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自那日回来后，周行为自己竟然听自己妹妹墙角行为非常不耻，连带着对夏春秋也看不太顺眼。
近日宫中皇帝身子也越来越不好了，周行作为太子幕僚，也是日夜陪侍在御驾之前。
几日不曾回来了。
夏春秋卧在贵妃塌上，手中悠闲的拿着一册书。
金珠掀了珠帘走了上来，手中还拿着食盒，那是刚从厨房取回来的午膳。
原本夏春秋是要去正堂与众位长辈一起用饭的，只是自从那日周若絮的事情后，主母杨氏便对外说，夏春秋还在父母新丧，还是要守孝的，人多总不太清净，便让厨房每日专门给她做一份膳食。
夏春秋乐得不去正厅伺候长辈，只是，送到她房中伙食却是一日比一日差了。
金珠一脸丧气，将食盒中的菜摆在夏春秋身前的一张小木桌上，嘀咕抱怨道：“主母太太说专门给三房拨了款项，要调理好姑娘的身子好绵延子嗣，可我们房中每日吃的都是些什么。”
夏春秋眼睛还目不转睛的盯着书籍，淡淡开口道：“原本你家姑爷也就不回来，不同房的夫妻，吃出花也怀不上孩子的。”
桌上摆了四五道小菜，清炒绿豆芽，麻婆豆腐，还有一碗排骨莲藕汤，另外还配了些青绿色的小菜。
看上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只是如果仔细瞧的话，就能发现排骨莲藕汤是没有排骨的，零零散散的素菜更是一点荤腥也没有。
夏春秋一点也不在意，金珠却替她不平，愤然继续开口怨怪当家主母：“姑娘不知道吧，听说周小姐病了呢，这几日一直关在房中不曾出来，只是奇怪的很，我今日去厨房，听下人们议论，老爷下了令，不许往大小姐那里送吃食呢。”
夏春秋指尖稍动，翻了翻书册，心想，何止啊，周兴旺现在恐怕恨不得周若絮自此消失，哪里还会给她吃的。
她此时兴致好了些，就着饭，尝了一口眼前的绿豆芽，只是吃了一口，那绿豆芽，又苦又涩，竟还没有熟。
这杨氏果然是公报私仇，苛刻她的吃穿用度了。
第七章膳食被苛刻，设计夺掌家之权
夏春秋眸中精光一闪，抬头问金珠道：“姑爷近日是在吏部吧？”
金珠欢喜道：“是的，姑爷近日公务繁忙，姑娘是要去探望么。”
夏春秋摇摇头，嘴角有几分笑意：“今日晚间，你将晚膳分成三份。大房老爷不是也在吏部公办么，一份送去他那里，另一份送给姑爷。只说，我是心疼姑爷和长辈公办辛苦。”
金珠不解：“姑娘，我们要讨姑爷欢心得要花心思呀，怎么能用这些粗糙的饭食？”
夏春秋手中书册一卷，在金珠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傻丫头，照我说的去做，自有妙处。”
金珠自小跟随夏春秋，对夏春秋的安排，历来遵行，主子说的对的要努力做好，主子说错了，要尽力去做。
她点头答应，又问夏春秋道：“姑娘，还有一份是照旧送到房中么？”
夏春秋摇头道：“不，还有一份，装的精致些，你去老夫人房中通报一声，就说我今日晚间想要过去拜访。”
周老夫人是周府辈分最高的长辈，因老夫人喜静，夏春秋自嫁入府中还未曾去拜访的。这个老太太早年曾多次维护周行，也是夏家出事后，唯一支持周行娶夏春秋的人。
夏春秋对她有几分亲近之感。
金珠听了吩咐正欲下去准备，夏春秋又叫住了她：“去我的妆奁中取一千两纹银送去母亲那里吧。”
周行父亲已逝，三房依附大房生活，如今自己这里这样，婆母赵氏性子软弱，怕是好不到哪里去。
老太太住的地方叫做梅园，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却很是气派。园中错落有致的种着许多梅树，廊柱也是雕梁画栋的，走入房中之时，地板上还铺着软毛毯。
一个富贵慈祥的老太太正倚在塌间，周边三三两两的围坐了几人。
二房太太李氏携了女儿周若风正在服侍老太太用饭。
周若风身着一身浅碧色段子，发髻之上陪着一支青色的宝石簪子。她生的秀气，远远看去就有几分柔弱之美。不同于李氏，周若风一见夏春秋眼中就飞了几记眼刀过来。
这周府还真是恨她的人不少。
周若絮也陪侍在右侧，她面色憔悴，看来这几日是吃了不少苦。
