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128《渡鸦狂徒》
「思想传播的速度比闪电和追赶晨曦的光束都快。」珀西瓦尔的这句经典名言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有所耳闻。
事实上, 你从未想过自己在上一章脱口而出的那一句“反正横滨也不可能一直都是晴天”话会在此刻得到验证；也从未想过整座城市乃至整个世界会在某一天、某一日、某一个时间点在你眸中如潮水般骤然倒退！【世界被潮水淹没。周遭除你之外的一切事物、「无数人歇斯底里的呐喊、尖叫和嘶吼声」都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被拉成一条惊心动魄的直线，从你身边迅速蒸发……】
不是「消失不见」。
而是「时间被回溯了」。
准确来说，是在绫辻行人即将碰触到案件真相的那一刻, 时间被回溯了。
——而造成这一切（时间回溯）、又间接帮助「罪犯」成功摆脱绫辻行人异能「死于非命」制裁的「罪魁祸首」此刻就站在你（这个完全不受他的「能力」影响的人）面前,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你。漆黑成群的渡鸦在他头顶盘旋。
寂静里，只有下雨的声音。半晌，你听到对方如同「咒语」一般的声音在耳畔突兀响起。像是近在咫尺的深渊、又像是蜿蜒的溪水流淌进阴惨惨的瑰丽毒蕈, 渲染出一片渐渐扩散的暗红：
“有一个到哪里都会被杀的我。有一个随时都会被杀的我......”
他轻轻说道, 带着诡异的音调。
你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只剩下空白。
鸦群啼鸣响起。对方抬起手，摘下了一直戴在脸上的鸟嘴面具。下一秒，倒映在你眸中的漆黑面具化作一只拥有奇诡阴森尖喙的黑色「三眼乌鸦」。乌鸦扑打着黑羽静静地落在青年肩膀上, 撒娇一般地蹭了蹭对方的脖颈。「烟雾般苍白的肌肤；闪烁深邃夜色的漆黑及肩短发；一双锐利的眼瞳、瞳孔中透着被墨灰色晨霭罩住的静谧辉光……」
对方面具下的容貌是如此的荒谬。这一刻, 你突然「平静」了下来，平静地就好像突然感觉不到任何愤怒的情绪那样。（*“那些光看来犹如黑暗河流上随波而去的水灯火，又像坟场里飘摇的怜光。”by《一朵桔梗花》）
……《求生无门》
你在心中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随后微微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位正站在阴暗交界处、披着黑色渡鸦斗篷的青年——对方眼中仿佛空无一物, 浑身上下浸满了不可名状掉SAN值的狂气，再结合面板上突然狂飙且直接飙升到了50的未知对象的「恶毒值」以及突然出现的新数值、高达99%的「同步率」……在青年打算再次召唤渡鸦释放黑色触手前，你缓缓吐出一个人名：
“「连城三纪彦」老师。”
是你吗？
……
时间返至回溯发生前的半小时。
当你们一行人下了电车赶到现场时地铁站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入口处也就是警戒线附近此刻正聚集着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更有年轻人举着手机拍照录像, 忙着将拍摄下来的素材传到社交APP论坛上与人分享。
你将兜帽往后拉了拉, 随即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不知何时，头顶上方的明媚阳光蓦然消失在视线中；下一刻, 奔涌密布的诡云席卷了整座城市上空——这是坏事即将发生的先兆。不，或许已经发生了也说不定？其实不用多说你的直觉已经顿感不妙了。正当你打算继续朝前走时，地铁站下方赫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 不断有人被赶了出来。而这些人还没站稳脚步就又被附近数十名警察冲上来一把拉住并朝外扯。
“快点离开这里！快快快！”
“注意脚下！拍什么拍别拍了！”
“人呢？还有没有没出来的人！”
……
“啧, 来迟一步了么。”
站在你身旁的绫辻行人语气带上了些许烦躁。「听起来确实就像是容易在愚蠢人群中流行的都市传说, 充满了低俗陈腐的调子。」这是绫辻行人在电车上对「如月车站」以及此次案件的一番评价。尽管说是这么说，但你清楚他是在乎的。毕竟：“侦探的本能就是追求真相。”、“侦探解决事件的诀窍就是把能够解开的谜题统统都给解开。”
周遭仍是一片沸腾。
或许正是因为「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不等你应下，绫辻行人就自顾自地绕开前面吵吵闹闹的人群打算从一旁没什么人看守的地方钻进去。见此情景，你再一次目瞪口呆。
绫辻先生，您优雅的形象啊……！
芥川龙之介垂眸：“怎么了？”
“嗯……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你说我们要跟过去吗？”你挠脸。
