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丝毛新月
梁太眯起眼睛看了看睇睇，睇睇点了点头，两人都知道今天的戏份可以结束了。梁太道：好了，今天我也是乏了，你看，刚才我去换衣服，就碰到了这位吉米教练，教了我好几个姿势呢。
英国网球教练的肌肉爆在紧身网球服的外面，看起来壮硕极了。
睇睇道：那我陪您去换衣服罢。
梁太笑道：好呀，乔少爷还要去追他的小女朋友呢，咱们也就回去罢。
睇睇回头鞠了一躬，拎着箱子和梁太两人一起来到了换衣间。
睇睇一边伺候梁太更衣，一边哼道：这乔琪乔的眼光也不怎么好啊，我看今天带的这位小姐，很普通呢。
梁太褪下网球服的短上衣，露出白腻纤滑的肩膀，换上一件海蓝色的连衣裙。道：男人哪里有什么眼光？是女人他们都要逗引的，引到了再丢开，你可要注意啦。
睇睇不屑道：我不用注意，我永远不会让男人骗了。
梁太笑道：你可别说嘴。她一边说笑一边把头发甩到身后。
睇睇帮她简单梳拢了一下，再带上阔沿太阳帽。
梁太看到睇睇穿着的网球鞋，道：这是乔琪给你买的？
睇睇点了点头，道：是，他说穿布鞋打球会摔倒。
梁太笑道：他，他是谁？这才哪到哪，就连名字都不称呼了呢。
睇睇暗道自己失了态，想到这种事自是越解释越黑，便回到：少奶真是敏感呢，想是怕动物跑远了，不好打了吧。
听睇睇这么说，梁太心里明白，睇睇是知道自己是应该做什么的，便道：那这动物是跑没跑呢？
睇睇笑道：少奶放心，跑不了了。
两人心知肚明，今天的网球课非常有成就，以后也不用再来了，毕竟梁太本身就不喜欢打网球，而睇睇也不喜欢穿短裤。
两人欢天喜地，回家去了。
第二天快傍晚的时候，乔琪来拜访梁太，带着一束红得发黑的丝绒玫瑰花。梁太看了喜欢，忙叫睇睇找一个好看的花瓶子插起来。道：少爷的玫瑰花是送给我这样的人的么？
乔琪笑道：好看的玫瑰送美丽的女人啊，这是天下自然的道理。
梁太被恭维的很开心，感觉睇睇这条线很管用。但是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她知道后面怎么做才能让乔琪更快上钩。便道：今日我有一点头疼，劳十三少爷来看我呢，睇睇，替我送客吧，明日我这里花园子有个小游园会，请的是英国的网球教练和他的朋友，你也来，替我们挣一挣这不会打球的面子。
说完就慢悠悠的上楼去了。
睇睇笑道：少爷，请。说着就把乔琪往屋外请。
没想到乔琪一下子揽住睇睇的腰，道：今日不学网球了么？
睇睇假意推脱，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小姐，能每天有功夫学网球高尔夫球，我得伺候主子和客人们，忙着呢。
乔琪轻轻在她耳边问道：那我是你家的客人，你可要伺候我？
睇睇假意脸红害羞，道：你这人心真坏，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呢，脏。
乔琪哈哈笑起来：你不脏，你又怎么知道别人脏？
睇睇推开他，道：我去把鞋拿来还给你吧，我没什么机会穿的。
乔琪道：不用，我送给你的，总有机会能穿上的。我不光送你鞋，还要送你花呢。说着就从胸口的袋里掏出一朵玫瑰，展开给睇睇看。这应该是刚才那整束玫瑰里的一支，却开最茂盛，黑红色的花瓣闪着诡异的光泽，每一瓣都充盈而饱满。
睇睇笑道：这可是哄我了，送别人那么大一束，送我就随便抽一支出来。
乔琪诚心的看着睇睇眼睛道：这一支和其他的都不一样，从花店出来我就把它放在我心里了，这一支是在我心里存了两小时的玫瑰，那些只是花店价值二十块的玫瑰，你摸，这朵花还是热的呢。你看，我为了把这朵花的枝子剪短，好放在怀里，把手都扎了呢。
睇睇忙看乔琪的手，果然有一个黑色小血印。便把那个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吸吮着，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乔琪把那支玫瑰小心的插在睇睇的鬓上，道：真美。
睇睇怕有其他下人进来撞破，倒不好看了，便道：这屋里人多眼杂，我也得去厨下看着传晚饭了，少爷坐坐就走吧。
