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Ch206. 一个小丑
“徒劳无益的尝试, 小蝙蝠！不管我是真人还是幻影的，你都不敢杀了我！那样又有什么区别呢，瓦拉齐亚之夜永远不会结束——”
蝙蝠侠朝摩天大楼的墙上连射下三枚钉子, 系上三条凯夫拉纤维绳从楼顶跳下, 依靠加速度带来的冲力在千钧一发之际扶正了被小丑险些击倒的电视塔，避免它砸到旁边的民居。
解下纤维绳时, 他可以抵挡子弹射击的胸甲都几乎被勒上了三条深深的划痕。
“没有了帮助你在街上横冲直撞的科技设备，没有了把你的城市打造成铜墙铁壁的监控, 你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当然有区别。”蝙蝠侠终于开口说道：“你会流血吗？”
“什么？”小丑一愣，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噢, 这也太……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有三个我吗？”
“我不知道。”蝙蝠侠打断他。
“但我可以砍断你的一条腿，这样你哪里都去不了。如果在第一刀落下的时候你没有流血, 那你就是幻影。”
一阵惊讶后，小丑爆发出大笑。
“太惊人了！太甜蜜了！这是威胁吗，还是一个爱的告白呢？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尽管这么做吧，小蝙蝠，对我做你想做的一切, 然后你就不止会满足于此, 你会想要继续发泄你内心的疯狂……你会想要更多！”
小丑侧身避过两枚扔过来的蝙蝠镖。
“瞄准一点儿, 朝这儿扔！你对待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第二枚蝙蝠镖撞在第一枚上弹回, 割开了小丑右边的手臂：“……哦, 瞧我刚刚怎么说的来着！”他沾着指尖的鲜血几乎戳到蝙蝠侠面前：“我在流血呢！”
“——蝙蝠侠先生，请你把他交给我。就在刚刚欧阿星已经通过了我对这个家伙使用致命武力的申请。”
士郎戴着绿灯戒落到地上。与同杰森所说的截然不同, 他并没有前往水库寻找小丑女。
在蝙蝠侠的视野中, 随着希洛·埃米亚的登场, 小丑肉眼可见地僵住了。
“瞧瞧你, 简直是多此一举！什么叫做‘蝙蝠侠先生’？你完全可以称呼这位你小情人的前白月光为‘岳父’或者其他随便什么玩意儿——我相信他一定会乐于接受的。”在禁区跳了一通踢踏舞后，小丑又自信满满地说：“就算他是你的‘father-in-law’，但他也一样是那只小鸟的‘father-in-law’，没有任何不同！你以为他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在他面前杀死我吗？”
“………………”
然而出乎小丑意料的，蝙蝠侠竟然后退了一步，直接转身离开。
“等一下！”他惊慌地尖声大叫，“如果我说我的心脏起搏器上连着一枚向哥谭发射核弹的按钮呢！”
“判断为谎言。检测中……未在目标罪犯身上检测到讯号发射器。”灯戒的声音。
士郎眯起眼睛：“如果你是希望我迫切杀掉你，那么你成功了。趁现在还有什么招数一起使出来吧。”
“OK，我坦白，”小丑竟然耿直地举起了双手，“我只能把真正的（Joker）砸上桌了——答案是你们永远不可能抓到真正的我！”
“你是说你有三个这件事吗？”士郎回答，“好了，现在我们知道你为什么分/身有术了。”
“从一开始就有三个不同的小丑。一个被杀掉了，瓦拉齐亚之夜开始后又恢复成了三个。一个是幻影，两个是真人，三分之一的几率。”蝙蝠侠悄无声息地走了回来。
“现在是一个真人，一个幻影了，二分之一的概率。”士郎不在意地说。
“…………”
“那就让我们等着瞧。”陷入了前后夹击的境地，命运板上钉钉，小丑却反而露出了笑容。
话音刚落，士郎口袋里的手机就发出了震动。
“听听？”小丑满怀恶意地比了一个接听的手势。
注意到两对目光都停留在自己身上，士郎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
十分钟前。
“嘿，莫妮卡，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领头的！”
小姑娘探头张望了一下：“我也看到了，有一个没带面具的！”
