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敢回头娘就打你！
雨不知何时变小了，细细的雨丝缠绵落下。
可恩和沐慎准备去看看曲禾那边的情况，外面已经传来打斗的声音，冷兵器刀刃相碰的声音分外刺耳。
曲禾的位置也已经明确，正是打斗的方向。
可恩告诉兰笙和喜安：“你们从后门跑，离开这，去苏府找修竹，如实告诉她这的事就行。”
沐慎想起什么，掏出玉牌递给兰笙：“把这个一并交给苏大小姐吧，从那帮人身上拽下来的。”
兰笙重重点头，她紧握着喜安的手，拉着喜安跪下，叩谢：“兰笙此生不忘二位救命之恩。”
可恩一愣，赶紧扶起兰笙：“快起来。”
兰笙站起身，又深深鞠了一躬，“保重。”
她带着喜安从后门跑出去，喜安情绪有些低落，问：“娘亲，咱们还回来吗？”
回来？这里已经变成不知哪方势力的屠宰场了，不把贱民的命当命的权贵和门派的纷争地。
也不知什么这破地方哪里入了那些人的眼，连这点安宁都要破坏。
兰笙脚步不停，她咬了咬唇，狠心道：“不回来了。”
喜安抓着可恩刚刚蒙住他眼睛的布条，眼神望向身后渐远的房屋。
又破又小，还有想要伤害娘亲的人的尸体，但那是他生活了十三年的家。
正当喜安回神时，他和一道刺骨的目光对上，那黑衣人已经跃下房屋，朝着他这里跑来。
小小的身影拼命加快步伐，袖子快速抹了一把眼泪，喜安拉着兰笙，一股劲头直直往前跑，心跳快的像是要蹦出胸膛。
他努力压住要飞出来的泪：“娘，快跑！有人追咱们。”
兰笙扭头匆匆瞥了一眼，俏脸发白，手上握着喜安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穿入巷子，黑衣人的身影近了几分，逐渐逼近的紧迫感让喜安不断发抖。
逃不掉了。
沉默的兰笙突然松开抓着喜安的手，她把沐慎托付的玉牌塞到喜安身上，不知为何，她的话语不再颤抖，而是颇为少见的严肃：“去苏府，把这个给苏大小姐。”
喜安一边拼命跑一边呆呆的出声：“娘？”
他不明白娘为什么松开他，也不明白把玉牌塞给他是什么意思。
兰笙像是每个母亲望着孩子那般柔和，摸摸喜安的头，她说：“告诉可恩姑娘，杀我者，纸钟楼——陌老二。”
喜安嗓子沙哑，带着哭腔低声道：“娘。”
猛地向前推送喜安，兰笙大吼：“跑！敢回头娘就打你！”
喜安一个激灵，浑身颤栗，他边哭边跑，上气不接下气可是速度却是小小的身子最大的潜力，这是他娘给他换来的机会。
活下去的机会。
看着黑衣人熟悉又令人作呕的面孔，兰笙突然大笑，笑的眼泪都从眼角落下，她蔑视着步步逼近的陌老二，啐了一口：“畜牲！”
这一刻，兰笙好像不再是恭敬有礼面对每一个人的弱女子，也不是娇笑着在花婉楼里迎合别人的风尘女子。
她是出身贫民窟的兰笙，是喜安的娘亲。
恩人不可能次次救下她，她得站出来，保护喜安。
陌老二阴森森笑着：“好你个贱人，背着我跑出来，还待在我的仇人那。”
他的弯刀拔出剑鞘，刀刃对着兰笙，冰凉的刀面倒映着兰笙挺直的脊背。
“不过是给清月阁的侍女一点小钱那女人就迫不及待把那个叫可恩的贱人卖了，居然敢放火杀我，不过，你也一样…”陌老二阴恻恻的看向兰笙身后：“有孩子还在青楼里，呵呵。”
那是喜安跑远的方向。
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兰笙边哭边张开双臂，挡住陌老二的目光。
喜安，娘只能陪你走到这了，娘骗了你，哪有什么苏府厨娘兰笙，有的只是花婉楼的笙笙罢了。
没了娘这个污点，你要堂堂正正的当个好孩子。
“先杀了你，再杀那个叫可恩的。”
兰笙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按住陌老二，弯刀刺入她的大腿，她拼命掐着陌老二的脖子，陌老二发疯似的甩开她。
因为下过雨，漆黑的道路上有掉落的破碎的瓦片，被甩开的兰笙摸到那锐利的瓦片，脑海中一遍一遍重复着陌老二的话语，这个人要杀可恩，要杀她的恩人。
大腿的痛意仿佛被麻痹，兰笙抓着瓦片颤颤巍巍站起身子，等着陌老二再次靠近时，她抓着陌老二的脚踝绊倒他，拼尽全力用瓦片狠狠砸向他的后脑勺，与此同时，弯刀也刺入她跃动的心脏。