乔琪道：我不信梁府这么多丫头，就只要你去传晚饭，这里不好，你陪我到园子里看看，都说梁府小白楼的花园子修的最好，我还没看过呢。
睇睇笑道：现在天都擦黑了，还能看清楚什么？要看，少爷明天早点来，我带少爷好好转转。
乔琪道：明天自然是要来，我以后每天都要来。不过今天也要看，天黑了正好，能不受打扰，好好的看。
睇睇假意生气，道：看，你说谎话连底稿都不会打的，你说每天都来，可就是扯谎？
乔琪认真看着睇睇的脸，道：这个世界上我最不能骗的人，就是你，我永远不会骗你，你相信我。
这一刻，睇睇真的相信了他，她觉得乔琪是真心的。
睇睇假意赶乔琪出去，道：少爷快走吧，别只顾着和我们歪缠。
正说着，睨儿跑进来，道：睇睇，还不催晚饭，在这干什么？看到乔琪在座，忙道：不知道乔少爷在这里，睨儿冒撞了。
乔琪看了看睨儿，道：原来你就是睨儿，也是个美人儿呢。
睨儿害臊，跑了出去。
睇睇心里明白，刚才自己心里的感动都是白来的，乔琪是不会长久的爱上任何一个女人的，女人对他而言更像是收集起来的纪念品，越多越好。在乔琪的眼里，白的是百合、粉的桃花，金的是元宝、银的是洋钱，所有的女人都有她们自己的可取之处。
但是乔琪为什么会有一种其他男人都没有味道，这味道让人不由得心动。睇睇想了再三，终于有了答案。男人无非是两种，在爱的时候是真的或是假的。真爱女人的男人总是患得患失、过于愚蠢。假意去爱女人的男人都总是有着很多的破绽。但是乔琪的每一次爱都是真诚的，虽然只有两个小时的保质期，但是不蠢、也没有破绽。
想明白了，睇睇劝自己，硬下心肠来，道：看，这里人太多了，不然我还是带少爷去看花园子吧，现在园子里点了灯笼，还是上月游园会剩下来的，一直点着，亮汪汪的，好像几个月亮滚落在花园子里了。
乔琪在她耳边道：我不稀罕月亮，我只想好好的看着你。
睇睇笑道：少爷瞎说，您这豪门巨户的哪看得上我们这种人啊。说完便拉着乔琪走到花园深处去了。
小白楼的花园是一块长方形的草地，草地上现下点着六盏白亮的圆灯笼，离的近的地方，和白天差不多。草地四周则是一圈一人多高的灌木，现在种满了开花的杜鹃、炮仗花，白天娇艳无比，晚上却看不出来是什么颜色，只是黑洞洞的瘆人。再过去就是一架爬满了藤蔓的花架子，架子下面是一张宽大的沙发。有时候梁太会坐在这里看月亮，抽烟，骂人。现在，这里空着，沙发上铺着蓝白相间的条纹，现在还没有月亮，蓝白相间的条纹还不清晰，远远看着好像是一整块颜色。
两人手拉着手，走过了一排一排的杜鹃花，坐在了藤蔓下的沙发上。
乔琪道：你们府里这沙发摆的也是矫情，这明晃晃的摆在外头，不怕下雨给淋湿了么？
睇睇笑道：还说你是豪门巨户的呢，连这个都不知道。说完指着藤蔓里面，道：这梁子里都是有雨棚的，只是被藤蔓遮住了。这里晴天挡太阳、阴天挡风雨，最是坚固呢。
乔琪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你又不是那下用的丫头，还要管家里这些琐碎的事情。
睇睇冷笑道：我们丫头自然是不分那么细的，哪里有活计都要做。你是不是嫌弃我是个丫头了？
乔琪道：我不嫌弃，我就喜欢你是个丫头，你这个丫头和其他小姐姑娘都不一样。
说着，就用自己温热的嘴堵上了睇睇的嘴唇，睇睇感觉到一股热流涌进自己的体内，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感动起来要去应和。只是刚才乔琪对睨儿的样子，又提醒了睇睇，她在心里默念：男人都是假意、男人都是假意、男人都是假意。
但是，乔琪的嘴唇太柔软、太美好了，睇睇被吻的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也忘记了自己提醒自己的那些话，深深的陷进去了。
月亮渐渐升出来了，是一弯丝毛一般的新月，像是一把弯弯的眉毛，在天际看着睇睇微笑。
睇睇想着自己应该是有一点近视，她看东西喜欢眯着眼睛才能看清，现在在睇睇的眼里，那丝毛一般的新月是弯的、细的，却是毛茸茸的，似乎是两根并在一起的样子。
两人躺着的沙发，因为着月亮出来了，微微的一点光，照的沙发上蓝白的两种颜色那么苍白、空洞。
睇睇想，自己这次是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