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沐春风

    已是深夜。

    偶尔有风吹过拂起窗帘，空气安静，只有钢笔在纸上摩挲的声音沙沙响着。

    桌前的台灯，白色灯光照亮了空气里漂浮的尘埃。

    苏允笙正在给新书《扁舟》写新番外，准备放在签售会的下一站成都免费发放，当作给读者的惊喜礼物。

    电话铃声很突兀地响起，《for forever》里华晨宇轻快的声音窜入耳朵。

    苏允笙灵感突发，正唰唰地写，顺手拿起手机按下接听，也没顾及是谁的电话。

    “是我。”周景行在那头懒洋洋答道。

    “老周？”苏允笙拿开手机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又把听筒贴向耳朵道，“这么晚了还不睡，有事？”

    “睡不着，我突然想吃那家夜宵了，没睡的话一起去呗？”

    “正在写新书番外呢，不过不急，五分钟楼下等我。”她写得有些饿了，倒也没多考虑，爽快应下。

    “好。”周景行挂掉电话。

    屋内没开灯，他已经很习惯在黑暗中摸索，渐渐地能在黑暗中看清很多东西。

    他低头抿唇轻笑，黑眸闪着光亮。

    所有的想见你，都是突然，恰巧与正好。

    ……

    五分钟后，苏允笙披了件薄外套下了楼，在不远处路灯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了正低头玩手机的周景行。

    周景行和苏允笙住同一栋楼，打小认识，周景行差不多把小姑娘当亲妹妹看。

    哪怕每次都是她教育他。

    “老周，走了。”

    周景行没说话，默默地收起手机跟上她的步伐。

    夜晚月光只有淡淡的一片，不偏不倚打在她身上，意外地美。

    外套宽大，长裤紧身，衬得她瘦瘦小小的。长发随意披散，发尾处带着些微微的卷，漆黑乌亮。像栀子花散发幽冽的清香，柔柔窜入他的鼻腔。

    他突然就觉得，能在这世上遇到如此干净美好的女孩子，是多么幸运的事。

    那家从前常去的夜宵店并不远，十分钟的路程也就到了。熟悉的店面和依旧热情地老板娘，店内吵吵闹闹，却吵得令她心安。

    都点了最爱吃的后，两人闲下来，坐着聊天。

    “叔叔阿姨都没回来？”苏允笙歪头问他，若是周妈妈在家，他也绝不可能这个点还在外面乱晃。

    “嗯。”周景行靠着墙坐，脑袋抵在墙上，语气平淡，“出差去了，不然我哪这么闲。”

    一阵沉默。

    气氛倒也算不上尴尬，只是许多年了，两人似乎都习惯了不说话也不觉得尴尬，安静坐着。

    突然苏允笙提到：“下次放半月假就是华晨宇演唱会了，在深圳开，我要去的，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反正在家也无聊。”

    周景行思考一会儿。

    其实对于苏允笙如此喜欢的歌手华晨宇，他并没有多喜欢，极少听他的歌，但也不至于讨厌。

    他一直说这华晨宇除了脸好看点好像也没什么优点，为了这事没少跟苏允笙争执。

    再到后来苏允笙懒得跟他争，他也就渐渐不提这些了。

    但这次要是去，还能省些母亲的唠叨。于是他垂着脑袋又抬头：“行，那就去吧。”

    苏允笙轻笑着，心情很好的模样。

    又有电话打过来，苏允笙低头去看，看见屏幕上的备注“华晨宇”，惊讶几许，而后拿起手机接。

    对面的人似乎觉得她会接是在意料之外，惊讶道：“还没睡啊？你那边好像很吵？”

    “没睡，”她笑着答，“在和老周吃夜宵。”

    苏允笙给华晨宇提过几次周景行，他脑海里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也没多问，直奔主题：“我现在在工作室，上次你谱的那个钢琴曲子放在哪了？我翻了好久没找到。”

    “钢琴椅旁边那个桌子左边抽屉里，和复印的图放在一起。”小姑娘软软轻轻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华晨宇一愣。

    她的声音并不像一些女孩子那样甜美娇气到腻人，更像一盏凉茶，让人心安。轻柔得似早春三月的风，轻飘飘落在心底，让他心里最柔软的角落，为她一瞬崩塌。

    她安静听着，那头传来一阵翻翻找找的声音，好一会儿后，他欣喜叫道：“找到了！”

    她松口气：“找到就好，你早点忙好了休息，别老学我熬夜通宵，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嗯，早点休息。”他低低回了一句。

    其实没必要打电话过去打扰，仅仅发短信或微信她也能收到，或许也能及时回复。

    但，他突然很想很想听到她的声音。

    很想很想。

    所谓山高水长，一日不见，如三月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