好像很疼。
最后的意识下，兰笙唇角上扬，像是打了胜仗。
噗通两声，两道身影都倒下了。
暗红的血液流入密密细雨中。
一个满脸怒意的丑陋的陌老二瞪着眼睛死在雨里。
还有一个含着笑意阖上眼眸的女子也死在这缠绵悱恻的细雨里。
屋檐下，可恩的左眼皮莫名跳了跳。
她望了望方才兰笙和喜安离去的方向。
沐慎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怎么了？”
可恩捏了捏眉心摇摇头，心里默念笙笙和那个小屁孩应该没事吧。
她和沐慎蹲在下边观察了有一会了，曲禾，涟香，还有几个暗卫正激烈的和另一方黑衣人打斗在一起。
红黑相间的衣袍翻飞，曲禾身影穿梭在黑衣人中，神情冷峻。
“曲阁主，何必为了这帮贱民耗费心神。”一人似轻功似的落上房屋，执剑相对，说出的话漫不经心。
这还是可恩第一次见曲禾骂人，一甩剑上的血迹，曲禾怒视眼前人：“呸，让你这样的人当太子是安国的不幸，更是安国的污点！”
可恩瞳孔放大，居然是太子。
沐慎看着似乎在揣摩什么，他想起玉牌上的江字，莫不是太子名字里有江。
这般嚣张跋扈的闯进这里屠杀，怕是料定了无人在意这里也无人管这里吧。
可是堂堂太子在为了什么屠杀这里。
屋檐上的二人你来我往好不激烈。
被称作太子的人轻笑一声，“果然阁主也继承了这里肮脏的血统。”
曲禾握着剑擦去脸上沾染的血迹，“脏？太子殿下莫不是觉得自己很干净吗？”
他扫视一圈四周，开始四处逃窜的百姓，愈发响烈的惨叫。
“太子用此处百姓试药六年有余，视人命如草芥，仗身贵欺布衣，如今为灭口大肆屠杀，行径发指天理难容！”
曲禾厉声喝到：“受死！”
清月阁印着残月的斗篷不知何时飞身出现，一队接一队的清月阁的人提着剑刃和太子的人扭打在一起。
来人之多让太子色变，曲禾这是要倾尽清月阁势力吗。
曲禾是好人？
可恩脸上带着一丝困惑，她拉着沐慎问：“我对曲禾是不是太狠了，他上次在苏府好像说了什么要用复生花救他师父。”
沐慎感兴趣的哦了一声，“谁让他揪着人家南王的媳妇，也算是惩罚了，况且你同他争夺的时候他不是也没说要那花干什么，还瞎忽悠你。”
不过，话锋一转，沐慎颇为欣赏的看着曲禾：“为了这里的人他敢对上太子，佩服。”
这时，一伙小孩惊叫着向这里跑来，可恩定神认出是当时和喜安一块玩的那群小孩。
长叹一口气，可恩双手合十道：“我该积点德了。”
沐慎也看见那几个小孩子，正当黑衣人要出手，暗中两道身影一人一脚，绊倒冲在前面的人。
可恩招呼几个小孩：“快藏好。”
小女孩捂着嘴惊呼：“是肉包子大姐姐！”
动作利索的小孩子们弯腰拱进了小屋，眼神充满了希冀，太好了有人站在他们这边。
这一波人明显和之前思想龌龊的那帮人不同，眼神死寂，武器多样。
可恩道出一个词：“死侍。”
沐慎看着这些毫无生气的死侍，弧度明显的喉结滚动，挽起半截袖子，他用两根修长的手指大概定了一下那几人的位置，提着剑宛如游鱼滑入死侍之中。
两道身影高高一跃朝着可恩袭来，凭着本能一个翻滚避开，可恩也不犹豫，长剑贴着她的腰间擦过，锋利的剑刃割破腰间外衫的布料。
墨绿的布料破了个大洞，可恩摸了摸腰间，好险，不过她躲得快。
直直攻向她的死侍不做停留，一前一后对可恩下杀招。
沐慎和可恩的打斗声也吸引了上方几人的注意。
曲禾内心讶异的苗子疯长，怎么又是可恩，一会帮他一会害他，这女人是凭自己心情随便出手吗？
手腕一转，死侍应声倒地。
那熟悉又诡谲的手法让涟香瞪大双眼，她指着可恩，喊道：“阁主，就是她！”
曲禾也看到了，他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救他，刺伤他的护卫，抢他复生花，又前来帮他。
紊乱的画面让他不能理解可恩的目的。
还有那动作行云流水般的男子，和可恩配合默契，那又是什么人，为何帮他。
可恩扬了扬手中短剑，仰头对着上面道：“曲禾，我又改变想法了，你是个好人——”
听到这话，沐慎唇边划过微不可见的笑意。
他默默守护的可恩终于有了第一步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