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雪封山
第二天早上雪依然在下，经过一夜的大雪堆积，雪已经有小腿这么深了。
黄大强先起来烧了水，等张氏她们起床就可以洗漱了，他拿着铲子在外面铲雪。
从台阶下一直顺着一边的小路铲出一条道来，也没有多宽，五六寸宽就够了，还没铲到小路边张氏带着阿瑗和徐大娘就起来了。
“水我烧好了，你们先洗漱，我去请陈郎中来给徐大娘看一下”徐老太太听说要去给她请郎中忙道“不用花费那个银子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她们家境也不好没必要为了自己这个快死的老太婆破费，忍不住又咳了起来，这一咳更是停不下来，直到把脸都咳得通红。
张氏忙给她顺了顺背，又去给她倒了碗热水，徐老太太喝了两口才缓过来。
“没事的大娘，花不了几文钱，生病了总得看大夫才会好”张氏宽慰了她几句才朝黄大强道“你去请吧！”
看着黄大强拿着铲子走了，张氏才倒了水在盆里给徐大娘洗脸，徐老太太忙道“你现在身子金贵，这点小事我还是能做的”。
“没事的，村里人没那么讲究”张氏毫不在意，现在已经坐稳了胎，只要不干重活没什么影响，这点小事也不算什么。
村里很多妇人要生了还在地里干活呢，有的孩子直接生在了地里，自己这胎会选时候，刚好过了秋收不忙的时候，整个冬天也能好好养着。
“对了，阿瑗是如何伤到的？”徐老太太好奇问，这么可爱乖巧的孩子偏偏在脸上留下了疤。
张氏也没避讳一五一十和徐大娘说了，老太太听了也义愤填膺道“怎么能就这样算了呢？阿瑗还这么小，这可是会影响她以后的”
张氏便大致的和她说了家里的情况，这也是没办法的，能赔点银子就不错了，偏偏这人还是大强的亲侄子能怎么办呢？
徐老太太了解的点点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正说着话晏老太太出来倒水看见徐老太太“这是谁呢？没见过啊”张氏喊了婆婆一声才说道“是我娘家一个远房亲戚，在我家借住一段时间”。
又给徐大娘介绍了自己婆婆，徐老太太知道这是黄大强的娘也就客客气气道“大妹子叨扰了”，
晏老太太不高兴道“自己家都吃不饱了还接济穷亲戚呢”
知道她担心什么，怕她再说什么难听话张氏忙说“娘，你放心吧，过两天我就让大强把今年的粮食给你”。
晏老太太得到满意的答复只哼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张氏见婆婆进去了才歉意道“徐大娘，你别介意，我婆婆就是这样的性子”。
徐老太太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比这难听的她也没少听。
说着话时间过得快，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去了，张氏也站起准备做饭去了，刚站起来就见黄大强和陈郎中来了。
雪下的大，才半刻多钟的时间两人头上都白了，张氏拿了布巾给他们擦了，又让他们坐下暖了手，陈郎中才给徐大娘把了脉。
陈郎中的眉越皱越紧，好一会都没说话，反倒是徐大娘说“大兄弟直说吧！我能承受”自己早有心理准备。
陈郎中停顿了一下才说道“你这身体本来就弱，风寒又来势汹汹，再加上没得到好好的治疗，反而又加重了病情，已经伤到了底子，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给你们抓点药稳住病情，要想痊愈……”他摇了摇头剩下的他没再说，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张氏和黄大强都沉默了，徐老太太听陈郎中这话反倒觉得比自己预想的要好，自己这病要想痊愈是不可能了，只能用药吊着。
最后还是黄大强开了口“陈大伯你就给我们抓药吧”既然都把徐大娘带回来了，自己就不能放任不管。
徐老太太刚想说点什么，黄大强就道“徐大娘，你放心，银子我会想办法的”想着等开春就早点出去做工。
张氏看看黄大强最终什么也没说，虽然自己是可怜徐大娘，可是她病的这么严重，给她省点吃的倒还可以，
可是看徐大娘这身子，起码一年到头都得喝药，家里哪有那么多钱给她抓药，张氏的眉心拢上一抹愁绪。
陈郎中抓了四幅药递给黄大强说“喝完了再来我家里拿，这两天雪大不好走，拿四副可以多喝几天”。
黄大强接过“劳烦你了陈大伯，多少银子”陈郎中一边收拾药箱边道“给二百文就行”。
黄大强从怀中把这个月月钱掏出来，数了二百文给陈大伯，心里不由感叹，这银子可真不禁花用，眼瞅着一个月月钱就没了。
要想个办法多挣点银钱，陈郎中收下诊金就准备回去了。
