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丝巾
贺烈在蓝海酒吧的吧台上找到了昏迷的楼月西。
他也被女鬼换上了女装,是男人最爱的黑长直,穿着非常窄短的百褶裙和白色的高跟鞋,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腹。
那女鬼还挺会搭配的。
只能说他的模样太有杀伤力了,即使是贺烈也被他细长白皙的双腿晃了下眼睛。
“喂。”贺烈对他们在忙时一个人躲在这里呼呼大睡的楼月西有种微妙的不满,不过这种不满或许源自于那双大长腿?
他伸手推了推楼月西,就见他发出细微的哼声,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贺烈:……
倒是睡得香。
如果不是为了他,贺烈用得着听黄毛前言不搭后语啰啰半天吗?用得着被女鬼呜呜呜呜的哭泣声魔音穿耳吗?
他衣服都搭上去了。
“起来。”贺烈伸手推了推楼月西的肩膀,就见男人转过头来,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他的眼睛睁开了一会儿,又软哒哒地闭上了。
“贺烈……”
他吐息之间一股烈酒的味道,贺烈知道这法力微薄的女鬼是怎么把一个青山道的人弄晕在这里的了。
呵,还能认得人,看来是没有醉得不省人事。
“醒醒,走了。”怎么说呢,贺烈这厮从来不是个怜香惜玉的货,见楼月西不醒,他就伸出手去翻他的眼皮。
“困……”楼月西的手伸出来想拂开他,又因醉酒软软地垂下来,堪堪搭在贺烈的手臂上。
看来这人短时间内是起不来了。
贺烈认命地叹了口气,他捏了一把楼月西的脸颊作为惩罚,又转过背来拽着他的手,一拽一掂,将这个醉鬼背到了背上。
门外,孙飞晨正瑟瑟发抖地和飘在半空中的女鬼一起看守着躺在地上的三人。
伍明是自己吓昏的,袁修文应该是被女鬼弄得昏死过去,而黄毛则是被贺烈一记手刀劈晕的。
见贺烈出来,女鬼后退了一些,她不敢上前,目光却殷切地看着贺烈,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件t恤。
虽然孙飞晨并不想从那两个快掉下来的眼珠子里看出这些情绪。
贺队虽然长得帅,撩撩小姑娘就算了,女鬼还是不必了吧……
方才黄毛和女鬼的一番话,让他们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女鬼原名丁香梅,刚来州海市不久,因为身材高挑容貌漂亮,白天上学,晚上就来离学校很远的蓝海当氛围组。
除了偶尔会被客人骚扰一下喝点酒以外,这个工作不需要怎么辛苦,挣得也不少,对于她这种家庭情况并不好的姑娘已经是不错的选择了。
六个月前,她被客人强迫着喝了几杯酒,她酒量一般,于是晕晕乎乎地给领班说了一声准备先回去。
领班——也就是袁修文,给了她两个果冻说醒醒酒。
谁知那两个果冻竟然是partystar。吃着甜甜的,但实际上是浓缩的洋酒。
小地方出来的她哪里见过这样的东西,她彻底醉倒过去,被袁修文及两个同行的人……他们还给她喂了新型迷药,她整个人再也无法理性思考……
醒来后她去找袁修文讨要说法,谁知袁修文说如果她还想要这份工作就不要乱说话,那晚是她主动的云云,还说如果她报警,他就把晚上的视频发到他们学校去。
两周后,丁香梅不堪其辱在宿舍服用安眠药自杀了。
“事情我们已经清楚了,至于这两个人,我们会送到警察局的。你还有仇人吗?”
丁香梅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抱歉。
“那么,我要送你下去了。”
贺烈低声说,虽然是袁修文他们侵犯并逼死了丁香梅,但丁香梅化鬼后连杀两人,已经不能正常投胎转世了。
他要将她送至地府,由阴差及阎王对她生前死后的罪行进行审判。
“把他带远点。”贺烈对孙飞晨说。
孙飞晨闻言接过贺烈背上的楼月西,扶着他走到十米开外的地方。
贺烈修长的食指在地上画了个小门,随着他手指的移动,一道幽绿的光线从他指尖亮起。
“请阴差。”
孙飞晨就见那绿色小门中走出来一个个子小小的、犹如四五岁儿童的阴差,他头上戴着牛头面具,穿着黑色的布袍,钻到一半看见贺烈就往回缩。
“……”
贺烈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几枚铜钱和花生递到小门前,垂着眼睛加大声量:“请阴差。”
活像是电视剧里站在门口传声的大太监。
“庆乌山的!怎么又是你!”那阴差没有办法,只得钻出来,“我都换了两个辖区了,怎么还是你!”
他声音奶声奶气,甚至有几分可爱。
“我有付钱。”贺烈指着地上的几枚铜板和从烧烤店摸来的花生米。
“你!你埋不埋汰!花生米裹着纸就往裤兜里塞!”小阴差大声叫嚷起来,最后还是噘着嘴把花生米和铜板收下了,还不解气地骂道,“不要以为沾点你的阳气我就稀罕了!”
