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Ch242. 骗子
“哈啰, 你一定是沃伦！”
一名波浪卷长发的女郎从MFD公司的大门转出来，热情地握住了伪装成记者的丹尼的双手。
她穿着一件低胸露背的黑色礼服，脸上绘有浓妆, 嘴形较大, 下半张脸有些丰满，不符合好莱坞对女演员的喜好, 但相对地, 她有着极为傲人的身材——
“噢——你好。”经过一些化妆，以“轻浮的浪荡年轻男人”为人设的丹尼顺从剧本地将目光投向她的胸前打了一转, 才嘴角含笑地抬起头。
“我是马克·沃伦，你叫什么名字？”
“叫我露西就好。”
女郎显然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 但她并不感到反感——至少在脸上是这样——反而侧了侧身体，以便让自己的身段曲线能更好地被镜头捕捉到。
以卢西安诺的关系拿到的罗伯特·艾朗的拍摄许可, 再加上丹尼扮演的《时尚》杂志记者身份，罗伯特本该亲自迎接，但他却先派了露西过来。
拿着摄像机象征性拍了几张照片，丹尼让自己的脸部表情和肢体语言稍许随意了一些, 他靠近露西, 并排着和她走进MFD大厅, 使得罗伯特的举动看起来奏效了。
“你好, 男孩。”
罗伯特·艾朗就坐在大厅内, 他从一张红沙发上站起来, 热情地拥抱了丹尼, 根本没有认出来他是昨天刚在自家的一间摄影棚外差点被扔出去的人。
“马克·沃伦。”丹尼向他出示了伪造的记者证, 并自我介绍道：“您一定是艾朗先生, 久仰大名。”
“别客气, 叫我的名字就行。”罗伯特脸上的笑容遮也遮不住。
那可是《时尚》杂志！虽然卢西安诺只能帮助他在某个次要专栏争取到一个豆腐块大小的版面, 但那也是《时尚》杂志！
这意味着终于有人能够欣赏这种过去“上不得台面”的艺术，意味着他们的事业即将走向主流文化……即使只是开了一个小头，那也是一道曙光。
他伸手将露西招来，带着她和丹尼走向立在大厅正中的一座展示柜，自豪地说：“这些都是MFD一直以来产出的杰作和它们带来的赞誉。”
“不错的成果。”丹尼矜持地评价。
展示柜中有十几座AVN的奖杯，《成人影带杂志》每年都会在拉斯维加斯比照奥斯卡的奖项和规格举办年度成人影片颁奖典礼。
露西带着笑容抚摸其中两座：“它们是属于我的。我赢得了最佳全部床戏场面奖和最佳夫妻床戏场面奖，我还差一座女孩间床戏场面的奖杯，我希望在来年得到它。”
丹尼眉头紧锁。
露西和罗伯特对视一眼，在他们紧张的眼神中，丹尼连连摇头：“不，不对，不能这样！”
他推着展示柜移动了几步，将柜子上的几条绶带拔下来扔在地上。
“这个设计已经过时了，抛弃这些无用的设置！柜子应该放在这里，灯光才能准确地打在奖杯的表面，让进来的客人第一眼就看到……”
露西和罗伯特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
“还有你，”他回头指着露西——这显然把她吓了一跳——丹尼拨下了她礼服上的一条肩带，“从今天起，把你的着装和饰品都换成不对称的。”
丹尼拿出了自己作为骗子的看家本领，一通惟妙惟肖的表演后，露西不惊反喜，她捂着嘴抑制自己的尖叫，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罗伯特也对他的身份和“采访诚意”再无疑虑。他兴高采烈地引着丹尼来到一楼的一间摄影棚，向他展示他早就准备好的素材。
出乎丹尼预料，那是搭展好的一个拳击擂台，一位非常美丽的姑娘正穿着道具铠甲与对面的肌肉壮汉搏斗。
旁边的摄影机忠实地从各个角度将这段画面记录下来。
擂台上的年轻女郎远比露西漂亮，她完美地符合好莱坞的审美——健康的小麦色肌肤，毫无瑕疵的面容，身上玲珑紧实的肌肉需要经历漫长而艰苦的健身和饮食控制才能得到。
“她长得有点像夏奇拉。”
丹尼似乎有些惊艳地感慨。
罗伯特点点头：“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那样幸运，巨星只有一个。朱丽亚很努力，她没有任何缺陷，偏偏没有人给她机会，可MFD就是为此而存在的——”
他如同介绍着什么慈善成就似的对丹尼道。