“……”芥川龙之介深深地看了绫辻行人一眼，不过很快他就神色自然地转身回答你道：“先去打声招呼。”
事实证明作为过来人（？）的芥川龙之介，他的提议还是很有道理的。
毕竟人警察也不是摆设对吧？
转阴的灰色天空开始下雨。豆大的剔透雨珠从头顶“啪嗒啪嗒”坠落，逐渐将远处“呜哩呜哩——”闪烁不停的红蓝警灯以及鼎沸人声隔绝在外。
这时，站在警戒线外努力维持秩序的一名制服警官见状，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前直接将绫辻行人拦住：“这位先生，请不要再靠近这里了！这底下刚刚发生一起命案很危——（被打断）”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侦探先生一把推搡开了。
“喔？那如果我让你滚开呢？”眼瞅着即将到手的情报没了，绫辻行人气势尽数爆发，冷冷地睥睨警察。青年直接褪去往日慵懒的伪装，面无表情甩开对方的手，声音里带有一丝凉薄。“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让开，别告诉我「异能特务科」那帮蠢货没提前跟你们打招呼？不管这次的犯人是否逃到天涯海角我的异能都一定能杀死他。所以我现在没空更没心情和一群连事情缘由都搞不清楚的工具人呆在一起浪费时间。”
“听明白了吗？”说罢，青年犹如穿过空气，独自跨进了地铁站入口。
……真是靠谱到猫猫落泪呢。
你一脸无语地注视着绫辻行人离去的背影沉默了好一会儿，随后掏出政府临时下发给你们「港口黑手党」的特殊证件往对方面前晃了晃：“喏，这样就可以了吧？就像那位侦探先生所说的那样——不想死的话，就赶紧让你们队的人撤离这片区域，别再插手了。”
不用猜，现在基本能够确认此次案件涉及到的「异能者」或者说「非人类生物」的可能性已经大大超过了你们在此之前的计算。不管怎么样，最优解的办法就是尽快疏散普通群众远离这里。
而且你也很想问「异能特务科」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提前打好招呼？说起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政府那里应该已经截获了消息吧。
结果当然是不出意外。
刚刚还想要追上去拦住绫辻行人的制服警官见到证件后，脸色立刻变成了没有生命力的槁木死灰，甚至还夸张到跌跌撞撞朝后后退了好几步……？
呃。看得你都忍不住怀疑这证件上是不是写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内容。
不是吧阿sir，就算是横滨的普通市民平日里出门一抬头也能看见那五栋高耸入云的漆黑建筑吧？搁这害怕什么呢？新人吗？这心理素质不太行啊。
你和芥川龙之介对视一眼，十分默契地把这位心理素质不太行的警官晾到了一边。然后不等你有所动作，早就在一旁蠢蠢欲动的「羅生門」就直接唰唰两下将（无辜的）警戒线砍成了碎片。
你：“……天、天女散花？”
芥川龙之介闻言陷入迷之沉默。
几分钟后。
你站在地铁站台上表情错愕地看着散落在隧道各个角落里的尸体碎块。
全身寒毛竖立……
“连城。”不远处的芥川龙之介结束问话朝你走来，“问过了，今早来上班的工作人员表示并没有看到我们要找的那位流浪汉，并且对方也在奇怪那家伙今早跑去哪里了。”芥川龙之介的话直接让你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是吗？这还真是…糟糕啊。”
就连唯一的目击证人也消失了。
神秘消失了。
你面无表情朝台下望去。
四具被撕裂的尸体、背脊、肉、从隧道内部延伸出来的「凝固」的血迹、消失的四个「头颅」、散落满地的黑色金属粉末、以及「头部」被撞得严重扭曲的314列车。是的，正是那辆本该在昨晚零点顺利进站的列车。
据说这些「尸体碎块」是今早8点才被地铁站负责清洁的员工发现的。
这种场景光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
之后，地铁站站台以及大厅也迅速陷入了惊慌失序的混乱状态……
想到这里，你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后跳下站台走向铁轨。从隧道内部延伸出来的早已凝固的血迹似是彰显出这些「被害者」均是被列车拖动因剧烈的冲击而折断脊柱全身碎裂的——铁轨上全是血，大概有人体一半的血液那么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毫无疑问这些人都是遭猛烈撞击瞬间死亡的。
但又如何解释帖子一事？
你说过，发帖人根本不需要在这种事情上撒如此低级的谎。这么一来，对方见到的会是死者的「亡魂」吗？如果是这样的话，犯人果然还是当时啃食人脑髓的机械怪物么？为什么会少一人？
此时此刻。另一边站台下，正蹲在铁轨上的绫辻行人沉默不语，半晌，他抬头眺望着前方漆黑的隧道眸光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