她也没有恶心自己的癖好。
檀晶晶随便挑了个座位坐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想看见我还让我回来，但既然让我回来了，今天还是你宝贝儿子的生日，不想被搅翻的话，请克制一下自己随便找茬的习惯。”
她说话的声音语调比情感电台的女主播还要动听，却触及不到什么情绪。
整个餐厅瞬间更静了。
不久前还想着，等先生回来一定会让二小姐好看的管家张叔，差点打翻了饮料。
檀晶晶对面正好是檀梓钧。
这个刚才还一口一个“姐姐”的小崽子，看向她的眼睛里透着错愕和陌生。
檀晶晶听到脑海里的虐心值播报接连响了几声，不合时宜地朝对面笑了一下。
檀林整张脸迅速涨得通红，眼里烧着怒火，却碍于十几个客人在场，强忍着不发作。
如果不是他心里还有更甚于怒火的惊讶，恐怕没那么容易压住。
半晌，他眸光沉冷晦暗不明地看了檀晶晶一眼，起了身。
“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敏云你好好招待这些孩子，玩得开心。”
他路过檀晶晶时停了下来，阴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跟我去书房，我确实有事才让你回来，跟你姐有关。”
他说完就自顾自继续离席。
檀晶晶却没有跟上去，甚至没有起身，而是用他听得见的音量道：“想必你不关心也不知道，我身体很差，要按时吃饭挨不得饿，有事你先去书房，等我半小时。”
檀林差点在楼梯上一个踉跄，连忙扶了下楼梯扶手，原地深吸了几口气，才头也不回地上楼去。
直到三楼书房门砰的关上，将两边彻底隔绝，餐厅才慢慢从凝滞的氛围走出来。
檀晶晶虽然算搞僵气氛的始作俑者，但毕竟跟高中生们年纪相近，刚才又一起玩闹了不短的时间，加上外表极其容易博好感，他们很快便将刚才的事抛诸脑后，就算心里还想着，也只会觉得里面有隐情，不辨对错。
张敏云心里有些后怕，檀晶晶刚回来时的表现，她不以为意，跟管家差不多心理，以为等檀林回来就好了。
没想到这丫头现在连檀林都不怕，也不知怎么突然这么硬脾气。
现在檀林气得上楼了，就她在这更降不住檀晶晶，她还真怕檀晶晶把檀梓钧生日趴给搅翻了。
想到这，张敏云以一种很不习惯的讨好姿态，对檀晶晶道：“晶晶，我知道你太久不回家，可能对你爸爸有些意见，现在先暂时放一放好吗？”
她又重新招呼檀梓钧的同学们，跟檀梓钧一起把气氛重新热起来。
檀晶晶最后对檀林说的话倒是真的，她饿得都要没力气了。
张敏云看着檀晶晶安安分分吃东西的样子，悄悄呼了口气，放心下来。
半个小时后，檀晶晶饱了，餐桌上的一群小孩聊得群魔乱舞无所顾忌。
她起身时还是被檀梓钧发现了。
“姐姐，你跟爸爸说完事，会来吃蛋糕嘛，不会很晚的，就八点左右。”
少年指节修长的手已经跟成年人差不多，却小心翼翼拈着她外套一角不放。
张敏云看着简直头疼，她还担心檀晶晶会捣乱，这小兔崽子倒是心大，还主动留人。
檀晶晶顿了顿，有些应对不来地随口搪塞：“看情况吧，而且八点不一定说完事。”
她吃得有些饱，慢吞吞地爬楼梯消食，一点也不急。
到了书房前敲门，里面传来喑哑的一声“进来”。
檀晶晶推门进去，只见檀林在露台上抽着烟，隔开书房跟露台的玻璃推拉门没拉紧，故而室内也有少许烟雾。
她捂着口鼻，眉心忍不住蹙起，低头又看见地上碎了只瓷器花瓶。
檀林掐灭了手上的烟头，将推拉门彻底拉开，他走进来的同时，凉风也灌了进来。
檀晶晶体质弱，顿时紧了紧外套。
她注意到，檀林看向她的目光很是阴沉，路过靠近露台的一个置物架时，他头都不用转一下，随手一伸，就准确地摸到了什么东西，一下抽了出来。
那是一条两米长的马鞭。
抽|出来时的力道传至鞭尾，刚好击打在一片巴掌大的碎瓷片上，顿时又裂成了更小的几块。
檀晶晶看着他走过来，收拢外套的手不由自主攥了一下。
原主脑子里的记忆带着隐秘的恐惧，在她脑海中重现。
她知道了檀佳妍为什么没成年就独自出了国，将近七年不回来。
日了狗。
这封建余孽竟然还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