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琵琶
“哦？”太皇太后的注意力终于又被吸引了过来：“什么礼物？”
靖王得意洋洋，示意侍女递上了一个约一尺宽卷轴，他拿过来，帅气一抖手的展开。
那是一张红纸，大约三尺长，上面用小手粘了金粉印拼成了一个“寿”字。
“太皇太后，这是秀姐儿满月那日，用手为您拼的寿字，为您老人家添福添寿。”
高贵妃也凑趣道：“秀姐儿小小年纪就一片孝心，太皇太后快收下吧。”
宁月华离得近看得清楚，那红纸上还有炭笔描摹的痕迹，分明就是大人提前描好轮廓，又按着小孩子的小手印出来的，也难为靖王一家想出这么个主意。
太子脸色不太好，横了宁月华一眼，但还是笑着说：“三弟可真是有心了。”
太皇太后不识字，欣赏不来这些小巧的心思，又因着出身也更喜欢热闹，对这个礼物也并没有太多的想法，但大喜的日子，有人给她贺寿，她还是开心的。
“好，收起来，我过两日让人裱起来挂着，看着开心。”活了一大把年纪，表面功夫还是要有的。
这件事也算是有个好的收场，而这时，天色也开始有些变暗，皇后便出言开始备宴。
就见几声云板响起，就有身着红衣的宫人们排队上前，将大殿周遭的烛台一一点燃，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
柳依依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只觉在厅内颜色与刚刚的宫人有些相近，心中有些吃味，便要起身却又被太皇太后按住了：“都说了，你就坐在我身边，你跑什么？”
“臣女……臣女身份低微，我……”柳依依故技重施，一双眼睛楚楚可怜。
她可算发现了，只要不对上宁月华，自己的小动作，都是好使的。
“我喜欢，又有什么不可以，那就踏实坐着！”太皇太后说着，还重重的拍了拍柳依依的肩膀，示意她坐好。
不愧是干过农活的，力气非常大，柳依依觉得自己骨头都要被敲碎了，但还是得保持微笑。
太皇太后都这样说了，旁人也不好说什么，皇后也只好道：“太皇太后都发话了，柳氏你就别推辞了，好好陪陪太皇太后吧。”
柳依依舒了口气，忙又谢过皇后。
只是这样下人们却有些犯难，不知如何给柳依依准备菜式。
如果她自己坐在下首还好，虽然父亲品级低，但毕竟也是太子请来的客人，可以按照朝臣的品级款待。
可现在她和太皇太后坐一桌就十分尴尬了，说下人不算下人，说主子也是主子，掌事的公公一时犯了难。但这样的小事也不好去求皇后示下，正烦着，忽然想起这人是太子请来的，忙差了个机灵的小太监去求教太子妃。
听他说完，太子皱眉：“这点小事，还需要来问本宫？”
宁月华却知道这可不是小事，往大了说，可是僭越的问题，这些人搞不好都要掉脑袋的。
她想了想，吩咐道：“她既然坐在太皇太后旁边，那也不能真的和太皇太后一桌用餐，你让人抬张小桌子，放在她前面，菜式就和一品重臣家眷一样，但难得太皇太后喜欢，再给她多加两个大菜两个冷盘也就好了。”
这样仪制没有超过皇族，又不显寒酸怠慢。
太子也摆了摆手：“就照太子妃说的办。”
解决了这个问题，下面人手脚就很快了。
不一会儿，就见红衣宫娥往来穿梭，大家的桌上都摆满了美味佳肴。
皇上也亲自端起酒杯与众人共饮，为太后祝寿。
接着便是儿孙和重臣按照品级，轮流上前给太皇太后行礼并送上已经准备好的礼品。
柳依依坐在太皇太后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刚刚还在为自己菜品不如其他人而黯然，现在却没来由的有些痛快。
高高在上，看其他人行礼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当然别人就不这么觉得，比如福安长公主，她压低声音，对刚刚回了位置的宁月华，就一顿牢骚。
“太皇太后喜欢留着她也就罢了，大家行礼她也不知道避一下，真当自己是贵客了。”
宁月华看了看太子，也只好解释：“柳家妹妹年纪还小，也没进过宫不知道这些规矩。”
太子不耐烦的挥挥手：“不懂以后你教教不就好了？”
听他这样说，福安长公主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同情的看了宁月华一眼。
宁月华自己到不觉得什么，成婚之前她就看透了太子这个人，成婚后也没有报太大希望。对她来说，太子妃不过是一个职业，一个保护兄弟的幌子而已。
酒过三巡，伶人的歌舞也演过一遭，太皇太后有些兴趣缺缺，已经开始拉着柳依依，不知道低声说着什么。
高贵妃忽然站了起来，行礼道：“这宫中的歌舞，来来去去也就只有这么几样，难怪太皇太后都看腻了，今日来了不少世家贵女，想来也有拿得出手的才艺，不知今日有没有哪家小姐，愿意给太皇太后贺寿呢？”
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自然是经过皇上和皇后的首肯，存着为皇子相看的意思，而在场的千金对此也并不排斥。
本朝民风开放，对男女大防本就没那么介意，否则太子也不会明面上邀请柳依依入宫而不避嫌。
世家千金们又都是经过精心教养，都有颇为拿得出手的才艺，而这样的场合表演也不算有失身份，更有可能被后妃看中成为皇子妃。
如今朝中，除了太子和靖王，还有三个皇子适龄没有选妃，而且即使不能为皇子正妃，能进了东宫也是好的。
再不济，在场的夫人也都是门当户对的人家，只要父辈关系不是太差，彼此看对了眼，没准也可以成就一段良缘。
听她如此提议，太皇太后也十分开心：“这样最好，如果表演的好，我也有赏。”
太皇太后这样说，哪里还有推辞的道理，高贵妃笑的牙不见眼，抬了抬手，出声道：“本宫记得林尚书家的二小姐，一手琵琶谈的出神入化，不知今日是否有幸一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