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修仙界里修士所使武器分两种，四等级：极品、高阶、中阶、低阶，由炼器师所制的炼器，或天生聚灵而来的灵器，其中灵器的威力远在炼器之上。
除了这四种等级以外，还有一种位于金字塔顶端。
那就是灵武，由天地灵气聚成，灵力极为纯净，另还有天地灵气衔神骨、高魔肉/身成聚灵成器的神武与魔武两分类，这三种不分伯仲，只能聚灵所得，无法炼制，是全天下所有修士们梦寐以求的武器。
君陌临有异蛟和仙魔血，就算对方将灵武用得如火纯青也未必能赢自己，但他很清楚，纵使有这些，真动起手来，最后赢了他讨不到好处，得不偿失。
他缓缓松手，蝎子也慢慢收起钩子，但双人间的戒备依旧明显，都在防着对方突然动手。
最后，君陌临松手，向后退开一步，嘴边的笑温和，略带歉意地道：“误会一场，方才我看黎仙子的颈带松了，便想上手帮忙。没想到让这位仙子误会，也是，突然上手是我唐突了，还望二位仙子见谅。”
他说得诚恳又真挚，目光也是满满的歉意，似乎真就是一场误会。
由于掐上明梓枫脖子的，他背对着众人，所以除了少年和阮湉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现在看他转过身来解释，在他超高的演技糊弄下，自发脑补了一出误会好友被轻薄的戏码。
明梓枫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汲取空气，身子一闪，躲到阮湉身后，像小鸡崽一样被他护在身后。
蝎子乖巧地回到手腕，隐去身形重新化成纹身，阮湉转身看明梓枫，目光触及到他脖子上的掐痕，眸色暗下来，二话不说就拉着明梓枫准备下山。
“仙子留步。”季望舒见他们要走，连忙出声拦下，但阮湉置若罔闻，径直下了山，留给他两道背影。
下山的路上，明梓枫摸着隐隐作痛的脖子，掏出镜子看了又看，然后又拿出灵药抹了几下，红印子很快浅淡下去。
阮湉看着他的动作，待他抹药后，上手帮他整理颈带，皱眉问：“他就是之前你得罪的那个仙魔混血？”
“就是他。”明梓枫整理自己的衣服，乖乖背过身让阮湉系紧颈带，“疯批一个，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居然还记得，我们以后遇到他要离远一点。”
阮湉漫不经心地应着，目光落在明梓枫的颈带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梓枫：“对了，你看到那把神武了吗？”
“没有，今天展示的只有虚影，明天才正式拿出来。”阮湉回想圣山大殿内悬浮于半空的虚影，道，“那灵武是一对水属性的子午鸳鸯钺，圣山雪巅应该有炼器师为它附过冰灵石，我看虚影的刃上有冰结的迹象。”
“子午鸳鸯钺？”明梓枫纳闷，“原来不是冰属性的吗？”
阮湉不解：“你梦里有这把神武？”
“有，不过我的梦里它不在圣山雪巅，是一个武修大能者的武器，冰属性。”这个大能者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明梓枫讲起来兴致缺缺，“这世上没有相同的两把灵武，可能是后来附成冰属性的吧。”
“对了，你怎么提前来找我了？”明梓枫从怀里摸出时晷，距离他俩约好碰面的时间还远着，“发生什么事了吗？”
两人并肩下山，边走边聊着，明梓枫老远就看到一个鹤发须眉的老者站在一颗树下，负着手，神态自怡地踱步，看到两人出现后，一双小眼睛精亮起来，一个劲地盯着阮湉看。
一看老者，阮湉的眉蹙起来，神情戒备，拉着明梓枫就打算往回走。
明梓枫一头雾水：“怎么了？这位老人是谁？”
“你不是问我为何提前找你吗，就是因为他。”阮湉在圣山大殿里看过雪神山地图，拉着明梓枫往另一条山道上走，“我刚才离开大殿时遇到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看着我，我担心他看出什么端倪，为防身份暴露，想着过来找你提前离开，没想到碰上君陌临对你下手。”
