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校场训话
刚进来报到的秦戎们对传令官的催促很是不满，榻席还没有坐热就要马上出发了。最不满的是也奴，这老兵油子知道这时候出操就是要看大伙的体能情况如何，然后针对性订立训练计划和划分兵种。
说起秦国的兵种分类还是挺齐全的，大致分为四个类型，分别为轻车(车兵)、材官（步兵）、骑士（骑兵）和楼船 （水兵），其中又以材官为主，材官又分为重装步兵和轻装步兵，贺川城内的主要以轻装步兵为主，主要武器为强弩；而重装步兵主要武器为戈。
还有一种有特色的就是轻车，之前的诸侯国力是以拥有多少乘战车为判断单位，但随着中原和胡人的交流，战车已经失去了原先的价值。从赵武灵王带头胡服骑射开始，各国也慢慢将战车退出战场，不过秦国就必须要保留它们。
这要从秦国的血缘说起。其因帮助周王室镇守西北有功而获得封地，所以他和楚国一样不是周王室的直系。现在又要与其余五国争霸，就必须按《周礼》规定执行君主和官员拥有的战车等级配置。就是说秦这个异姓诸侯国要获得法统认证，表示我也是周王室的一员。
秦国之所以保留战车，还有一个自身的优势是它的国土核心主要在关中平原，这个地方是当时中原唯一出产马匹的地方，占着这个天然的牧场，自然而然能够有更多的马匹装备军队，令到各国倍感压力。
楼船却是秦国唯一的弱点，当然这也是中原各国的弱点。有很长一段时间归为材官辖下，对战时候以接舷近身肉搏为主。所以，七国之中楚国的水兵反而是天下第一。
也奴磨了磨牙，拍了拍屁股上的稻草，其他的人等也差不多，都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再穿好鞋履，准备迎接他们的命运。
天上还在下着鹅毛大雪，门口的积雪等同脚踝的高度。
“我都是一个老兵了，还要弄什么出操，这不是拿我开涮吗？”也奴嘟囔了起来。
“大家猜一下我们都会被分去什么兵种？”瘦弱的秦戎开口了，望着其余的六人。
“我希望能和弟兄你在一起就行了，战场上如果我死了还能有你收尸。”另一个秦戎答道。
“（不纯熟的雅言）那这位弟兄，分配到什么兵种最好呀？给我提个醒呗。”庆格尔泰悄悄对着瘦弱秦戎问道。
“那还用说，当然是楼船，可那是对着楚人戍边才会征用的兵种，哎，我们就别想这么多了。”其然后对着陀说，
“小弟兄，你身材这么矮小，可能什么兵种都选不上，要被撵去做城旦咯。”
“我才不用你管！”陀恶狠狠地回答。
众人带着各自的复杂心情来到了校场之后，陀发现只有寥寥几十人，大部分都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上面还有一个平台，上面坐着那个“府令”和给他们令牌的“任嚣”。
平台下却有一个正刚被执行过笞刑。听前面站队的秦戎悄悄说好像是因为逃役和攻击公差，所以才受罚的。大家现在迫于压力之下都只能乖乖听大官们的安排了。
场上几十人的集合，看上去并无任何章法可言，三三两两乱成一团，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秩序。正们来自各行各业，被迫来这里服兵役，个个都无精打采地晒着日头。
“阿喜哥，是那个秦戎！”陀低声细语贴着喜耳朵说。
“喂！”喜想对着台上的任嚣吆喝立即被庆格尔泰制止。
“（不纯熟的雅言）你疯了吗？！现在找他我们身份不就全都暴露了，等待会儿出完兵操，我们才悄悄找他！”
也奴看到了他以后的弟兄，心中一阵疙瘩，
“今年这些人的素质堪忧啊，上了战场还是个死，肯定会连累到我，哎，真他妈晦气。”
突然，校场上响起了一阵雄厚的鼓点。
“咚……咚……咚……”鼓锤不停地敲打在鼓面上，然后就传来了悠扬沉厚的号角声，仿乎就将众人置身于真正的战场一样。
鼓和号角的声音演奏结束后，正们的左右跑进来了一列士伍，他们手持长戈，昂首挺胸，跑到特定的位置后，就一同转向，眼光目不转睛看着大家。
这时候，赵高受意上面的文百将可以开始训话了。台下的各个正此时也停下了窃窃私语，听着这位长官的教导。
文百将收到命令之后，就站在赵高中间，上前一步，大声向台下的众人喊话。
“新年伊始，各位本应和亲人朋友一起享天伦之乐，但周遭六国对我虎视眈眈，现不得法而为之。纠纠老秦，共赴国难！我们必须服从大王的命令，代天伐罪！”
“代天伐罪！代天伐罪……！”台下的众士伍纷纷举起武器一同大喊起来。声音洪亮，震慑寰宇，在中间的正恐惧得抱起头来，只有也奴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陀和琪琪格也被这嘈杂的声音吓到了，分别握紧各自哥哥的手掌。庆格尔泰故作镇定，喜却嗅到了难闻的血腥味道。
文百将将右手举高，示意众人停止呼喊，继续训话，
“曾听谚语云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其志。你们都是新兵，现在可能还在恐惧战争，但是我们没有选择！希望大家经过这三周的演训，战场上尽力积攒军功，流芳百世！”
“三周？！三周演训可以训什么？！这不是送死吗？”台下的正纷纷交头接耳。
“哼，浪费时间。我还想早点开战呢，幸运的话或许能砍下对方什长头颅，恢复我的军功。”也奴心中也有盘算。
数百年来，秦国都在战争之中崛起的，所以尚武一直是这个国家的生存方式。以往贺川城每年能招一两千正，整个大秦就能调动百万大军！但是随着时间的拉长，老百姓们都出现厌战情绪，希望能获得安稳的生活。
在史书上，这些百姓只是一串串冰冷的数字，他们就如蝼蚁般微小。当不少人被生活逼得无奈而去造反，就遭到上层贵族的镇压。造反失败的百姓都被施以酷刑，砍掉双脚。一时间，市场上面的假脚价格飙升，草鞋的价格低贱无人买，因为无脚可穿。
《诗经》有言：“君子于役，不知其期。” 所以生活在水深忽热之中的每个人都负担着繁重的劳役和兵役，他们都压得踹不过气。当造反这条路走不通的时候，就会采取逃跑的手段对抗上层贵族。
古代的晋平公为了追求奢侈的住宅，原先宫墙已经扩展到数百里，但是还要兴建新的宫室，乱捉百姓当修建苦力。后来大家听到晋平公的名号，便吓得四散分飞。
更可悲的是没有胆子的百姓只能认命，一生都要为统治者的野心而献祭！
校场上的鼓声再响，正们马上鸦雀无声，用恳求的目光看着这台上的官员。文百将将作出最后的总结，
“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者也。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其向后看了的赵高和任嚣，得到认可后，
“你们虽然还不算是正式的军士，但是一切要以军法为令！严禁偷奸耍滑、投机取巧的行为！一经发现，必定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