张氏和黄大强留他吃饭，他也不答应硬是要回去，黄大强只好送他回去。
路上陈郎中问他徐老太太是他们家什么人，黄大强道“我在路上救下的，她也没家人了我就带她回来了”。
想到之前老太太说她要死了就问陈郎中徐老太太还有多长时间，陈郎中沉默了一下才道“好好用药的话也就一两年，任其发展的话也就几个月的时间”。
黄大强沉默下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陈郎中只好拍了拍他的肩，两人也没在说什么。
把陈郎中送到家门口，黄大强就回去了，到家的时候媳妇已经在做饭了，粥都熬好了，又简单的炒了个酸菜洋芋丝就吃饭了。
吃好了饭张氏就把灶上的火熄了，重新烧了土炉子给徐大娘熬药，徐大娘喝了药就想去床上躺着休息，阿瑗也跟着去了。
夫妻俩坐着烤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但张氏却明显心不在焉，黄大强看出来了“媳妇你是不是还在担心银子的问题”。
张氏白了他一眼“能不担心吗？家里本就困难，如今更是难上加难，你上哪去弄那么多银子”。
张氏都快愁死了，黄大强见她如此只好安慰道“放心吧！等开春我早点去做工，实在不行我再去找一下有没有零工，这样就能多赚点银子”。
“这可不行，身体怎么吃得消，要是你再累出什么好歹了，我们娘几个可怎么办？”张氏着急道，声音都不由大了点，想到徐大娘睡在里间又放低了声音。
其实声音再小隔着一睹墙，徐老太太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心里暗暗叹道都怪自己让本就困难的一家人雪上加霜，等身体好些了，总要帮帮他们一家。
“你别着急，我就是说说，说不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呢”见她真着急了黄大强忙宽慰道。
“这雪一直下都没停过，要是下到明天早上就真是出不去了”张氏担忧道。
自己准备的吃的如今多了一个人不知道够不够吃，苞米面倒是有，可出不了门，菜都没有，而且雪那么深，可能菜都看不见了
不过大强在家总会有办法的，有他在自己总能安心些，不像一个人在家什么都要操心也什么都担心。
“行了，放宽心，你现在可不要多思多虑，有我在家呢，你担心那么多干嘛？”黄大强拉过她的手握着安抚，过多的忧虑可是对大人孩子都不好。
许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张氏也就没再想那些烦心的事，想起来刚才自己答应婆婆的事就道“娘她们应该也快没粮食了，什么时候把今年的粮食给她们吧！”
“大哥，二哥家今年的给了吗？”黄大强问，“没有，先和我说的”哪次不是这样，吃完了都是先来自家要，然后是二哥家，最后才是大哥家。
黄家分家的时候说好了兄弟四个，每家每年给两老一石粮食和六百文铜钱，这些年都是兄弟三个凑给两老吃喝，
老三黄大民出去几年就没回来过，更别说给老人的粮食和银子了。
自家公爹是个欺软怕硬的，哪次去大哥家不是被大嫂冷嘲热讽的，不是没粮就是没银子，就算要到粮食也是缺斤短两的。
后来渐渐的每次吃完都是先来自家要，等吃完了才会去二哥家，实在没吃的才去大哥要，就是因为每次都要看大嫂脸色。
所以有的时候张氏才想不通，明明自家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二老不好的事，反而每一年的粮食和银子都是很爽快的就给了，也没有缺斤少两，有时候还会多给一点，
结果反而看自家不顺眼，还经常阴阳怪气的嘲讽，大哥大嫂对他们不屑一顾反而眼巴巴凑上去让人奚落。
真不知道是为什么，明明都是他的儿子区别待遇这么大。
“好我知道了，等下就拿给他们，你把银子也找给我，等下一并给他们送去”黄大强点了点头道。
张氏当即就站了起来“反正现在也闲着，早晚都要给的，你去秤苞米吧！我去给你拿银子”
“没事，不着急，等徐大娘她们起来再去，这会她们睡着去楼上动静大”黄大强又拉了她坐下。
徐老太太喝了药没那么咳了，却也没那么快睡着，听着他们细细的说话声才渐渐睡了过去。
外面大雪依然在下，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了下来，把整个村庄都添上银装素裹的白。
村里家家户户都窝在屋里，那么厚的积雪村里都没法行走，更别说进山了，前几年雪到脚踝的时候还有村里人进山追兔子，
人少的话也只敢在外围，今年雪那么深别说兔子了，连人都没法出去，山上肯定也没什么猎物，这也真的算是大雪封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