明梓枫以前跟他说过小时候遇到的事，阮湉知道君陌临出身儒仙门，所以刚才看到掐着明梓枫的人身穿儒仙门服饰，多半猜到发生什么，才没有贸然动手解救。
明梓枫瞳孔地震：“正派体验这就到期了吗！！！”
这可是在圣山雪巅，一想到身份被发现后的可怕遭遇，明梓枫脚下生风，冲到阮湉前面，反过来拉着他走，“那还等什么，快跑啊！”
阮湉冷不防被一拉，手腕一阵抽疼，反手扣住明梓枫的手往回一拉，纠正路线：“回来，从这边走，后山有个出口。”
明梓枫脚底一刹，再一抹油，换了个方向，两人顺利从后山离开了。
小圣贤山。
少年目送明梓枫的背影远去，回头看向君陌临，此刻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正跟季望舒聊得起劲，相约前往白文阁。
季望舒与君陌临上小圣贤山，本就是奔白文阁来的，但现在遇到少年，想起大殿中遇到的同门弟子，实在不敢再放心让他一个人，于是便婉拒了，领着余下几位弟子下山。
临下山，少年回头看向往山上走的君陌临，束发玄衣，在这碧绿的山间尤为显眼，尤其是他缠绕在脖颈上的黑缎子。
回想对方掐着明梓枫，而自己被他的灵压压着无能为力的画面，少年收拢五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素尘师弟？”季望舒唤了几句，发现少年始终无动于衷，于是带了点脾气，连名带姓唤道，“即墨雪！”
被唤作即墨雪的少年猛地回过神，他几步跟上季望舒。
“师兄，君师兄而今的修为如何？”
师兄弟并肩下山，山道崎岖，季望舒正想提议御剑下去，就听到即墨雪问他，想了想，应道：“约莫有千年修为吧，毕竟是仙门翘楚，只多不会少。”
千年修为？
恐怕不只，方才师兄们离得远，加上君陌临刻意隐瞒，故而不知道君陌临的修为远在即墨雪之上。
见即墨雪抿唇不语，季望舒误以为他是不爽修为被压无法展露，虽然平时一副小大人的作派，但到底是未满十五的小孩子，心里有落差感是难免的，便抬手摸上他的头发，安慰道：“素尘，师叔都是为了你好，近来魔族屡屡犯我修仙界，而邪修隔岸观火蠢蠢欲动妄想取得鹤蚌之利，师叔眼下将你隐藏起来，是作为后手保留实力。”
即墨雪莫名其妙，不知道师兄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但还是点了点头。
袖兜里放着明梓枫系发的红缎，藏在袖子里的手轻捻红缎光滑的表面，即墨雪心神一动，问道：“师兄，落神谷此番前来赴宴的都是内门弟子？”
“自然。”
即墨雪心中的猜疑逐渐证实，他又问：“那，落神谷可有未筑基弟子破例转入内门过？”
“不曾。”季望舒道，“就算有外门弟子资质绝顶，那也得筑基后才会收入内门，毕竟未筑基任何变故皆有，落神谷可不见资质如何，一切以筑基为先。师弟，你今日怎地问起这个，是黎仙子还没……”
“不是，她筑基了。”即墨雪下意识护道，“只是听她说落神谷外门弟子好辛苦，资质再好也得筑基方能转入内门拜师。”
季望舒不疑有他，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走在前面的弟子忽然停下，季望舒上前几步就瞧见一个童颜鹤发的老人迎面走来，连忙迎上去。
“唐尊主。”
正是明梓枫他们刚才遇到的那个老人，也是圣山雪巅的掌门——唐仁。
唐仁负着手，一路走上来朝着四周频频张望，见到万剑仙宗的弟子，眉头狠狠皱了一下，粗声粗气问：“怎么是你们？”
季望舒愣了一下，随即问道：“唐尊主这是在找人吗？”
唐仁知道自己的态度不妥，手圈成拳放到唇前轻咳两声以掩尴尬，他端着一副一山之主的气派，抚抚长须，拉长声音道：“你们刚刚可有看到两名女子上山？”
上山？
万剑仙宗的弟子没有看过女子上山，倒是有下山的。
季望舒摇摇头，如实道：“不曾，我等沿此山道下山，并没有看到有人上山来。”
闻言，唐仁的眉间涌起一层失望，他摆摆手，寒喧问了几句即墨雪的师尊近况，便掉头下山了，途间还朝几条旁枝小路望了又望。
蜀南城。
南震天的传送阵是单程的，明梓枫他们做云船回来花费了三天三夜，甫一下船，明梓枫昏乎乎地就想吐，但粮食没带够，已经饿了一顿的胃什么也吐不出来。