“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把他引出来……”一个负责瞭望的民兵说。
那个领头者的特征还是有些明显的，油彩绘成的妆和流水线生产的小丑面具有本质性的不同。
民兵虽然因为有了莫妮卡重新组织了防线，但只要对方不进攻，他们也不能冲出去攻打他们，只能以防守为主。
莫妮卡毕竟只有七岁，虽然枪法不错，却没有超能力。只要是枪就有后坐力，刚刚开的几枪已经消耗了她大部分的体力，而对方却可以一直制作燃烧/瓶这类简易武器用投射器投掷过来，给这边带来极其恶心的体验。
“他们进攻了！”与之前的形势调转，注意到对面的动静，这名民兵居然反过来喜形于色。
“嗯……”莫妮卡咬着嘴唇。
“他跑得好快，比其他的人都强得多！怎么办，我们打不中他！”阵地上的形势瞬息万变，突然变化的局势立刻让这名前一刻还喜不自胜的民兵不知所措。
“撤！快撤开！大家不要和他正面对上！”
“我要到前面去看看。”
小姑娘一溜烟从他胳膊底下跑了出来，民兵伸手抓也抓不住。
炽热的温度和气味古怪的空气很令人讨厌，但莫妮卡都忍住了。
那个敌人是最大最坏的家伙……一旦让他越过去会发生很糟糕的事……
他踩在同伴的尸体上越过了第二道铁丝网，他的身体处在半空中……好的，就是现在！
“砰！”
信心满满的一枪竟然落空了，那个小丑在空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将身体扭转了一百八十度，躲过了从他刁钻的角度射出的子弹。
莫妮卡立刻意识到应该更换躲藏的位置，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小丑的目光穿透了层层叠垒的工事，正正落到了她的方向，狞笑着朝她抬起了枪。
“砰！”
莫妮卡退后几步，坐倒在地上，惊吓地喘着气。
这是她第一次露出如同其他七岁小姑娘的反应。
另一处工事后的斯坦顿太太收回枪：“一群混蛋大人，他们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孩子做这种事！”
但莫妮卡只是呆呆地望着她的方向，不言不语。
“果然吓到了，毕竟只是个小孩子……”斯坦顿太太露出宽和的笑容，转过头她的脸色就陡然一变：“戴克斯，快过来！帮我替她的父母看好她！”
从没学过射击技术，只能在这边充当苦力的金发少年无奈地走过来把莫妮卡抱起。
小姑娘僵硬地待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仍然注视着斯坦顿太太的方向。
首领被击毙，剩下的喽啰们一哄而散，正有其他的居民们跳过工事，走下去拥抱斯坦顿太太，处理地上的尸体。
没人在意的角落，有细微的如同蚊虻的烟雾从死去的小丑首领身上冒出，粘上了杀死他的凶手。
戴克斯特注意到怀里的小孩子忽然剧烈地挣扎了起来，他开始感到头痛，但还是熟练地戴上了社交面具：
“莫妮卡，听我说……”
“瑞贝卡，你怎么了？！”
他还没说完一句完整的句子，在他身后的某个方向惊悚地传来了咯咯的怪异笑声。
“咯咯咯咯，我停不下来啊，咯咯咯咯……救命啊，咯咯咯咯……我好痒啊，我好痛啊，咯咯咯咯咯咯咯…………”
一张鲜红的咧到颊边的笑脸，正从瑞贝卡·斯坦顿的脸上不受控制地升起。周围的民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惊恐而困惑地退开。
“咯咯……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哈哈哈哈……都不要过来！我不能……哈哈哈哈……传染………………”
“我们迟早会再见面的……”鬼屋中遇到的小丑所说的如同诅咒般的临别赠语在戴克斯特耳畔响起。
“妈妈！”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咣！
一把没有子弹的枪砸到了不管不顾正往那边狂奔的戴克斯特身上，让少年奔行的脚步一个跄踉。
七岁的小姑娘气喘吁吁地收回手，用异常严肃的神情说：“她已经不是你的妈妈了！”
“……不。她永远是我的妈妈。”
戴克斯特坚决地摇头，但刚刚的这一下却成功地令他冷静了下来。
福至心灵地，他摘下了一直戴在鼻梁上，就连洗澡的时候也不敢摘下的眼镜。
——歪曲。
——残破。
——摇摇欲坠。
没有一样活物或死物不存在破绽。