夏春秋在嬷嬷通报之后进入房中，老太太正接过二房太太的粥品尝，见夏春秋来了，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露出和蔼的笑意：“行哥媳妇来了，快坐到我身边来。”
夏春秋乖巧的靠了过去，老太太一双手似枯树枝一般，却温暖异常，她在夏春秋摸来摸去，直把她全身看了个遍，朝李氏笑道：“真是个可心人，我从前便喜欢，没想到如今竟做了自己孙媳妇了。”
老太太宠爱周行，连带着看夏春秋也喜欢。
李氏顺着话，讨老太太欢心：“是的呢，日后让行哥媳妇多来陪陪您，您也心中快活些，活到一百八十八呢。”
老太太被李氏逗得哈哈大笑，看向夏春秋就更高兴了。
夏春秋忙招呼金珠把食盒递上来，老太太身边嬷嬷忙帮忙摆盘出来，夏春秋有条不紊的说道：“听说前些日子祖母身子不适，春秋也不敢来打扰。春秋也不知道祖母喜欢什么，这是大夫人专门为春秋准补养身子的膳食，今日是借花献佛特意拿来孝敬祖母的。”
旁边坐着的周若絮看她拿出食盒之时，脸色就有些不对劲，眼下听她这么说更是难看了几分。
夏春秋恍若未觉，只笑吟吟的就要服侍老太太用食。
旁边嬷嬷接过碗筷，就着一道清炒笋条让老太太试吃了些，哪知老太太刚尝了一口，脸色就有些怪异，随即示意嬷嬷将夏春秋带来的其余几道菜一一试了一遍。
一轮过后，才不动声色的又打量夏春秋一番，夏春秋今日穿的素净，却仍旧精致整洁，发间别着一支点翠朝凤簪子。
二房坚持，对外一致打压大房，周若风决定暂时和夏春秋短暂结盟。
周若风一脸惊讶的指着夏春秋道：“呀，嫂嫂你怎么还穿着前几年的衣物呀，这簪子也是前年的款式了吧”
周若风曾在闺中与夏春秋有几次交集。
老太太放下手中筷子，冷了脸色。
她不曾插手府中之事，但却是容不得府中有亏待重臣遗孤之事的，周府百年家族，名声很重要。
老太太冷脸拉过夏春秋的手，柔声道：“你平日就吃这些吗？”
夏春秋一脸无辜，彷佛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这都是大夫人专门为春秋准备的，不合老夫人胃口么？”
她这委屈的神情，老太太更是认定了，自己府中当家主母苛刻自己爱孙妻子的吃穿用度了。
只见她深吸一口气，语气之中动了怒，转身与身边嬷嬷说道：“去叫大房的来这里见我。”
二房李氏，脸上喜悦的表情简直要盖不住，连忙帮老太太顺气，口中说道：“三房媳妇如今没有娘家依靠，是自己受了委屈都不知道呢。”说着又转头与夏春秋说道“不过也是，你也刚到府中，嫂嫂怕是一时疏漏了你呢。”
老太太脸色便更难看了，这是新妇，又是刚失了父母的遗孤，哪来的疏漏一说，分明是存心打压三房。
杨氏进入房中之时，只见夏春秋倚在老太太膝间，两人说的亲密。她的女儿周若絮坐在旁边看她来了，轻轻摇了摇头，心中便道不好。
周行跟在杨氏身后，风尘仆仆，一张俊脸上有几分倦意。
看来是老太太特意派人去叫了他回来，要让他看看他的新妇受的委屈。
夏春秋心中满意，她今日才送了晚膳给周行，原本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单打独斗幸苦的。
如今老太太这样做，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两人一进来，老太太房中便马上有侍女利落的伺候两人坐下了。
老太太却招呼两人上前，一指桌上的饭菜，声色严肃的对主母杨氏说道：“老大夫人，你可知我找你来所为何事？”
杨氏心中已有几分清楚，却仍旧装作不知，暗暗瞪了夏春秋一眼，才恭敬的向老太太回话道：“母亲需要儿媳前来，随时都可招呼的，儿媳听候安排就是。”
杨氏一副孝顺儿媳的模样，此时老太太看在眼中，却只觉得她更加阳奉阴违。
只是老太太却也不拆穿她，指了指桌上的饭食道：“今日，我得了几道好菜，特意请你和行哥来陪我一同常常。”
随后又唤人给周行拿了碗筷，示意他一同上前品尝，周行不深不响看了夏春秋一眼，正好此时夏春秋也向他看来。
夫妻两在空中对视一眼，又立即将视线错开来。
