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想念
高耸入天的树木，繁密的枝叶遮挡住天日，透不出半点光来，鼻间萦绕着腐败令人不悦的气息。
走在这样的环境中，整个人也变得压抑，叶向阳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加快几分，显露出几分焦躁。
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传承秘境，身处这样的环境中便让人变得抑郁，恨不得赶快逃脱，离这里远远的，再也不要接近。
心中越发烦躁，甚至有一丝萦绕不出的畏惧。
叶向阳将手中的剑紧握了几分，步伐没有减慢，愈发小心地向前走去。
“咔嗒、咔嗒、咔嗒……”
一种奇怪的声音从树林的深处传来，诡异，奇怪，让人愈发不安。
握着剑柄的手指又收缩了几分，指尖处显出缺血的苍白来。
他停住了脚步，全身处于戒备状态。
多年倒霉的经验告诉他，伴随着异常产生的，不仅有机遇，更多的是危险。
什么东西近了……
幽暗的树林中，传来粘腻的、不安的草木被压倒的声音，像是有一只冰冷的巨蟒吞吐着舌头，贪婪地向他走来。
不、还是有些不恰当，这种声音更像是什么“人”从里面爬了出来，
叶向阳的心跳加快了几分，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
心越跳越快，伴随危机感达到顶端，白色的剑迅速划过，一道无形的剑光向后面划去。
数不清的高耸的树木向后面重重地跌倒，重重地砸在地上，那令人不安的声音也随之停止。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下一秒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心跳也好像在一瞬间停止了。
一双粘腻的带着恶臭的胳膊从身后将他揽住，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是紧紧贴在他的耳边。
刚才的那道剑光竟然没有伤到对方半分！
而且叶向阳从始至终都没有感受到半分灵力的波动，就好像肩上上的那双手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可是耳后不断被“人”吹着冷气……
叶向阳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因紧张而加快速的心脏慢下来，转手间将空间戒指中的灵符甩了出去，身子则迅速地向前冲去。
不知怎么想得，在途中叶向阳僵硬地回过头来。
只看见一具骨肉模糊的身体。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它”缓缓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纯黑的、邪恶的眼睛。
它的嘴一点点裂开，脸上的血肉像是被糊上去的一般，腐朽恶臭的血块一块一块掉在地上……
叶向阳压下自己反呕的恶心感，匆匆向前逃去。
“它”是故意放他走的。
这个想法蓦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并挥之不去。
就像是大猫一般，捉住猎物并不急着将其吃掉，而是先玩弄。
看着猎物的恐惧达到顶峰，快要崩溃的时候，再恩赐般将死亡赐予对方。
——
不得不说对方的策略很成功，摸着自己快速跳动的心脏，叶向阳努力想要将自己从那种害怕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适度的紧张有助于精神戒备，可要是过度紧张，难以保持冷静，就有可能失去解决对方的线索……
“喂，你在干什么呢。”身边蓦然传来一道声音。
他的身体瞬间戒备起来，反握剑柄保护着自己。
“你是谁？”
叶向阳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如是问道。
“噗嗤，你果然是被那些东西吓到了吧，真是……”
他的身体蓦然放松，肌肉甚至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变得有些酸软。
哪怕对方没有说出最后了两个字，叶向阳也能猜到，那两个字是好玩，没错吧。
“前辈！”
叶向阳忍不住出声道。
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依赖和一丝受到委屈本能想要和亲近的人抱怨的撒娇。
哪怕仇宿并没有出现，仅仅只是空间戒指中传来的一道声音，也带给他莫大的安慰。
“前辈，那个东西是什么？”
“不过是一些死去却因为各种原因，贪留在人间的灵魂罢了。”
仇宿的声音淡淡的，但叶向阳还是从中感受到厌恶。
“那些东西以人的灵魂为食，但身为低等生物，最喜欢的反而是无法给他们提供任何帮助的人类的恐惧和血肉。被鬼祟缠上的人，往往死相凄惨。”
“那怎么对付他们呢？”
空间戒指中的声音蓦然梗住了，半响也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前辈？”
又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长到叶向阳以为对方不在了，才听到一句好像是从牙缝中憋出的声音。
