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现实与虚妄
“叮铃铃~”
商陆被手机铃声给惊醒，她几乎是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开始喘气。奇怪，浑身上下哪里都不痛，这不应该啊……
回神她才发现，她现在根本就坐在书桌前，桌上是她的《十八讲》，她的考研数学资料，摊开在眼前，才到第二讲的课后习题。
拿起手机，摁掉不停作响的闹钟，上面显示着时间为“22：55”，还有闹钟提醒“夜间政治背诵时间”。
呵呵，商陆苦笑，所以，什么登天梯，什么穿云锁，什么上仙门，难道是她刚才趴在桌子上睡觉做得梦吗？！
这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她初到那个世界的茫然无措，获得他人帮助后的欣喜不已，知道修真之路后的斗志昂扬，在登天梯上的坚持，在穿云锁上的紧绷……都还在眼前。
手无意识地收拢了拳头，商陆掏出笔记本电脑，打开浏览器，搜索“上仙门”，相关词条出现了“忘仙门（词牌名）_百度百科”。
出现了“望仙门原文，作者-学科猫”，出现了“仙门在上-点起中文网”……等等相关信息，但是和“上仙门”有关的，一个没有。
呵，商陆嘲笑了自己一番，就算那些事情是真的，又怎么可能搜得到嘛。
合上电脑，心里十分乱，政治背诵得事情先往后放，商陆去了浴室洗漱，洗漱完，早早地躺在床上准备睡了，兴许，明天一睁眼，就是准备过第三关的时候了呢。
……
依旧是被闹钟叫醒，事实并非商陆所愿的那样，她真的穿越了，还准备拜入“上仙门”修真。醒来她还是在她本来的床上。修真界，凡人界的那些事情或许真的就是梦。
摁灭闹钟，商陆知道上面是“早起背单词”的提示，洗漱完，坐在书桌前，拿起单词本。商陆开始了她今天的考研复习任务。
“concept，概念；观念；思想”
“conception,概念……胚胎”
“preconception,先入之见，成见”
……
“diversiong,转移注意力的行为，娱乐，消遣”
好不容易把第十单元的单词给记住，商陆掏出手机点了一份早餐外卖，依旧是喝粥，今天该喝常点的那家的“青菜瘦肉粥了”，搭配几个煎饺，当早餐，正正好。
杭城没有什么好吃的，外卖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太早了，商陆也不想自己做饭，一般晚饭那顿她会自己做。
现在她算是离职租着房子考研。好在当了两年程序员，做了一年教培的数学老师，自己还是有点积蓄。这点积蓄离杭城一套房动则几百万来说肯定算不得什么。
至少四个月不工作吃住上是没什么问题了。
商陆为什么要离职考研呢，就是不想再过说得好听的996的生活。很多人羡慕她的工作，说是工资高，但是商陆是真的累。
人累，心也累，所以干脆辞职重新考研，然后回老家山城那边做一个他们县城里的数学老师，提前开始计划中的养老生活。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考研呢，一是商陆还没谈过恋爱，想回校园谈纯一点的恋爱。她工作几年也被身边的同事介绍过对象。
有长得好的，有年薪几十万的，有和她一样被迫是加班狂魔的，有以前的初中同学。但是都没成，也不是商陆眼光高，而是到这个年龄，谁谈恋爱都是奔着结婚生小孩去的。
商陆不太想有自己的后代，也不是那么想结婚，所以，满足以上两点的男士，基本都不在出来“相亲”的异性行列里。
偶尔，在这个房租奇贵的大城市里，自己一个人打拼，是会产生谈恋爱的冲动，但是，真正和一个异性开始了解的时候。
商陆发现，对方并不能给予她想要的那些，她也不能给对方想要的那些。成年人的恋爱，大抵如此。
所以，她想回归校园，谈一场不用考虑那么多的恋爱，在学校里找到的概率总归比在社会上找到的概率大吧？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理由还是，老家的县城里当老师是需要研究生学历的。
不去想那么多了，商陆拿出《十八讲》继续磕，大学毕业好多年，数学很多都忘记了，尽管当年她本人还是数学专业，在校时数学科目成绩都还不错。
这会儿要再把数学捡起来，说实话，挺难的，《十八讲》上的题目她基本都不会做。这不禁让商陆开始怀疑，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数学有这么难吗？
啃了一个小时，才把第二单元的课后习题做了个大概。敲门声响起，应当是外卖到了。
