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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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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溪高看了这蓝衣少年一眼。

    不错。

    有身为皇族的傲气。

    按理应该称赞

    可惜,她扮演的不是好人角色。

    少年的这份傲气到了她这里,便成了麻烦。

    “带出去吧。”

    兰溪面色冷淡。

    “告诉那群宗老们,下次再有这样的人,不必送来。”

    腮雪终于腾出手,抓着那少年的袖子往外拖,行动之间,带了些私人感情。

    “臭小子,跟我出去!”

    蓝衣少年恼怒地挣开腮雪的胳膊,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要把我赶出去?论学识论功课,我比他们强多了!”

    兰溪长眸微挑,眼底泄出讥讽之色。

    将成年人的世界残忍的告诉他。

    “即便你天赋绝艳,即便你力可拔山……又如何呢?”

    “三年出一位名动天下的状元,可丞相之位四十年都在我父亲一人身上,难道他的才学,还比不上这十几位状元吗?”

    “你在宗族里算是拔得头筹,可若将你扔到太学之中,你是否还能如现在一般,成为佼佼者?”

    蓝衣少年眼底闪过不甘,欲要争辩。

    兰溪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不必为自己解释,本宫且问你,你今日能站在本宫面前,是因为你才学过于出众?还是因为……你骨子里流的是萧氏的血?”

    “时事才能造英雄,若非摄政王身体有恙,你以为你会有成为嗣子的机会?”

    “人力之微薄,在国运面前,在大势面前,实在微不足道。”

    “所以,本宫今日将你赶出去,不是你多好,也不是你多差,而是你不适合。”

    兰溪的耐心也到此为止了。

    “言尽于此,若你还有什么不懂的,那与本宫也无什么关系,你好自为之吧。”

    兰溪给腮雪使了眼色。

    腮雪这回将人往外拖便顺利多了,少年怔愣之中,身形已被扯到屋外。

    只是回眸时,看兰溪的眼神,不似来时那般仇恨,而是带上了难言的复杂之意。

    ……

    最后。

    中间那位名叫萧钰然的少年,被兰溪赐字拙之,养为义子收在膝下。

    兰溪命人将芝兰殿的偏殿腾出,又从自己的私库里寻了些珍稀的家具,将偏殿的满满当当,这才引着少年进去。

    她看他的眼神,虽有利用,但不掩怜意。

    拙之。

    真希望这孩子能一生纯善懵懂,永不站在她的对立面。

    好全了这一份掺杂了太多东西的情谊。

    萧钰然看着满屋的名贵家具,微微征神。

    叫出了那个来之前被千万遍交代,如今仍然觉得陌生的名字,“母后……”

    兰溪搭在他肩上的手,动了动。

    她摸了摸他柔软的发,声音温柔许多。

    “先进去看看,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尽提出来,好让腮雪她们继续为你置办。”

    “处理好你的事,还得跟本宫去一趟乾清宫,摄政王如今昏迷不醒,作为本宫的嗣子,你需随本宫去探望一番。”

    “是。”

    萧钰然点头应下,眸中质朴无杂。

    ……

    乾清宫门前冷清了不少。

    跪了一天了,朝臣们皆已散去。

    太医也配制了补身的药剂,一边给萧长卿施针,一边喂药为他滋补身体。

    虽不能保证哪时哪日清醒,但也能让他身体在短日内无虞。

    周管家并零星几位宫人,候在乾清宫主殿的廊下。

    神色带着些郁卒。

    “那边有结果了吗?”

    周管家问着乾清宫的掌事公公。

    嘴上不明显,心里,却憋了好大一口气。

    他们王爷还活着呢!

    兰氏是真想反了吗?竟敢大张旗鼓地找起嗣子来!

    当他们摄政王府是好惹的吗?