“MFD将属于她的银幕还给了她，情/色片在人们想象中总是下流的……可朱丽亚简直就是艺术品！”
擂台上的两人并没有任何引人遐思的动作，他们只是在搏斗——穿在朱丽亚身上的质地材质十分高级，光泽和上色达到了荧幕道具的水准，裸露部分的比例也适当而不媚俗。
她的表情如沉醉在演戏一般认真，一拳将对手打倒在拦网上后，直到罗伯特喊了“卡”，她才停下来擦了擦汗，本能地摆了几个POSE迎接照相机的灯光，用开心的笑容对丹尼说：“我很自豪我正在完成一项令人激动的艺术作品。”
“这就是我们的诉求……”罗伯特揽着丹尼，一边走一边说：“人们一直以来都对我们的行业有着误解，他们总把我们和东欧西亚的非法地下影棚联系到一起，那些说三道四的守旧老古板和家庭主妇甚至从来都没有看过一部我们的电影！我希望你能向他们还原这儿的真实面貌……”
“当然，”丹尼一脸心有戚戚地说，“我们的电视上每天都展示着各种暴力和凶杀内容，每个人都习以为常，那为什么展示一个设计精妙、装饰美丽的女人的裸/体就是不被允许的呢？”
就在刚刚，罗伯特展示的场面和朱丽亚的真情表白足以令任何涉世未深的人都会被所感染，对成人影片的艺术性大为改观，为自己过去的误解而羞愧，可丹尼并不是这种单纯的年轻人。
他对罗伯特的这一套方式非常熟悉——而他甚至是职业的。
毒品、赌博、卖/淫、政客们每一次鼓吹这些产业合法化的时候都是这么做的，甚至商业融资时也是一样的套路。
“正是如此！”罗伯特大力拍着丹尼的肩膀，已经将他视为知己。
“朱丽亚和露西你更喜欢哪一个？”他低声道，“露西是人气明星，她得过不少奖，很有代表性，而我们今年打算推朱丽亚作为MFD的‘年度天使’……”
“版面有限，我得再了解一下她们的作品才能选出最符合我们杂志受众喜好的方向。”
“当然当然。”罗伯特把丹尼带到一台电脑前：“这个文件夹是露西过去的作品，这个是朱丽亚正在出演的那部影片，不过只有粗剪，后期会加入一些特效，记得别透露出去哦。”
丹尼打开了朱丽亚的那一个文件，拖动了进度条。
他记得……刚刚他旁观的是朱丽亚潇洒而英武地打翻对面的一个长镜头，但剪辑中的剧情却不是这样。
她受伤，倒地，被对手压制在身下……通过借位和剪辑，原本是奴隶的女角斗士尽管遭遇了各种挫折，却仍然艰辛战胜了敌人的剧情，变成了趾高气昂的女角斗士终于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流氓手下惨败，饱受凌/辱。
“你不会给她们展示她们的片子被剪成了什么样，对吗？”丹尼说。
罗伯特理所当然的笑容：“那可是导演的工作，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丹尼什么都没说。
他想起了朱丽亚刚刚的表情。
我们当然是骗子……他在心里想，但你们才是更大的骗子。
…………
丹尼按照原定计划拖住罗伯特跟他东拉西扯的同时，士郎正在他的办公室里搜查。
保险箱里只有现金和珠宝，书架上的书籍外封与内皮一致，抽屉里有一些大/麻和安非他命……但这无关紧要，就算有可卡/因，以人们对文艺圈的了解这也符合他们的人设，根本激不起浪花。
“叮咚”一声，电脑显示资料拷贝完毕，士郎拔出U盘，翻了一遍罗伯特的邮件记录，没有涉及到人口贩卖的迹象，但从公司账目的资金流动看，他应该承担了大量洗钱业务——这很好地解释了罗伯特和卢西安诺的良好关系从何而来——一个在圣费尔南多谷，通过诱骗好莱坞女生来拍摄成人影片，顺丰顺水做大的公司不可能没有任何违法行为。
……可是仍然没有史黛西的线索。
士郎眉毛微皱，打开了罗伯特电脑中的隐藏文件夹。
手机上收到丹尼发来的信号，提示他和罗伯特的关系发展良好，两人正打算出去共进晚餐，他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进行调查。
罗伯特曾经是个虔诚的基督徒，却在三十岁事突然转业拍摄成人影片……每年都一两个他旗下的女星合约未到期就离开公司……用这种手段签下演员，却没有收到过任何法律文件……罗伯特的影片在暗地里很受洛杉矶名流欢迎，卢西安诺甚至有时需要他来活动关系……
电脑中的资料有罗伯特早年的生活照和学习资料，最后一次显示他和教友交流已经是八年前的事了。
士郎将所有不对劲的线索都记录了下来，然后默念了一句咒文。
“Tra.”