“我……忘了……”
在秘境之外的仇宿说完，忍不住用脚重重踹向身边的石头，心中更是将封印他的那人从头到脚骂上一通。
接着他有些心虚地想到：小家伙一定很失落。
“前辈很厉害了。”
叶向阳嘴角含着一抹笑意，整个人越发温润如玉，他仰起头看向幽暗的天空，心中的那抹焦躁也不知何时淡去许多。
“我都没有听说过鬼族的存在，前辈以前一定天下无双，耀眼非凡。况且这是属于我的历练，又怎么能处处向前辈寻求答案。”
很久才听到空间戒指中传来一声别扭到机制的轻哼，像是傲娇的大猫被挠到痒处。
“你要快点从里面拿到传承出来。”
仇宿随手从山洞外面捏了一片爬山虎的叶子，指尖微微用力将它碾碎，淡绿色的汁液沾染上白玉般的指尖。
他莫名觉得有些心烦，却不知道在烦恼些什么。
明明还可以通过留在空间戒指上的一道神识彼此交流，但还是感觉哪里不一样。
将碾碎的叶片随意丢在地上，看着自己手尖那抹绿色，他越发心烦，只是有些蔫蔫地说道：“你一定要快点。”
“对了，”仇宿突然想到了什么，振振有词地问道：“你长得漂亮吗？”
“什么？”
叶向阳身体楞了一下。
什么东西？漂亮？
仇宿全然不觉得自己的问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听见小家伙没有听清，又放慢声音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长得漂亮吗？”
叶向阳被仇宿的直白弄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两个耳尖透露出一抹红意。
哪有人就这么直白地问别人漂不漂亮。
但他也没有恼意，他能听出前辈只是单纯的好奇，像是小孩子一样。况且就拿前辈的性格来说，前辈一直喜欢精致的东西。
叶向阳继续向前走，走到一处黑漆漆的水洼出，停住了脚步。
“我觉得比正常人要好看一些。”
肮脏的水面上隐隐透出一张清俊的脸来，只见眉眼间具是笑意，全无半点以前的冷漠疏远。
叶向阳忍不住身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湖面里的人也抬起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看着有些陌生的自己，叶向阳神情有些恍惚。
是……前辈改变了他吗？
“我想看。”仇宿毫不客气地说出孟浪的话。
“好，等以后，希望前辈不要厌倦才是。”他嘴角含着一抹笑，玩笑道。
“不会的，想看。”
仇宿的心情变得好了许多，其实不管小家伙长得什么样子，他都会喜欢，哪怕比普通人的水平要差很多。
“嗯，给看。”
叶向阳的心莫名变得满满得，还有一点点甜。
“咔嗒、咔嗒……”
莫名的声音从空间戒指中传来，叶向阳的身体僵住了。
“前辈……”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空间戒指中的咔嗒声停住了，可叶向阳没有半点放松。
是那鬼东西透过空间戒指到了前辈那边，还是那东西干扰了自己和前辈的交流。
不管是那种情况都不能让他感觉到轻松。
那东西就在他的附近……
“咔嗒、咔嗒……”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幽林深处，四面八方好似一起想起了这诡异的声音。
恶意……满满的扑面而来的恶意。
突然，一抹黑漆漆的身影从深林深处走来。
叶向阳向后退了几步，运用全身的灵力保护着自己，沉声问道。
“阁下，是谁？”
并没有人回答，反而是那“咔嗒”声越来越近，就好像那东西走了过来似的。
叶向阳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快速离开，听见后面传来熟悉却有些沙哑的声音，像是还有些不习惯说话似的。
“我，是、我。”
前辈？
叶向阳蓦然转身，那身影又近了许多，幽暗的光线中，若影若现透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越走，那东西越发灵活，木讷的脸庞也越发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不是前辈！
他深深向后看了一眼，转身离开，只听见一声尖锐的，似要刺破耳朵的猫叫从身后传来。
一瞬间，树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人在幽怨地哭泣，与之伴随的是沙哑，扭曲的声音。
那是他的名字。
那东西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叶向阳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为什么灵气对它无效？
它到底怕什么！！
……
无数的问题充斥在他的脑海中，而他做到的却只有飞快地向前跑去。
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后背，一棵棵巨木向他逃离的方向转来。
繁杂诡异的树纹汇聚成一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一直、
一直、
紧紧盯着叶向阳离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