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卡莉：似是故人来？
［圣女历：427年12月14日20时43分］
在宽敞的祷告厅中，灯火通明，手持天秤与蜡烛的圣女艾克拉丝神像立于祭坛之上，庄严肃穆地俯视着众人。窃窃私语与低微的啜泣不绝于耳。
我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扔下了作业飞速赶到了现场，只是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早到了。
一群穿着黑金交织颜色制服的人站在了那里，看上去准备封锁现场开始调查。
学院长莫瑞莎的尸体就躺在圣女的脚下，四肢狰狞可怖，胸部整个被贯穿了。看上去死去时极为痛苦。
真是恐怖又诡异的死法。
血腥味钻入了我的鼻子。
我本来、我本来还想问她很多事的。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像是要泄愤一样，我果断地吼道：“别走，现场所有人，都踏马别走！”
学生也好，老师也好，包括那帮调查的黑衣人也都转过头来纷纷看着我。
我并没有享受众人瞩目的感觉，也不是很想用魔血能力，只是……真麻烦。
伞一挥。
我用了简化版，就只是个普通结界——说是普通，这样的强度也能让大部分人一时半会没法逃出了。
红色的血迹随着我水系法术的施展而一路泛滥蔓延到众人脚下。
吃瓜的学生们被吓得不轻，恐慌开始蔓延。
真是草包，啐了一口。我内心毫无波动。谁叫你们来凑热闹的？现在和尸体被关在一个空间里了，倒知道要走了。
看上去像是领头的调查者走上前来。
“我们是殿堂议会派来调查并维持秩序的，与我们同行的还有议会指定的代理院长。不好意思，普通学生请不要捣乱。”
议会？这听着就很像你们指使的啊——至少也必定是知情者。
“人尸骨未寒就赶到了，你们赶着吃席呢？我怎么样是无所谓的，我要的是真相。”我挑衅着他们，“更何况，你们杀得死我？”
“你谁啊？”领头很不爽，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有眼熟的老师要上来拦我。
我平静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卡莉茜亚。”
“你哪个家族的？敢冒犯我们？”
这逼还装得不够，我大声加了一句：“无姓之人，无家之人。我是可惜的天才、异闻社的战术顾问——卡莉茜亚。怎么样？”
边说边暴躁地掏出了我的大宝剑——咳，我的意思是长柄伞。
顺带一提，战术顾问是我自己刚封的头衔。
“我跟莫瑞莎关系也没好到一定要为她来砸场子报仇，学院的人都死光了对我也无所谓。只是，切，我看不惯你们。”我如此中二地说着，嘲讽能力简直拉满。
“抓住那个丫头！”领头的喊。
后面两个跟班走上前来。
哦？那就打一架？
“我——随时奉陪！”
我的右手一挥，手镯上的铃铛随即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他们并没有武器，只是赤手空拳准备来揍我。
哼，这种臭鱼烂虾，甚至不需要我用其他的技巧，只需一个高强度攻击魔法就能搞定。
水蓝色的伞在我面前撑开，我熟练地用无声吟唱引导着，它随即开始了高速的旋转。在我发动攻击的一瞬间，伞火化成了亮丽的红色，并开始朝敌方释放火系光波。
显然这些狗腿子并没有做好挨打的准备，只听到了几声杀猪一般的哀嚎。兴许是他们根本没料到我还有火系魔法的攻击。
就这？
“好了好了，你们让开，都让开。这群废物，你们打不过她的。”
终于来了个识相的。
原来是代理院长走了过来，我终于看清了此人。她的马尾高高扎起，戴着很有格调的单片眼镜、穿着长筒靴。是个打扮得很干练的女士，大概三十岁上下。
她略一弯腰凑到我耳边：“我知道你是谁了。我……以前见过你。”
我实诚地回答：“但我忘记了。”
沉默了一会，我补充道：“我该认识你吗？”
也许是我的错觉，她看上去有点悲伤和失落：“请你务必想起来。拜托了，我想知道你们过去发生的事。”
“你们？”
“对。”她叹了口气，大声对着所有人说了出来，“永不终结的誓约。”
？
很好，又是冲击性的事实。
周围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那个传说中的英雄小队……”
“她就是那个据传闻唯一活下来的幻术师……”
我记得我在调查报纸的时候，上面并没有写明这支小队人的具体姓名，也并没有图片。而那篇关于我的单独报道也并没有提到我是那个小队的，最后一篇关联报道也不过是模糊地提到小队伤亡。
英雄……哈，也就是说普通民众他们是知道有个人活着从那队里回来的，应该是报纸外的其他渠道，而剩下的人都死了？当然，除了比安卡这个机械人——然而她也骗了我说不了解我的过去。
嘿，真稀奇这事。
自从我醒来后已经经历了好几次冲击，都快能做到波澜不惊了。
我看到代理院长和那领头的傻大个说了声什么，他冷哼了一声，转身准备带着人走了。
见此情形，也感觉自己是很莽撞，于是便把结界取消了。