房中有专门的丫鬟给杨氏和周行布菜，这其实摆明了就是一道鸿门宴。
杨氏和周行都早已心中有数。
见两人认认真真把桌上的菜吃了一轮，老太太手中拿着念珠拍拍打了一圈，眯着的双眼微微张开，问道：“老大夫人，你觉得今日这菜如何？”
杨氏本就心虚，却也对老太太这番发话有了准备，她放下手中筷子，脸上看不出喜怒道：“菜色虽是清淡了些，却也是极其养生的。”
老太太略微提高了几分音量：“是吗？行哥，你如何评价？”
周行起身向老太太行了个礼，如实回答：“菜色寡淡了些，有几样还没有熟。”
老太太点点头，同意他的评价，又朝他道：“近来你新妇房中一直就吃的是这些，你可曾知道。”
府中三房一直都有争端，大房打压，老太太也并非不清楚。只是从前只要不太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如今三房周行仕途正顺，夏春秋乃是功臣之后，府中苛刻之事若是流传出去，周府颜面何在。
周行沉默片刻，起身跪在老太太脚下：“孙儿不知，近来朝中忙碌疏忽新妇了。”
老太太却并不看他，眼中带了几分嘲讽，朝杨氏说道：“我周家好男儿岂能因为这宅院之事耽误前程，怪只怪有心之人欺负你们孤儿寡母，刻意苛刻你新妇。”
有心之人杨氏，此时已是诚惶诚恐，也忙跪在老太太脚边，还不忘为自己辩解：“都是儿媳疏忽，儿媳原是体谅新妇尚在孝中，特意安排伙食，不想家中下人做事竟如此不中用，害得春秋吃苦了。”
说着瞪着她身边一个嬷嬷，厉声呵斥道：“混账东西，还不跪下，说究竟为何疏忽照料少夫人。”
那嬷嬷见色极快，马上跪下，一脸后悔害怕状：“老夫人饶命都是奴婢愚蠢，办事不周，求老夫人宽恕啊。”
房中顿时乱作一团，二房李氏一脸心疼的看下夏春秋：“哎呦，我可怜的侄媳妇啊。你也不要责怪嫂嫂，看来是人各有口味呢，方才嫂嫂不是还说这菜色养生吗。”
老太太被她一提醒，怒气更甚了，看了一眼跪在脚边的杨氏道：“既是如此，吩咐下去，这个月大房房中都按这个菜色用膳。”
周若絮看着母亲此时如此狼狈，忙帮忙求情道：“祖母息怒，母亲也只是近来忙碌，没有照料到罢了。”
老太太道：“是了，她教出你这般不知廉耻，私会外男的女儿，最近是该日日反省，想来也没有时间料理府中家务了。”
此时房中约有数十人，老太太却丝毫不给周若絮留面子，直接说出她私会之事。
周若絮一张脸涨的通红，恨不得钻到地缝中去。
这可让悄悄看热闹的周若风和夏春秋高兴不已。
夏春秋没有想到此番事情这般顺利，看着杨氏和周若絮狼狈，她心中真是欢喜极了。
二房李氏添油加醋，拉着手边的女儿周若风凑到老太太跟前：“母亲莫要气坏了身子，家里孩子有不懂事的就有懂事的。你看看我们若风多乖巧懂事，想着最近天气渐凉了，特意给祖母秀了一副护膝。”
说着就拿着一双精致的羊毛护膝来，老太太拿在手中看着周若风乖巧懂事的模样，也高兴了几分。
见二房妹妹在祖母面前得脸自己却被训斥，周若絮双眼通红，怒火就要喷出来了。
老太太今日却是存心要让大房吃教训的，只见她视线在两个孙女脸上来回看了一圈，看向周若絮时明显有了几分嫌弃，她厉声对杨氏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在大婚第二日让春秋跪了祠堂。”说着又转脸问周行“你可知道？”
周行这几日繁忙，却不想自己新妇吃食都出了差错，现下老太太提起罚跪之事，对杨氏也生了几分厌恶。
周行恭敬回答，只是看向杨氏的眼神也有些嘲讽：“孙儿是知道这事的，这些日子繁忙倒是忘了请教伯母了，我新妇究竟做错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让您动怒将她罚跪到入夜。我新妇如今膝盖都还青肿。”
夏春秋一脸惊讶的望向周行，自己何时膝盖青肿了，她明明去跪之前给自己膝盖里里外外做了好几圈防护。
而且，我们连房都不曾圆过，你知道我膝盖长什么样吗？
夏春秋隔空暗送秋波，奈何周行却毫无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