商陆从外卖员手里接过早餐，并说了一句“谢谢”，领着吃食到餐桌上。
打开青菜瘦肉粥，拆开一次性餐具的包装袋，舀了一口粥进嘴里。嗯~不错，这家外卖点的粥不愧于他们加店铺的名气，确实好吃。
吃了早饭，一天的活力才算正式开启，商陆继续投入到紧张的备考中。
……
上午考了第一堂政治，今年好像没怎么压中，背的东西都好像在题干里，这怎么答？把题目抄一遍？但是也不能不答吧？
政治商陆花的时间不多，希望都寄托在押题上，这回儿可能结果不会太好。
算了，继续下午的英语。
英语还没商陆想得那么难，算是有惊无险的完成了。
商陆考研是会老家山城考的，提前两天就坐飞机过来了，订了学校附近的酒店。这会儿第一天的科目都考完了，冬天，天黑得比较早，是该时候吃晚饭了。
晚饭依旧是在酒店的楼下买了一盒草莓，就当要考试奖励自己的，然后走一小段路，是一家卖烧烤的。烧烤这种吃食，还是山城的够味儿，连续几天商陆都是在这家吃的。
点上爱吃的种类，嘱咐好要好多辣，商陆坐在小店准备的塑料高脚凳子上等着自己的烧烤。
点开手机，翻开她以前在乎知上的问话：“我梦到了自己穿越到修真的世界，过了一个修仙门派的两关了，但是睁眼又回到自己家了。感觉修真界那边发生的事情很真实，但是我再也没去过。有人有过类似的情形吗？”
这个问题有了新的回答，手机上方出现消息提醒了。
商陆点进去，等待页面跳转的过程中，不由想到，最开始发这个问题的时候就有人回答过：【可以，很好，做梦能梦到修真，想象力也是不错了】
【楼主认清现实啊，要是真能穿越，告诉我方法，我来穿！】
【哈哈，是不是睡觉前看了修仙升级流的小说了，告诉你，我也梦到过，甚至每天晚上都会yy一个新的梦出来】
……诸如此类的话，穿越，怎么会真的存在呢，要是存在，她这又算怎么回事呢。
页面终于跳转出来，是以前让她认真现实的那位网友，时隔几个月后的追答：【楼主有再做这样的梦吗】
商陆点击几下屏幕，回答了这个追问：【没有，不会再有了。】
……
由于考得是本校，可能有这个原因，初试的成绩没那么有优势，商陆还是过了。
接下来就是如愿以偿的当上了准研究生，期间，过了复试后还有几个月空闲时间，商陆再杭城找了一家公司上班，等九月要报名的时候就离职了。
她这回找了一份双休，早九晚六工资4000+500的工作，主要就是客服以及做些电子表格，压力不大，没有晋升空间，有五险，没有一金，不加班，九挣个房租和饭钱。也过得挺好。
转眼研究生开学，商陆认识了很多新同学，也可以在学校寻找适合的另一半，但研究生生涯忙着发表论文，还要做课题，还要兼职赚生活费，好像也没有太多的功夫放在找对象上。
各学院的研究生还有联谊，商陆都没去，因为突然又觉得没意思……
忙到研三，准备完毕业答辩，商陆研究生也毕业了。
由于研究生三年充分了解了老家县城里招收老师的要求，毕业以后就考了编制，直接就回老家面试了。
面试很顺利，九月有课程给她带，因为老家的县城说实话，一点也不繁华，物价高，工资还低。之所以把这里看作了老家，只是因为当年的孤儿院在这里，不过后来搬迁了。
顺利开始上课，初中学生没有那么听话，经常气得商陆火气直冒，但是她已经比年轻的时候多了很多耐心，也教出几届升学率比较高的学生。
教书第三年，评了职称，工资也涨了，县城也因为旅游业发展了一波。商陆贷款买房了，终于有了自己的家，不用住教师宿舍了，就是房贷还得还十年。
她现在年龄也不小了，三十好几了，很多人给她介绍对象，但是没有几个是接受不要孩子的，除非二婚。
商陆已经歇了相亲的心思，另一半什么的，随缘吧，她可能就是还没遇到缘分中的那个人，不然怎么对谁都不动心。
……
转眼，商陆已经四十岁了，教书教了这么多年，不打算再教了。房贷提前还完了，不顾校长的挽留辞了职，废了好大的功夫。
决定游历祖国的大好河山，景色都很美，想要定居云城，但是手头的积蓄除了后半生不太够的花销以外，好像不够再买房了。
去了祖国的最北方，很冷，但是冰雪世界什么的也挺好看。
也去了祖国的最南方，很热，但是海边很美。
旅游了整整一年，商陆在老家乡下建了房子，有院子的那种，开了一个视频号，更新四十几岁养老生活。
最初几年没什么人气，后来因为院子的设计与已经活了的很多花花草草火了起来。
……
五十岁，点开手机，再看当年在知乎上发布的那条问题。
下面已经有很多回答了，但是最新的回答也是五年前的了。这个问题已经隐没在岁月里。只有商陆现在闭上眼，似乎还能感受到，当年过穿云锁时的晃荡与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