    想起先帝留给摄政王府的底蕴,周管家面上禁不住冷笑起来。

    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管事太监在周管家面前,态度放的极低。

    他是明白人,自知在摄政王心中,十个他都比不上眼前这一位的份量。

    回话时,带了三分恭谦和讨好。

    “回周爷,据说是挑了最傻的那一位……”

    “父母双亡,宗人府支持他的也没几个,之所以能成为嗣子人选,也是因为他父母的身份比较高,和先帝的血脉比较近……”

    “周爷您放宽心吧,一个后宫妇人,一个七岁稚子,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天下如今不在兰氏掌中,也不在宗族掌中,而是真真切切捏在咱们摄政王手里的呢。”

    “太医们不是说了吗?王爷底子还在,身体不会有什么大碍,不日便会醒来。”

    周管家的面色这才好看些。

    他眼睛眯着,带着几分恨毒。

    “只要王爷能熬过去,兰氏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有句话你说错了——”

    他唇抿成犀利的棱度。

    “稚子确实是位稚子。”

    “但兰皇后此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深宫妇人。”

    “此女容颜绝色却心思阴狠,手段毒辣,又擅长利用男人,狼子野心的萧烨是如何栽在她手里的,你可别忘了。”

    “别说萧烨,就是摄政王,若非此女之故,也不会沦落到今日地步。”

    “身为女子,不知温柔恭顺恪守妇道,竟然一副蛇蝎心肠,日日想着如何筹谋算计……”

    周管家越说越怒,唾沫横飞,正要将兰溪那罄竹难书的言行给生动形象的描述出来时。

    忽觉,脖间一凉——

    清冷的,如静夜深泉一般的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丝缕杀气,吹进这乾清宫。

    “原来在周管家心里,本宫便是这样的人啊……”

    拱门之下。

    身着凤袍的兰溪,明艳似烈火。

    手牵着那七岁的,满身金玉堆砌而成,看着便尊贵无比的稚童,款款而来。

    她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周管家那上了调色盘一般,来回巨变的脸色。

    牵着幼子的手,款步来到廊下。

    威势逼人的凤眸,撇着他,谩声道。

    “接着说啊,怎么不说了,本宫也想知道,本宫在众人眼中,是个什么形象。”

    周管家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皇后娘娘,老奴,老奴……什么也没说,您听错了……”

    兰溪目光陡然凌厉。

    语调冰冷,“怎么?你是在说本宫耳朵不行吗?”

    周管家面色愈发窘迫,拉着旁边的管事公公跪下来,绞尽脑汁的辩解。

    “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娘娘千万别误会。您是我们摄政王府的友邦,就算再给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私下腹议您”

    阎王爷能不能给她个面子,让她好好的过这黄泉路,死之前还要再整她一顿吗?

    棠梨僵硬地坐在棺材里,浑身冰冷。

    直到——

    耳边的笑意散去,变成一道软糯的,娇媚的少女音。

    “妾本名苏妲己,小名苏苏,当年陪纣王赴死后,尚有一丝魂魄留存于世,寄养在你的贴身玉佩中,因这皇陵龙气旺盛,妾魂魄归位,又重现人间……”

    “可惜,你刚刚将血滴在玉佩之上,与妾融为一体,如今……咱们生死相依,福祸相随……”

    “废话妾也不多说了,如今咱们的当务之急,是赶快进入皇宫,爬上当今陛下的龙床,不然,小命休矣……”

    ……

    棠梨扇了自己一巴掌。

    会疼。

    所以……不是幻听?

    “哎呀,姐姐千万不要想不开呀!大好人间,还有那么多美男,等吸够了龙气……”

    “闭嘴吧你。”

    棠梨又重重地平躺在棺材上。

    面无表情,“我不管你是什么妖魔鬼怪,这辈子我已经放弃了,准备去投胎了。”

    那少女音讷讷的说:“姐姐,妾忘了告诉你了,你我神魂绑在一起,咱们只有今生没有来世,投不了胎的……”

    棠梨睁着眼,死死盯着棺材板上的垂丝海棠纹,不知在想些什么。

    苏苏又道:“妾实话跟您说了吧,这皇陵的龙气都是死的,妾虽然活了,但活不过三天,若不找到当今的天子,吸两口活的龙气,三天后,咱们形神俱灭,将彻底从这世间消失……”

    棠梨绝望的闭上眼。

    贼老天……你给我等着。

    ……

    半个时辰后。

    棠梨终于在苏苏的指导下,用陪葬的簪子,撬开了那极为复杂,有无处个齿锁的棺材盖。

    苏苏是个话痨。

    在棠梨耳边吹嘘她当年的丰功伟绩。

    “这种棺材锁算什么呀,妾当年去皇库偷人参时,几百道墨家名锁,在妾的手中啊,那就跟切西瓜一样,一刀一个……”

    砰——

    棠梨掀开了棺材盖。

    视野大亮。

    腐朽但丰富的空气,贪婪的往她鼻子里涌来。

    有那么一瞬间,棠梨觉得活着真好!