他打开了魔术回路，魔力将整个办公室乃至整座大楼的结构都映在他的脑海中。
“这是什么？”士郎转动柜子上的一樽大理石雕塑，挂在墙上的画随即移开了一个位置，露出后面的暗格。
里面是一瓶所剩不多的奇异的紫色液体，士郎甚至没有取样，而是直接将它装进了怀里。之后他投影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玻璃瓶，倒进等量的自来水，从架子上挤了点颜料调了调色就放归原位，画框上警示用的一根头发也被他放了回去。
整个过程中他的动作齐整而高效，如同一台复印机，精确地把他翻找过的每一份东西都复原如初。
士郎晃了晃手中拿到的瓶子，瓶身上寄存的资料和岁月自动流入他的脑海：正好是八年。
难道罗伯特的转变是因为拿到了这瓶液体？
关闭电脑，他又将魔力再一次渗入地板——大楼内仍在活动的人不多，除了清洁工和行政人员，二楼以上只有两三个摄影棚在工作……但有一个房间内的人员活动十分异常。
“放我出去！”一个姑娘正在房间里摔枕头，四周围没有任何硬物和锐物，只有柔软的家具：“你们这些骗子，吃人不吐骨头的渣滓！你们会下地狱的，一定会遭报应的！”
房间里两个强壮的男人一左一右看守着她。
“别发疯了，”其中一个不耐烦地说，“你自己签的合同怎么又反悔？”
“那是因为你们骗了我！”
“谁骗你了？好莱坞演戏哪有不脱的，凭你的这点长相还想一夜爆红成天王巨星，做什么梦呢？MFD倒是可以帮你，说到做到。”
“我反悔了……我不演了，不想当明星了还不行吗？！”
“反悔也可以，违约金一百万，只有你拿得出来。”
“我……”女孩咬牙，如果她拿得出这么多钱，为什么不去上正经的演艺学校呢？
“把合同给我！把合同还给我！”
她哭着向其中一个扑了过去。
“嘶……这婊/子咬人真疼……斯宾塞这白痴尽找些烂货……给我按住她！”
其中一个甩着血淋淋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拧盖盖子，就要往女孩嘴里到，口中还骂个不停：“真他娘的浪费，这次铁定要被老板骂了……”
砰！
看不下去的士郎终于出手，一拳把这家伙打晕过去，对面另一个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也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
士郎脚下踩着后一个的脸，接住了那瓶本该灌到女孩口中的药物。
“你是谁？”劫后余生的女孩惊恐地爬起来缩到墙角，吐出一连串问题：“你为什么要救我？那是什么，可卡/因吗？”
看来她也清楚一般黑帮控制手下妓/女的手段。
士郎闻了闻手中的药物，摇了摇头：“不像。”
他感到有些奇怪，不是毒品的话，一般迷药其实没什么效果，并不能让人做到言听计从。
将瓶子举起，对着光找了一下，他的瞳孔中依稀捕捉到一丝极浅的紫色。
士郎沉思了一下，将这瓶药物和之前拿到的紫色药物装在一起，把女孩从墙角拉了起来，干脆利落：“走。”