随后——
“滚！”我不顾形象地——我也从来没有这种东西——更加莽撞地喊着。
学生和老师们鱼贯而出。
现在只剩我和代理院长两个，我有些冷峻地上下打量着她。
“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信息？”
她饶有趣味地看着我，只是说：“别担心，他们不知道你是‘那个’家族的，根本都不会怀疑。”
“什么意思？”
“我认识个人。是他干的。”
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不要打谜语啊？？
我用了一种“你知道那你倒是说啊”的充满杀气的眼神看着她。
然而，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叫萨蜜亚特，今后咱们可得好好相处一段时间了……没想到，他把我也从你脑子里给删了。”
我提起伞。
“别别，手下留情。我把人都支走了，你就自己调查着玩玩吧，啊。要是我把真相告诉了你，被他了发现我小命就不保了。”
你的小命关我屁事啊。
炸毛中。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一些记忆是被暂时掩盖了，另一些是被取走了。这样，你能理解为什么吗？”
“不能。”我几乎是恶狠狠地说了。
她扶额：“既然理解不了、也猜不到原因，那你就好好过完这辈子吧。这是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
“我最多会说服他，和你见面。”萨蜜亚特眨了眨眼慢慢说道，“他非常地、纠结。”
看着倒是很诚恳。既然她明确知道是谁干的这事，终于有了点线索，那一切好说。
我还是识相点吧，在前院长尸首面前……就不要开打第二次了。
收起武器，我开始调查。虽说我并没有什么正经的推理素养就是了，死亡时间之类的还是交给专业的来吧。
我只是很自私地不想和别人分享这第一手的现场信息罢了。我就是这样一个恶劣的人。
这事一看就绝对有蹊跷。
代理院长双臂交叉在胸前，靠着墙，盯着我看，用一种打趣的口气问：“你就这么信任我了？”
不想回答。
只是我潜意识里觉得没有防备必要而已。
第一发现者是个来祷告的一年级学生，这人还算镇定，没被吓傻，赶紧去报告了学生会和老师。根据那帮吃瓜群众讨论的来看，这尸体被发现不超过二十分钟。
凶手会跑远吗？
我小心抬起莫瑞莎尸体的手臂，意识到上面有灰黑色的粉末状固体掉落。
我皱起眉头，这看起来可不像是这个房间里有的物质。我细细观察着她的指甲，里面也有同样的粉末，看上去还有些许断裂的痕迹。
“你和以前相比，变了好多——但还是一样不在意他人。”
“有完没完了？”
“啊——你和以前一样无视我就行，我们没深入交流过，但我认为我更喜欢以前的你。”
“谢谢。”我很生硬地回答着。
“现在的你更加热情奔放了一点。”
热情奔放……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总之就这样我们进行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
不想管这位大姐，我继续思考我的。
左右手都有焦痕……会是莫瑞莎在被害时试图反击吗？
校内的师生？不，不可能。作为掌管帝国精英学院多年的老教师，不可能轻而易举被学生打败。教师我有些怀疑，但他们中大多数的战斗技巧必然不会有格斗课专家莫瑞莎高超。
抑或是校外势力？我紧锁着眉头。令会的职业杀手是最有可能的。但是理由呢？我只知道在我沉睡期间，莫瑞莎当上了议会的议员。不会真的和我猜测的一样惹了什么高层政要吧……
被监听这事也很诡异。她是怎么知道有人在监听我们的？难不成是被人威胁了？
我继续观察着莫瑞莎的尸体。我注意到她的表情……除了死前的恐惧，似乎还有一丝的愤怒，像是、像是在和人争辩着什么。
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莫瑞莎绝对是发现了什么被封口了。
“你会去殉情吗？”
突然的声音差点吓了我一跳。
这人又在问什么无厘头的东西打断我的思路？我疑惑地望向萨蜜亚特。
“不好意思。失礼了。”
她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又继续望向我，像是要把我脑袋给望穿，又像是要从我这里索取什么东西。我注意到似乎有泪水在这样一位成熟干练的女士眼眶中打转。
“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她说。
奇怪的人。
随着我这样的想法产生，萨蜜亚特凑近，好闻的香水味传来。她握住我的胳膊，并在我手心比划下了一个词：“密道”。
“什么？”我摸不着头脑。
她摆了摆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苦笑了一下，留下一句“只是猜测”，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