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队伍

    一支数十人的队伍经由大道，往北而去。他们一路走来，到处都是破坏的场景，身后远处依稀听见爆炸。路边楼房破烂不堪，焦黑遍布残垣断壁。顺着大路，附近一直没有动静，那些丧尸似乎遭到清剿。

    “爸爸，这样的话我们只有去了那里才安全，对吗？”杉香绘问。

    “看来只能这样了。”杉智田回复。

    他们走在队伍里，周围尽是疲惫的人。有人传播消息：北方有座城市，已经控制感染人群，建起坚固的围墙，并为避难而来的人们敞开大门，提供住所、食物和水。这支队伍正是为此前往那座城市，希望得到庇护。

    “那新竹市呢，叔叔？那些人说那里很危险。”七里濑提问。

    “我会先把你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爸爸，我也要去。”

    “是啊叔叔，我们也能帮上忙。”

    “你们还是孩子，去那里太危险了。我需要你们留在那城市里。”杉智田一口否决。

    还有一则消息在队伍里流通，内容大概是军队正在转移，一大批伤员被卡车运输。杉智田闻言当时表情凝重。有人指出路上很少看见尸体，说不定丧尸并未清剿，只是被军队的动静所吸引移动。所有人都因此人心惶惶，时刻担心丧尸卷土重来。

    队伍里有住在附近的学生，他和三个同伴以及他的妹妹走在一块，穿着青春活力，手中持握棍棒。一位老人向身边的乞丐搭话，似乎很聊得来。有个男人神情忧郁，据说刚开始时他们一家人正在开车，前去旅游，因为路段发生车祸，救护车马上赶来，刚好瞧见出车祸的人死而复生。他在那时失去了自己的家人，只有自己活下来。

    路上开始出现尸体，弹壳随处可见。有些车辆整齐地横列，却血迹斑斑，遍布弹痕。柏油路面龟裂焦黑，破坏不堪。

    后来终于见到了活人，他们在一片废墟中看见一个男人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人，双目无神，脸上只有两行已干的泪痕。

    到了下午时，他们经过了一家加油站，外面胡乱地停放着几辆轿车，便利店内无人管理，有人正在抢夺物资。门口的玻璃已被打碎，散落一地渣滓。怒骂声有时候会传出来，看来发生了争吵。一些人离开队伍，也打算去便利店补充点东西。

    “不用管他们，他们等会自己会跟上来的。”队伍里的人说。

    天空总是会掠过飞机，这次是七架直升机，飞往南方，与队伍背道而驰。有些人朝直升机挥手呼喊，却徒劳无功，看着机群渐行渐远，于是他们便懊恼咒骂。

    “他们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

    “拜托，我还有孩子……”

    “老天，为什么会这样？”

    不断有人加入队伍，人数逐渐增多，随着夜晚来临，越接近桥头公路上抛弃的车辆就越多。前面是乌龙大桥，横跨河域。眺目远望，桥头已被车辆拥塞，有些车子停靠路边，男人女人在旁一筹莫展。人们似乎都往桥头聚集，思忖是否徒步穿越大桥，而有些人已经开始上路，背着行李，趁着天光尚在。

    桥上路灯已经亮起，发散橘黄光晕，整个大桥因为堵车而拥挤不堪。人们在车辆缝隙之间穿梭前进，交流求助。但让人不安的是，有些车和地面上出现了大滩凝固的血迹。

    “您有看见我的狗吗？它是一条边境牧羊犬，左边耳朵是黑色的毛发。”

    “打扰一下，我的背包放在这里，我走开了一下就不见了，您有看见谁经过吗？”

    “你们这是往哪走？北边有安全的地方吗？”

    “我能拿这些和你换些水吗？我和我的孩子口渴了，需要喝点水。”

    “您好？”一个男人靠近过来，声音中透露疲惫，“我和我女儿在队伍中走丢了，你们有看见她吗？”他手里拿着张照片，向杉智田指出他女儿，七里濑和杉香绘把头凑来。凭着灯光看清照片上有两个人——男人抱着一个估摸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微笑面对镜头，背后是一片草坪和蓝天。

    “不好意思，我们没有见过你的女儿，帮不上您的忙。”

    男人道谢后失望离开，接着询问其他人去。

    “我见过他。”七里濑旁边有个男人说，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七里濑被他吸引去了注意。“是在加油站那块，他和他女儿中途加入进来的。”

    “他们从便利店内把背包装得满满当当，却不愿分享和帮助他人。天黑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们了，估计是那会儿他和他女儿失散了。对了，我能向你要点吃的吗？”

    七里濑从身上口袋里掏出一袋面包，递给了他。

    “谢谢。”乞丐说，“你人真好。”他打开包装吃起了面包，“即使是发生这么多事，对我来说和以前毫无差别。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说出来看看我能否帮到你。”

    “不，不用了。谢谢您。”七里濑回答。

    乞丐抬头看了看他和身边的人，眼珠浑浊不清，然后顿了顿。“人生总是艰辛的，充满苦难，不是吗？停留不前只会徒增痛苦，我们不妨继续走下去，看看前路会出现什么，希望会一直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