    可等她翻出棺材,看到墓室内密密麻麻的其他棺材,以及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的甬道时,整个人,又不好了。

    据说,皇陵建成千年,葬了几千位皇族与重臣。

    地下墓葬群面积广阔,堪比一座城池。

    从南边走到最北边,直线距离需要走一天一夜,还不算上中间迷路,过甬道的时间。

    她这三天没吃没喝的破败身体,走两步就开始喘气的德行,能熬到离开皇陵吗?

    棠梨一屁股坐在地上,盯着面前高可擎天的水晶柱子,虚弱无力的说。

    “苏苏,你看这皇陵风水也不错,死在这儿也算是有福之人,要不咱们找个大点的棺淳,继续睡觉得了。”

    “绝不可能!”

    苏苏满腔斗志,“妾要吸龙气,找美男,吃烤鸡!”

    棠梨摆烂了。

    枕着胳膊往后一躺,“要去你去,我是一步也走不动了,除非你给我搞点儿吃的喝的。”

    苏苏的声音忽然飘忽起来,“你想吃什么?”

    说到吃的,棠梨顿时怀念起在储秀宫的那几个月了。

    顿顿有鱼,餐餐有肉,算是从小到大吃的最丰富的一阵了。

    甚至脸都圆了一圈,瘪平的地方也开始发育。

    可惜——

    都是有代价的!

    吃那么饱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滚过来殉葬了。

    棠梨想起往事,心痛不已。

    “人肉……吃吗?”苏苏幽幽地开口。

    棠梨吓得一个哆嗦,猛地看向虚空,“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咱们神魂一体了吗?我拿你当姐妹,你竟然要吃我?”

    苏苏急忙解释,“姐姐你误会了,妾的意思是……好像有人……活的……来了。”

    第2章偷兵符的男女

    阴暗又狭长的墓室内,本该死寂无声。

    此时,却传来两个诡异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

    一个轻盈,一个沉重。

    一女,一男。

    随着脚步声的逼近,棠梨的心脏宛若被人攥住一般,紧张到窒息。

    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安静地挪到角落处。

    双手抓着棺材背后的扶手,努力平复着呼吸。

    男女的对话,隔着几丈的距离,传到她耳边。

    “你确定兵符被先帝带进棺材里了?先帝死都死了,还握着兵符干什么?”

    “嘘……你说话注意点忌讳。在这里头,得用驾崩……”

    “好好好,你快告诉我,消息准确吗?”男人不耐的催促。

    女人则耐心的解释着。

    “这消息,是我那个骈头告诉我的,他可是先帝的贴身太监,先帝临死之前,亲自吩咐他,将兵符塞进棺椁里,一起埋入皇陵。”

    “先帝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要求?”男人奇了。

    女声为他解释,“你知道的,如今登基的那位……有异族的血脉在身上,钦天监曾断言,他杀心难抑,往后也许不是位明君,而是位杀神……”

    “为何健康的皇子只剩他一位了?还不是他动的手脚?连自己的骨肉兄弟都下得去手,未来呢?”

    “若兵符传到他手中,哪日他不想过安分日子了,岂不是要掀起天下大乱?那时,苍生潦倒……该如何是好!”

    “所以,先帝想夺了他的兵权。”

    “没有这兵符,他想掌兵难如登天,也算是间接的保天下太平了。”

    ……

    先帝的棺椁,在最后一排。

    两人一边低语,一边往陵墓深处走去。

    棠梨见他们走远,捂着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苏苏来劲儿了,兴奋的在棠梨耳边道:“杀神皇帝?我喜欢!小梨啊,快跟上他们,咱们夺了那什么兵符,回去献给新帝,新帝起码不得给你个贵妃的位置?到时候天天吸龙气……”

    “你快歇歇吧。”

    棠梨翻了个白眼。

    她虽未读过什么圣贤书,但也是官宦家的女儿,听过老爹讲的那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若这新帝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她岂能为了一己私利,置天下人的性命于不顾?

    她不是大善人,但也不愿做大奸大恶之辈。

    坏事做多了,良心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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