“说吧,这次要我干啥?”
“犯下命案的新鬼。”贺烈指了指丁香梅,丁香梅看到小阴差手上的铁链情不自禁地瑟缩了几步。
贺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头对丁香梅说:“我交你至地府是因为你杀了人,并不为别的原因。”
“是他们有错在先。”贺烈继续道,“你把那件t恤拿着,去地府可以换钱。”
“什么?你把自己穿过的衣服给别人大姑娘,给我就几颗花生米打发了?!”小阴差闻言暴跳如雷,贺烈没理。
丁香梅闻言再次低低道了声谢,又转头对不知何时醒过来的楼月西说:“也谢谢你。”
贺烈和阴差都闻言望过去,就见楼月西扶着头,站在一旁。
他温和地对丁香梅笑笑,又看向贺烈。
“唉,这人身上的气息——”小阴差还想凑过头去看,被贺烈一把抓住牛角。
“你该走了,关门了。”
“贺烈!你!”伴随着幽绿的光芒再次闪烁,原地只剩下了他们一行人和躺在地上的人事不知的几个。
街边酒吧的霓虹灯闪烁明亮,新泰路上车辆川流不息,不时有来往的行人对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
也是,三个躺着,三个站着,站着的一个出奇的漂亮,一个裸着上半身,怎么能不吸引别人的视线?
“贺队……我们这是……”出域了?
孙飞晨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骑着摩托穿着警服的人开了过来。
“你们几个,怎么回事!”
“啊,同志,是这样……”孙飞晨连忙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交给警察,又把袁修文三人的事情掐头去尾地告诉了他。
有了孙飞晨和警察做交涉,贺烈也不费那劲儿了,他打个呵欠,往前走了几步。
没听到脚步声,他转头看向楼月西,示意他快走。
楼月西站在原地没动,他向下扯着自己的短裙,不肯迈开双腿。
“别磨磨唧唧的。”贺烈果然是个钢铁直男,他右手一挥,“还能凉着你似的。”
就见楼月西偏着头,双眉颦蹙,脸上露出几分尴尬与懊恼。几秒钟后,他又望了回来,看着贺烈道:“我……”
“就你事多。”
贺烈不耐烦地低骂一句,转身就走。
不停变幻的霓虹灯下,楼月西的脸色苍白无比,他原本沁着水色的眼睛此刻像是凝了霜。
半晌,他突然勾了勾嘴角,声音却阴恻恻的:“把衣裳给了人姑娘。”
“你说什么?什么凉?”
贺烈从他背后走过来,就听见他含含糊糊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嫌弃地把手上的一包递给楼月西:“给你娇气的,六七月份能有多凉。”
却不是衣服,是一条印了红色玫瑰的花哨大丝巾。
地摊货,看样子很是廉价,不过料子倒是用的挺实诚,贼大一张。
于是孙飞晨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全身长满玫瑰的楼月西。
“!”
“这、这是闹哪儿出啊?怎么还围上花了呢?”孙飞晨结结巴巴地问道,实在不敢相信楼月西竟然是这样的品味。
楼月西似乎也有些恼羞成怒,他裹着大玫瑰花看了眼贺烈。
贺烈却没能理解楼月西那带着幽怨、羞愤的眼神,他掀起眼皮道:“体恤200,丝巾20。”
他上下打量了楼月西一眼,痞气地勾起一边嘴角:“这不挺好看?”
孙飞晨也承认,美人就是美人,裹着土的不行的丝巾都能穿出复古的味道。
于是楼月西的脸变得更红了。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不过哥,咱再节约,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孙飞晨看了眼贺烈□□着的上半身,讷讷地说道。
贺烈肩宽腿长,裸露在外的深蜜色皮肤像是抹了蜂蜜一样,再加上令男人羡慕嫉妒恨的八块腹肌,实打实的好身材。
刚才路过的好几个姑娘都把眼睛黏在他哥身上了。
“马上就回去了。”贺烈不在意地摆摆手,说来凄惨,他师祖曾给他算过命,他火太旺,熔金。
也就是说,毫无财运。
重点在毫无两个字上。
和鬼神一道相关的行业,实际上来钱是非常快的,但贺烈就是存不住钱。
投资失败瞬间倾家荡产,买房后房产商资金链断裂好楼盘变成烂尾楼,最夸张的一次是他买下一个现成的旧房,第三天地震楼就塌了。
“我去给你买衣服。”楼月西突然说道。
“不用了。”贺烈摆手道,“超过两百块穿了就会开线。”
他只能穿淘宝上五十块两件的t恤。
“啊,你、你好……”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我能加个你微信吗?”
站在台阶下面的女孩鼓足勇气问贺烈。
还没等贺烈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拒绝得太干脆惹楼月西生气了,脾气温和的青年突然把大丝巾扔到他身上,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抱歉!”女孩被楼月西的动静吓了一跳,以为是男人的女朋友。
贺烈也顺势拒绝了女孩:“不好意思,女朋友脾气大。”
正在下台阶的人身体一僵,差点向台阶下摔去,贺烈两步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往怀里一带。
“看着点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