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所以呢？
顾思意顺着她的力道站起来，还不忘嘱咐，“你记得带过去啊，我买齐这些东西花了一个礼拜呢。”
“好好好。”
温瑜一边点头一边答应。
将人拉到餐桌边坐下，温瑜从卧室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她，“喏，大门钥匙，这两个月就拜托你了。”
顾思意接过备用钥匙，问她，“你还有多久出去？”
温瑜坐到椅子上，打开电磁炉煮火锅底料，“再半个月吧。”
“手续都办好了？”
“嗯。”
顾思意将钥匙放在包里，静静地打量对面的人。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年前，原本还有些婴儿肥的脸瘦削了下去，面部轮廓更加明显，五官也愈发精致了，面上毫无波澜，平静地倒着饮料，又从厨房端料碟出来，小脸上见不到丝毫因为失恋而产生的痛苦抑或是低落的情绪，却能见到因为吃火锅而产生的迫不及待的喜悦。
顾思意放下心，对温瑜即将在国外生活的这两个月，里里外外，细枝末节又嘱咐了一遍。
温瑜抿着饮料一言不发，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听她说教，眼睛却直直的盯着炉子里的汤底。
没一会，炉子里的汤底开了，她夹起菜往里面放，肥牛，虾滑，毛肚，娃娃菜……
看似在听，心思早就飘到吃的上面。
顾思意交代完所有事情，一顿下来说得口干舌燥，便也彻底安心，拿起筷子开吃。
闺蜜间边吃火锅边聊天，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一直到晚上九点，一顿饭才吃完。
温瑜看时间也不早了便想留顾思意在家里过夜，她偏要回去，说是认床。
没辙。
温瑜随便披了件外套，送顾思意到楼下。
目送她的车子消失在拐角，温瑜裹紧了衣服转身要往里走，冷不丁的有人对着她的方向连续闪了三下车灯。
温瑜眯着眼看过去，门前最边上的车位上停着一辆两个重叠字母的车子，低调的黑色外观被树影掩映着，像蛰伏在黑暗里的野兽。
下一秒，车门打开，身形挺拔颀长的男人从上面下来，只着单薄的黑色衬衫，一手扶着车门，一双桃花眼正沉沉地看向她。
温瑜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转身往里走，没走几步，身后跟来脚步声，下一秒，她被人拽着转过身子。
她微微拧眉，挣了挣胳膊，平视着面前人的衣襟，沉默。
没想到上次撕破脸以后，那么快又跟他见面了。
他真的有点阴魂不散啊。
傅时清垂眼看过去，她外面穿了一件长款白色羽绒服，到膝盖，棉拖鞋里露出穿着白色绒袜的后跟，披散着头发，小脸半埋在淡粉色的居家服领子里，没什么表情，身上除开一贯的馨香还夹杂着淡淡的火锅味。
她乖乖站着不动，男人的指尖微动，收回了手。
他看着她，嗓子有些干，“那天，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温瑜眨了眨眼，他第二次跟她道歉。
所以呢？
“别生我的气了？嗯？”
他看着她的发旋，声音带着不确定。
温瑜抬头看他，清冷的杏眼里没有一丝情绪。
“傅总，你应该是高高在上惯了，总觉得所有事情所有人都得为你让步。”
“你的确应该跟我道歉，还应该跟另一位与我一同用餐的男士道歉，以及当时在餐厅里因为你没有礼貌的举动而被破坏了节日气氛的其他客人。”
傅时清怔了征，薄唇微抿，放在裤缝边的手握紧成拳。
她浑身带刺地批判他。
他却无法为自己辩驳。
温瑜见他这样子，突然就没了继续跟他聊下去的欲望，跟这种人说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她紧了紧衣服，转身回去。
傅时清跟了几步，出声喊她，“温瑜。”
她径直往前走，脚步不停。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娇小、挺拔、倔强，步子迈得不大，却走得很快，迫不及待要远离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没见她对他笑过，两人总是说不了几句就要吵架。
他不想跟她吵架，一点儿也不想。
楼道里已经空无一人，他靠在车身上，拿出烟和火机，避着风，点上。
深深吸了一口，他抬头看着那盏暖黄的灯光，眼眸很深，心里很空，像被人硬生生挖去了一块肉。
浓浓的无力感席卷着他。
收拾好餐厅，温瑜走到客厅，想把窗帘拉上，余光扫到楼下那辆车子，还有倚靠在上面的人。
她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拉上窗帘，熄灯，进卧室。
傅时清抽完一根烟，再抬头看去，客厅的灯已经熄了，他弯下身钻进车子。
他又点了根烟，降下车窗，一手搭在上面，一手拿手机调出和她的对话框，红色的感叹号依旧刺眼。
深夜的北城，气温降至零下，黑色的车窗半降，冷白修长的手指搭在上面，指尖燃着猩红的烟蒂，再往上是一块银黑色的劳力士腕表，青色的血管蜿蜒而上，没入衣袖。
夜半寒风起，月光皎洁如绸，安静地挂在天边。
傅时清点着烟，不抽，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慢慢滑动，翻看一条条的聊天记录，大多数内容他都不记得了。
他回的很少，最多的一条也就六七个字，她却是一大块一大块的发过来，热情地像个小狗。
她会跟他说今天的天气，让他多穿衣服，会跟他吐槽北城的拥堵，下班挤地铁很艰难，也会跟他分享优美的风景，美味的食物，好看的电影。
他不参与她的生活，却总能知道她的生活。
大概两个小时，傅时清把这三年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他熄灭屏幕，合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心口又闷又涨，像被人滴了一箩筐的柠檬汁，酸涩得紧。
不得不承认，他陷进去了。
掉入她的陷阱里，无法自拔。
良久，车辆再次发动，徒留下白色的尾气，还有车位上成堆的烟头。
隔天早上，温瑜收到了一通陌生电话，她没接。
过了一会，那个号码就发过来一条短信
——早餐在门口，起床后记得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