黑色的点和线玷污了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东西。就连天空和大地也被分割得支离破碎。
他的魔术师家庭教师告诉他这双眼睛叫做“直死魔眼”。
——所以理应没有什么是不能杀死的。
如同过去了一整年的时光，实际却只过去了数秒，戴克斯特撞开人群，跌了一跤然后重新爬起，冲到了自己正在缓缓疯狂的养母身边。
他随意地一挥手。
唰！
用掩饰性的动作从地上捡起的那块玻璃片精准地扎中了她头颅中央的黑点。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接着瞬间，空气中那种细若蚊虻的瘟疫分崩离析。
“该死的！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有居民接住了斯坦顿太太倒下的身体，慌忙掏出手机。
“妈妈……”
戴克斯特扑过去，确认了母亲的心跳和呼吸依旧，终于如释重负地跪了下来。
——他杀死了“小丑病毒”，并且没有伤到他的养母。
“戴克斯，谢谢你把你妈妈打晕……”
斯坦顿太太的额头上没有一点伤口，目睹了这一幕的居民虽然有些奇怪，但很快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
有些在先前的战斗中受伤，以及惊恐了一整晚的居民愤怒地找到了小丑的尸体：“该死的小丑！死了还要作妖！”
一人一枪，一人一刀，似乎是为了发泄，又似乎是为了帮助他们掩盖什么，很快那个小丑的尸体就成了一滩不成人形的肉泥，再也没人看得出他的死因。
不会再有下一个小丑诞生了……但传递的诅咒真的结束了吗？
毁灭是如此的令人快乐……这个世界偏偏又是如此的脆弱……歪斜的线和点，四周围油脂焚烧的味道，支离破碎的尸体……
戴克斯特抱着头蹲在原地发着抖。
就在刚刚，他察觉到了决堤的感情，终于他的情绪世界不再是空白一片——但是为什么，毁灭的欲望却仍然没有消失？这是与这双眼睛所伴生的东西吗？
毁灭吧。毁灭吧。反正你已经动过手一次了。
那种消灭不可能消灭的事物的感觉很好吧？
“你生来就该是我们的人……”蛊惑的声音再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对啊，你马上就要上高中，离开哥谭，离开家独立生活了……不管你做什么，希洛·埃米亚都不会再知道……
不！不不不不不，我都已经克服了这么多难关才忍耐至今，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堕落下去……
挣扎中，他被一个健壮有力的臂膀提了起来，还抖了一抖。戴克斯特运动成绩上佳的身体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他夹在腋窝下，就像夹着一只小鸡崽。
戴克斯特的余光只瞥见了那个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防弹衣，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有些模糊的白色骷髅。
“你需要有人看着你，小毛孩。我曾认为不需要第二个惩罚者——但是，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师父了。”
是师父，不是老师。
中年壮汉从不知何时开始安静站在一边的莫妮卡手中取下眼镜，戴回了戴克斯特头上。
“你一直在旁边看着吗？”莫妮卡问。
“我到得不早不晚，不过令我惊讶的是你们竟然并不需要帮助。这是属于人民的力量，干得漂亮，小姑娘。”
莫妮卡不喜欢他，她板着脸走了。
“等一下，你到底是谁啊？”戴克斯特试图挣扎。
壮汉哼了一声，拨通了一个电话。
……
小丑满意地看着士郎的脸色渐渐难看。
他清了清嗓子，正打算再说些什么劲爆的内容好让自己开心一下，对方接下来的表现却完全出乎他的预料：“我是叫你来帮忙的，不是让你抢人的——教不好我绝对会找你算账！”
啪嗒。
士郎大骂了一通后挂掉了电话。
那只手机被单手提着拎到了小丑面前：“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好事’？我好不容易培养成好孩子的学生被人从中截胡？”
……这就，有一点点尴尬了。
小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