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原主的记忆初现
一路瞎摸乱窜后，洛雨泽成功带着刘沅逃出了帝京，也成功地将自己和小主子弄丢在这个森林里。
橙色的光辉渲染着整个森林，树叶的缝隙中仍可见正徐徐落下的太阳，不知为何，洛雨泽脑海中突然冒起了一句话：“平日里常常见你不是习武便是看夕阳，阿言也喜欢夕阳么？”
“日后，我们便一起看夕阳吧！”
这是……原主残留的记忆？
“阿言？阿言？”刘沅见洛雨泽看着天上的残阳出神，以为他在思念已故的母亲，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阿言，我们快去找落脚之地吧，夜里凶兽颇多，我担心你应付不来……”
洛雨泽这才反应过来，他敛去眸中神色，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
刘沅见此，也知自己说错话了，他本意是不想让阿言回忆起伤心事的……
“阿言……”刘沅见洛雨泽越走越远，担心他丢下自己不管，急忙唤了他一声。
“主子？”
洛雨泽见小娘炮叫他，还有些不明白，脑瓜子转了一圈才反应过来，现在身份转变，他已经不在那个人人平等的地球了，他现在是仆，这位与他同样大的少年是他的主，主仆有别，就算这位小主子没什么主人架子，该有的礼数也是不可费的。
唉，都怪这小娘炮，老阿言阿言的叫，搞得他都忘了自己仅仅只是个侍卫了。
“属下有错，还请主子惩罚。”洛雨泽说话的同时，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下级认错礼，这下把刘沅整不会了，好端端的，阿言认什么错？
“何错之有？”刘沅将人扶起，十分担心刚才洛雨泽那一嗓子会不会将杀手引过来，现在的阿言武功出了岔子，万一要是打不过，那就完蛋了，他死没关系，阿言不能。
“属下屡次冒犯主子，不知礼数，该罚。明知主子不会武艺，还丢下主子一人，差点害主子遇难，该罚。方才甚至差点忘了主子，险些再害主子遇难，该罚。”一连数落了三条罪名，洛雨泽实在想不起自己做过啥胆大妄为的事了，只好作罢，静静等待这位小主子的惩罚，或许是穿到别人身体的缘故，他那结巴的毛病居然不见了。
这位小主子心地也是太过善良了，自己都这么对他了，他还只是笑笑，还拉起自己的手道：“你的礼数是本少爷惯的，本少爷都未说什么，谁敢说一句你的不是？还有春楼，本少爷知你有苦衷，为了摆脱身后之人的追捕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况且，你不也是拉了一个无辜之人冒充本少爷才脱身的吗？还有方才，本少爷知你心中有事，一时忘了本少爷，自然不会怪罪，只是，日后，无论你心中想着什么，念着什么，都不要忘了本少爷，否则，我定要狠狠惩罚你。”
洛雨泽再次单膝跪地，清冷的面庞在夕阳的照耀下多了一丝暖意，他微微抬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小主子，他也头一回发现，原来男孩子也可以长得很美。
他是侧面对着夕阳的，这位小主子的脸很精致，很温柔，嘴角永远都是勾着的，温柔到了极致，眼睛更像是有着星辰大海，望着自己时，仿佛自己是他的全世界，暖的不像话，尤其是他眉间的那点朱砂痣，就像染的天际都是温暖颜色的夕阳，给他整个人都增添了不少温柔的气质。
若放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他一定是个很招人疼的孩子，而不是才十五岁，就要家给一个大他好几岁的男人。
“属下对天立誓，定拼尽全力守护主子，时时刻刻都护在主子身边，直至死亡。”洛雨泽不知不觉念出这句话，像是舞台剧终于拉起了幕，展开了以自己为视觉的一场戏，演绎到让人身心皆是伤，却不得不拖着残破的身躯继续演下去……
……
“娘！”
论人间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爱人背叛？
兄弟反目？
姐妹决断？
不，这只是别人眼中的痛苦，我最痛苦的，是亲眼看着仇人杀了自己父亲而自己却只能和母亲仓皇逃离，最后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万箭穿心而死……
明明……明明还在不久前，母亲还和父亲拌嘴，争论着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怎能拥有如此枯燥的童年。
父亲当时说了什么来着？
“若此时不努力，将来连护着自己所爱的人都不能。”
是啊，努力，若我努力一点，拥有了保护母亲的能力，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死……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字，教书的先生说，死，离现在的你们很遥远，你们现在要考虑的，不是死亡这个问题，而是如何将书本上的知识牢牢抓住，然后反馈给自己，父母，以及朝廷。
两岁时贪玩，无意间听见邻居家的奶奶养的小猫儿死了，她的孙子嚎啕大哭，问她会不会也像小猫儿一样，突然在某天离开他。
老奶奶没说话，过了不久，她也逝世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我心情很复杂，谈不上悲伤，因为从小被父亲逼着学武，上完学堂完成夫子布置的任务还是要习武，我很少接触这位奶奶，也没有朋友，只是在事后问母亲：“你也会像他们一样，突然离开我吗？。”
母亲只是笑笑，点了点我的脑袋：“你啊，这么小就开始想这些啦？放心吧，你老了娘都不会死，快去练功吧，不然你爹又闹起来了。”
我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明明一个应该离我很遥远的字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还毫无预兆的将我的至亲之人带走。
我被母亲死死护在怀中，耳边是她最后的叮嘱：“言儿……不要报仇……活下去……”
娘……
我很想哭出来，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一样，我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紧紧地抱住母亲的尸体，企图在这暴雨滂沱下留下一丝温暖来证明她还活着。
鲜血顺着雨水灌进我的嘴里，是说不出的味道，只觉让人窒息，为什么……只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漂泊……？
雨下的很大，抬头就能看到那缓缓落下的太阳，娘说，她最爱夕阳了，一看到夕阳，就总会畅想着子孙满堂，与夫君共白头的美好未来，很美很美……
我也常常在夕阳落下时，坐在母亲的怀中，畅想着自己日后孝敬他们二人的画面，可如今，在一家人最爱的落日下，我的未来毁了，昔日的一幕幕如同破碎的瓷器般，碎了满地……
这不是我爱落日，它该是霞光布满天空，美丽而温柔的……
今天的天空好黑啊……黯淡的几乎看不到我爱的落日了……
好冷，这场雨何时能停……？若是可以，正悄然退去的落日，可否带我一起走？
……
“阿言？阿言？”耳边是少年独特而温柔的声音，带着丝丝急切，见人睁眼，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洛雨泽起身，眼角的泪水顺着脸庞滑下来，他有些莫名地擦了擦，随后才问道：“主子，出了什么事吗？”
一如既往的冰冷，与方才那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阿言判若两人，也是，他该是冰冷无情的……
“无事，就是见你睡的不安稳，有些担心……”刘沅眸光闪烁，明显是在撒谎，洛雨泽却并没有拆穿的意思，他轻咳了声，起身道：“主子还未用过早膳吧？属下这便替您寻来。”
说罢，他便留刘沅一人在洞中，独自出去寻今日的早膳了。
路上，他漫无目的地走着，每路过一棵树便做一个明显的记号，为了防止自己不迷路，突然，他脑海里响起了一句：“听得到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