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满目山河

    苏允笙做了一个梦。

    天空像是块幕布般“哗啦”一下被撕开，大雨倾盆。周身是如墨的黑暗，她在雨中拼命奔跑，好像什么都看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着逃离。温热的泪水不断滑过脸庞，与冰冷的雨水交织在一起。

    脸上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亦或是混在一起的，总之一定很狼狈。可她只能拼命地跑啊跑，似乎这样就能离恐惧远一些。

    突然她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挣扎着却站不起来。眼前恍惚有个人影，那人像极了父亲，她想要抓住，触碰到的却是一团空气。

    人影慢慢变淡，直至消失不见。

    突然一声惊雷，苏允笙醒了。

    宿舍内开着空调很暖和，看见窗外十二月寒风肆虐也根本感觉不到凉意。

    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小心睡着了，原本以为已经过去很久，看向闹钟才发现也就过了半个多小时而已。

    夏盈盈和姜荼都出去了，温亦然经常不回宿舍早就成了习惯。只有她一个人。

    莫名的不知道从哪里汹涌而来的悲伤，麻痹了全身，眼眶里噙着的液体就要夺眶而出。

    打开调成静音的手机，五十多个未接来电，全都是来自华晨宇。

    他知道了吧。

    苏允笙关上手机，不想回拨。

    勉勉强强能站起来，她穿好衣服，看向镜子里眼眶通红的自己，好狼狈好狼狈。

    她不想在室内待下去了，昏沉的温暖只会给她一种悲伤永远不会到头的错觉，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于是她打开宿舍门走出去。寒风刺骨，脸庞微僵，长发被吹得乱七八糟，她把双手塞进口袋里，拼命汲取一点点温度。

    一路走着那些画面又从记忆深处浮上来。真的很糟糕啊这种感觉。

    她拼命忍住泪水。要去哪里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就好像在梦里一样，连吹过的冷风都觉得不真实。

    华晨宇，每每最想你的时候，就是这样最难快要熬不下去的时候，你在哪。

    快要走不动了，她慢慢蹲下，把脸埋进臂弯里，低声哭了出来。

    抬头的时候，却分明看见寒风凛冽中站着的少年，轻扬着眉眼望着她。他说：“苏允笙，别哭。”

    他说，苏允笙，我在。

    浩瀚的星辰大海是你凝望的眼，我却把它揉进自己无处安放的悲凉里。

    苏允笙觉得自己快要把眼泪流干了。

    她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直到抬头看见他胸前的衣料都湿了一大片。头顶传来温热的呼吸，洒在额上。

    她其实很少哭，可能是经常一个人的缘故。认识的这些年，她几乎没有在他面前掉过眼泪。

    华晨宇替她擦了擦眼泪，再度把她搂进怀里道：“外面冷，先到车上去，别感冒了。”

    苏允笙无力地点了点头。手被他紧紧牵着，属于他的温度从掌心传来，温柔得让人心安。

    其实她内心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了，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上海，他为什么会知道父亲的事。

    但深深扎根于心里的一个信念是，无论多难，他都在。

    车内的暖气洒在脸上，身体这才慢慢恢复温度。苏允笙红着一双眼睛侧过脸看身边的人：“你这次来是有事吗？”

    华晨宇轻笑，说，“我来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