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选择
姜安宁一愣：“选择？太子妃不是请臣女做女官么？”
“对，这是其中一条路。”宁月华耐心的解释：“你出身不低，做女官也算是屈尊了。而且，你也知道，宫中的女官，一般有三种出路，最常见的，就是满二十六岁出宫归家，也许还可以说门不错的亲事。”
“这种……我是不敢想的。”姜安宁黯然：“出了昨日的事情，恐怕我在亲事上也没什么指望了。”
“只是就事论事，还有两种出路，一个是留在宫中，以后可以做掌事尚宫，但基本就是独身终老了，最后一种有些难以启齿，便是跟了男主人，也算有了名分。”宁月华说完，姜安宁有有些紧张的站起来：“太子妃，我……我没有妄想太子的意思，我……我昨晚想好了，我……我想一直留在太子妃身边，为太子妃分忧，永不嫁人。这样于我，于家族，都是最好的选择。”
宁月华抬抬手：“你坐下，先听我说完。这不是最好的出路，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迎着姜安宁诧异的目光，宁月华说道：“我可以修书一封，送你去北境。”
“北境？”姜安宁有些诧异。
宁月华解释：“你也知道，我大哥镇守幽云十六州，北境胡汉杂居，民风比京中开放，又连年征战，对男女大防并不如京中严格。别说你这种只是议过亲没成的，就连寡妇，二嫁三嫁也是寻常。而且，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在幽州建了不少学堂，不仅仅教习孔孟之道，也会教乐器、算学、酿酒之类可以谋生的技艺，还有专门的女学，额外教授刺绣、织布，让女儿家不靠男人和家族也可以谋生。教习的师父，除了从女学毕业的学生和发配边疆的罪臣家眷外，也有当地官员的妻子。你箜篌师从大家，到北境教习自然不在话下。而且，那边没人介意你的过去，也许还可以再有一段好姻缘。”
“我……”姜安宁有些犹豫。
宁月华也不急：“这是大事，你也不用马上决定，可以想想再告诉我。”
姜安宁轻轻点点：“多谢太子妃为我着想，我会好好考虑的。”
“不单单是为你，北境苦寒，我也是为了那里的百姓可以多条出路，过得好一些。”宁月华笑着解释。
“再苦寒，能比人心还让人心寒么？”姜安宁苦笑，宁月华也未多说，这种事情，恐怕也只能她自己走出来。
这时，红袖来报，说姜夫人递了牌子，来给姜安宁送日常的衣物，正在宫外等候。
宁月华笑了：“可巧了，你正好同你母亲好好商量商量。”
说着，便让红袖带姜夫人进来。
一夜不见，姜夫人比昨日更见憔悴，她本是鬓角更是多了着些许难以遮掩的白发。
“母亲……”见了姜夫人的样子，姜安宁眼底含泪，忍不住站了起来。
姜夫人没有理会自己的女儿，对着宁月华就要行大礼：“臣妇进宫，谢太子妃大恩。”
宁月华忙叫青禾扶姜夫人起来：“姜夫人也是我的长辈，您的礼我可受不起。”
“太子妃救我家宁姐儿性命，这是应当的。”姜夫人苦笑：“我就宁姐儿这一个女儿，太子妃救了她，也就是救了我的命。”
“母亲……”姜安宁再也难掩悲伤，顾不得礼仪，快步上前，扑到了姜夫人怀里，大哭起来。
姜夫人擦了擦眼泪，摸着姜安宁的后背：“大丫头了，没得让太子妃笑话。”
宁月华正在在纠结要不要先回避，姜安宁那边已经渐渐止了哭声。
“母亲……父亲那里……”
姜夫人擦着眼角笑道：“你父亲还是疼你的，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我已经劝过他了，他让我和你说，改了你任性的毛病，好好在太子妃这里做事。”
轻描淡写的略过了昨日自己以死相逼的事情。
“那……金家那边……”姜安宁犹豫着问道。
姜夫人听提起金家，眼神里满是愤恨：“他家？你父亲已经让人弹劾金家了，他家把柄不少，这次肯定告的他仕途无望。”
“把柄，母亲早就知道了？”姜安宁虽然莽撞一根筋，但并不傻，一下子就听出了问题的关键。
姜夫人摸着姜安宁的肩膀：“这些事本不想同你说的，那日我进宫，本是想求着皇后娘娘给你和金家赐婚，虽然你是低嫁，但也想给你多几分体面。不想皇后娘娘同我说，前几日金家夫人也曾进宫，说是想给金玉堂求娶固城县主的女儿。皇后娘娘没有当面答应，派人私下调查了下，结果发现那金玉堂，小小年纪屋里已经是三个通房，其中一个还已经生下了儿子，还查出金尚书科举舞弊的事儿，所以就婉拒了金夫人。”
“他……”姜安宁愣住了：“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怕你伤心，就没有同你说。”姜夫人叹道：“正好皇后娘娘想把你许给四皇子，四皇子虽然身份尊贵，但除了开蒙的宫女外，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又性格温和能容忍你的小性子，便就答应了。”
“我原想，宁可我做这个恶人，也不能让你伤心，但终究还是我错了。”姜夫人感叹：“如果早日让你知道那金家不是良配，可能我儿也不至如此。”
宁月华叹气，父母都是爱自己子女的，但很多时候，就是不善于表达，导致误会越来越深，甚至发生无法挽回的错误。
“母亲，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们趋炎附势，想用我讨好皇后娘娘，我……”姜安宁悔恨的抽泣着：“母亲，女儿不孝，连累了家族的名声， 也让父亲母亲为我忧心，我……”
姜夫人笑着抹去姜安宁脸上的泪水：“没关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放心，我就你这一个女儿，我永远会保护好你的。你日后好好在太子妃身边做女官，等年岁到了出宫，我们再为你谋算一门亲事。”
“我……”姜安宁犹豫了下：“母亲来之前，太子妃也正在同我说这件事，她说……”
姜安宁就将宁月华同她说的，都专属给了姜夫人。
姜夫人一时也有些犹豫：“北境……”
她见多识广，知道北境是个好地方，还可以让女儿疗伤，可毕竟相隔千里，一时有些舍不得女儿。
“时候不早了，我让小厨房给姜夫人留饭，宁姐儿你带着母亲去你房里，你们母女可以好好商量商量也不迟。”宁月华也知她们母女有不少体己话要说，自己不便在场，便提议姜夫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