两人一入城门就有千蝎门的马车在等候，明梓枫一上马车便开始脱去身上衣饰，重新穿回原来的衣服，阮湉亦如此。
不多时，两位妙龄少女摇身一变，变回原来的公子哥。
“我今晚要吃火锅，你要去我家吃晚饭吗？”路上，明梓枫看着路边摆的面食摊上热气腾腾的大锅流哈喇子，他很想下去吃两碗，但很好地忍住了，因为早在几前天他就备好了回家吃的工具，他裹紧绒毛大氅，朝阮湉发出邀请，“这种下雪天，最适合吃火锅了，我知道你不能吃辣，特意早早备好鸳鸯锅了。”
“不了，最近的时局多变，我有些事想同我父亲说一下。”阮湉朝明梓枫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下次吧，到时你多备些虾……虾花？还是虾滑？反正就是那个虾肉泥，很好吃。”
“行。”明梓枫一口应下，“你说最近时局多变，是担心在圣山大殿里听到的那些关于正道打算对邪修下手的传闻吗？”
回来的路上，阮湉在云船上跟他说了圣山大殿里，有正派弟子描得真切的清剿邪修的传闻。对此，阮湉有些担忧。
“嗯，你也知道我父亲一直不肯被南震天招安。”阮湉点头，将心中的担忧说出来，“倘若正派剿灭邪修的传闻属实，南震天的实力与势力摆在明面上，他们必不敢轻易对这些名震一方统兵强马壮的头目下手，所以最有可能会对一些邪修小派动手，千蝎门背无靠山，又有传承灵武在，为抢灵武，我担心我家已上了他们的剿灭名单。”
“既如此，我便不得不提前做打算了。”阮湉的目光坚定，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朝明梓枫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道，“眼下，我家已经不能再中立了，所以我在想，熠灼兄长会介意我与他共事吗？”
南震天看上阮湉很久了，一直想让这个血修天才为自己效力，这是南震天麾下的门派都知道的事，奈何阮父一直不肯归顺于他，一而再再而三，南震天对此的容忍已经快到极限了。
这些明梓枫也是知道的，他时常听大哥说起，听到阮湉的话，他表示完全莫得问题：“一份工作而已，为什么会介意，就不能成为左磅右臂吗？”
阮湉笑笑没有接话，转移话题道：“所以我得回去说服我父亲，只要归顺南震天，正派若想动我们就得三思了。”
“不过正道为什么突然有这种传闻？”明梓枫一路上都这个疑问，但晕船体质证他找不到机会询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说前段时间有处聚灵地上，有个邪修聚灵出一把灵武，引发聚灵池旁抢夺血案，那名邪修用灵武杀光在场所有正派弟子扬长而去。被杀的弟子门派因此怒极，再加上这已经是百年来邪修聚得的第四把灵武，而正派已有百年未有弟子聚得灵武，此次圣山雪巅将无主神武拿出来认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阮湉道，“为防邪修成祸害，正派制了清剿计划，便是为了挫挫邪修锐气，起到杀鸡敬猴之效。”
明梓枫半知半解地点头，他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书里血虿门的灭派之难就是因此而起的吧。
仔细想想，似乎能对得上号，不站队的血虿门，小小邪修门派，正好可以拿来开刀，况且阮季冬天资纵横早已让正派所忌，及早将这祸苗掐死在摇篮里岂不是一举两得。
明梓枫目光真切，一把握住阮湉的双手，一双秋水大眼炯炯有神：“湉湉！”
阮湉心里一咯噔，知道八成又是那位“阮季冬”的事，没等他开口问，明梓枫已经念起经来：“这是个好机会啊，那个血虿门没准就是这样被正派盯上的，湉湉啊，博得未来大佬好感的大好时机就摆在我们面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可不能错过啊，你一定一定要找到他！”
阮湉艰难地把自己的双手从禁锢中解救出来，撩起帘子一瞧：“知道了，我会继续找的，另外你家到了，下去吧你！”
于是，抬起一脚将明梓枫踹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